(那对姊妹花长得漂亮,但是人往往是残忍的。)
这是优午说过的话。佳代子小姐说不定视日比野为姊妹淘,正在调侃个性怪异却无害的他。我脑中浮现这样的想法。说到日比野,此刻他正一边走路,一边自言自语。
他一定想实现佳代子的愿望吧,铁定是的。就算佳代子只是利用他打发时间,或者把他当成与妹妹的赌注,他也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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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根川的死讯似乎在岛上传开了,每个人都显得忐忑不安。我从公车上望著窗外,岛民们一脸惶然。
日比野要我一起上车,于是我们坐上一辆水蓝色公车。这辆公车的车体设计比我看过的还时髦,车窗的面积相当大,车内漆成深海般的湛蓝色,没有张贴任何广告。厚实的玻璃令人感觉像是从船舱内欣赏海中的景色,
“我想坐公车冷静一下。”日比野说,邀我上车。这座岛上的公车老是在同一个地方打转,正好可以欣赏风景。
车上的乘客只有我们俩,半路上还有几名弯腰驼背的老人上来,坐了几站就下车了,车上太安静,令我不禁怀疑连司机都不在车上。
“有很多像安田那样的男人。”公车转了一个大弯之后,日比野说道,彷佛像是在坦诚自己的污点。“你知道对人类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我心想,这个问题好像在哪里听过,试著回答:“接触音乐?”
啥?那是什么玩意儿?日比野动怒了。他说:“是与父母的沟通。”他应该早在年幼就失去了双亲,现在却居然还能一口断定。“没有得到父母关爱的小孩,长大以后不会是什么好人。”想不到他跟小山田说的话如出一辙。
“可是,你真的打算惩罚那个安田吗?”
“就算要惩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他是那种被教训过就会洗心革面的人,那我就不用费事了。”
“说得也是。”
“看来只好先找到他,把他从车子里拖出来痛扁一顿,剥光他的衣服,再把他丢进田里就饶他一命了。”
我想他大概在说笑,所以我也捧场地笑了。
“大概只能那么做了。”日比野的视线从玻璃窗上移开,说:“我只能那么做了。”
“是……是嘛。”
日比野想把佳代子小组交代的事照单全收,盲目地顺从:说起来,他的个性很像草剃。只要是百合小姐说的话,草剃恐怕都会相信吧:这是因为他们与众不同,还是这座岛上的居民大多拥有那样的性格?在这座岛上,说不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宗教信仰,
“你认为曾根川为什么会死?”公车开始绕第二圈时,他提出这个话题。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认识他。”
“你知道的。我只是期待住在岛外的你,会不会想得出曾根川遇害的新理由。”
“很遗憾,我不知道。”我皱起眉头,然后补上一句:“不过,都市里好像有很多那种人。”
“都市里有很多?”
“有很多人只要自己高兴就好,完全不顾他人死活。”
日比野瞪大眼睛,“那种人很多吗?”
“到处都是。”说完,我想起城山,又说了一次:“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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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城山的谣言分成几种,自从祖母要我提防城山之后,我就尽量不要跟他产生瓜葛,但谣言这是会钻进我的耳朵,大部分告诉我那些八卦的朋友都把那解释为开玩笑。但我听起来会觉得那是真的,这格外令我厌恶。由于我曾经亲眼见过谣言中的部分事情,因此认为一切都是事实。
我还听说,城山会推挤情侣。据说他会轻轻碰撞感情融洽的情侣或夫妻,地点似乎都是在人行道和车道上,或是马路上视线不佳的转角处。城山总是若无其事地碰撞路上情侣的其中一人。这么一来,被撞的人就会毫无防备地倒向身旁的伴侣。遭到波及的人往往会跌至马路上被车撞到,运气好的只是受点伤,运气差的就被撞死。
城山似乎引以为乐。
因不可抗力因素而致使伴侣受伤或丧生的一方恐怕将会一辈子受到罪恶感的折磨,而受到波及的一方则不知道伴侣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后带著满心疑问含冤而死。
城山这个推挤动作,让那些感情融洽的人们失去了彼此,断送了一生,这似乎让他乐此不疲。
“唉,反正那可能是传言吧。”
即使朋友那么说,我还是相信,而且我知道这世上就是有那种人,就算他不断地那么做也绝对不会被逮捕,我喜欢劝善惩恶的故事,我喜欢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成语,毕竟,现实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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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山漫步在仙台的街道上,他一身制服装扮在巡逻。
伊藤的女友是个美女,这令他大吃一惊。转念一想,与其说是女友,应该算是的女友。他跑到伊藤的公寓里翻箱倒柜,从翻出来的信件和电脑里留下来的电子邮件,发现他们分手了。她叫静香。
城山并不想知道伊藤的际遇、偶然逮捕的便利商店抢匪竟然是以前的同学,这个巧合让他感到愉快,但他不打算一直调查伊藤。他之所以跑去静香的公寓,纯粹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然而,现在他开始感兴趣了,因为这个看起来很顽强的美女,刺激了城山征服的欲望。他低喃道:“伊藤的前女友啊。”
警察这份工作对于城山而言是最棒不过的了。制服让人卸除心防,即使新闻媒体再怎么报导警界的贪污或弊案,人们还是深信身穿制服的警察,几乎没有人会多加怀疑。城山打算继续利用他的身分,他身边的亲友之中也有人一得知他优秀的学历,就会对于他为什么甘于警察这份职业而感到百思不解,城山认为这些人真是愚蠢至极,再也没有比警察更令人愉快工作了。
“城山先生。”在居酒屋四周聚集的年轻人身后出现了一名脏兮兮的中年男子。他缺了两颗门牙,悄悄地走到城山身边,小声地问道。“那种货色,还有没有?”一股恶臭的气息摸到城山睑上。
他马上明白男子的意思。半年多以前,城山居中安排,让那名男子侵犯了一个即将结婚的年轻女孩。
“那种货色如果还有的话,我愿意接收。”男人说。
城山用轻蔑的眼神看他,心想这人真是丑八怪,一点本事也没有,只会按照我的指示行动。男人死缠著城山不放,他只好说:“我知道。”
真的吗?男人高兴地欢呼,露出缺了门牙的牙齿。城山对著男人皱超眉头,心想得赶快甩掉这个酒鬼,既然要甩掉他,不如尽可能用愉快的方法。或许喂他吃大量的毒品,再用摄影机拍下他逐渐变成废人的模样也不错。城山从前曾经对一对男女做过相同的事。他把那卷带子放到网路商店,还卖了不错的价钱。
男人低头说:一定要跟我联络唷!城山丢下男人往前走,他不耐地加快了脚步,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他突然转过身,心想,不如让那个男人侵犯伊藤的女人好了。
“警察先生,午安。”
背着书包的小女孩经过城山身边向他打招呼,他笑着朝他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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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根川为什么被杀?”日比野坐在市上抱膝问道。“你觉得怎样?”
“他大概跟谁见过面吧。一个分神,遭人从背后袭击头部。”
“耶种人会去儿谁?”
“好比说?轰大叔。”我马上脱口而出。
“那头熊吗?唉,对曾根川来说,应该只有那个人叔是朋友吧。”
“我问你,”我看着日比野。“你知道杀害外来者的理由吗?”
“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曾根川是外来者,就算他和别人无冤无仇,还是有可能因为‘他是外来者’而被杀。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这样。”
“怎么可能。”日比野没有动怒,但一脸不悦。“怎么可能有人无缘无故杀人!?这么说的话,你也很危险唷!”
被他这么一说,我打了个寒颤。如果曾根川是因为外来者身分被杀,下一个遇害者就只剩下我了,这等于是没有竟争对手的自动当选。
“可是,那个啊,曾根川和岛民之间确实没有交集。”
“没有杀人动机。”
“如果勉强要说杀人动机,大概是草剃的妻子吧?”日比野摸著鼻子,侧头说道。
“百合小姐?”
“我曾听说草剃太太讨厌曾根川。”
“她应该只是讨厌他的长相吧。”
“可是,有时候人会突然抓狂啊。伊藤住的城镇里没发生过那种事吗?”
“唉呀,”我老实承认。“就是因为那样,所以老是发生命案,冲动性杀人或被杀,一天到晚都是那种案件。”
“如果优午在的话,马上就能找到凶手,”日比野不甘心地咂嘴。
这时,我觉得小山田刑警的推测很敏锐,如果优午在的话,马上就能找到凶手。换句话说,优午会阻碍凶手杀人。
事情说单纯也很单纯,而且很合理,杀害优午和曾根川的人是同一个人,我渐渐地确信这一点。
结果,公车绕了两圈。
从前门下车时,司机对我们说:“日比野啊?”司机是一名三十五,六岁,胡须浓密的男子
“那一位是谁?”司机的声音低沉。他面向前方,不时从镜子里瞄我们。
“伊藤,我朋友。”
“是哦,稀奇呢,朋友啊。”
“你好。”我应了一声,
“这辆公车是日比野漆的。”司机像要拨动车内空气似地挥挥手。
我不禁用崇拜的眼光看著日比野。车厢内漆成深蓝色真的很美观,同时具备了海豚的可爱与聪敏。
“这颜色很好看耶。”这句话是出自真心。
“这男人的粉刷功力是天下第一。”司机像是在夸耀儿子似地笑了。
日比野低著头一脸尴尬,想要赶快下车。想必有人同情他或把他当成疯子,然而会夸奖他的人应该很少吧。我也跟著他下车。
我们在镇上晃了一圈,来到市场。总算早上七点半了。
我们在车站前的长椅上坐下,“还要搭公车吗?”我这么一间,日比野爱理不理地回答:“为什么?”
长椅是橘色的。“这也是日比野漆的吗?”我一问之下,果真如此。不知道是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