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竟然是方勇的衣服!
甄雪不禁有些发憷。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西装,愣住了。就在这个时候,西装的袖口突然动了一下。
甄雪以为自己眼花了,连忙凑近了西装,想要看个究竟。就在这时,外套的袖口里忽然淌出了一股红流,粘上了她的手指——不!那不是普通的红流,而是那些会吃人的血降!
当甄雪意识到这一点时,那些可怕的魔鬼已经渗进了她的皮肤……
第十五章 轮回之恋
1
甄雪找到萧凌虚和闻南的时候,船上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发生了刚才的冲突后,恐惧开始像核辐射般扩散了开来。
在这样的气氛下,闻南为了拢聚人心而说出的谎言也开始摇摇欲坠了。那些暂时被“同仇敌忾”这四个字压制住的人的猜忌、怀疑和恐惧全都爆发了出来。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大家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身边的人,好像他或者她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将自己无情地杀死。
甄雪把萧凌虚和闻南叫到了一边,将方勇的外套拿给了他们。
“你真的相信童童的话?她只是个孩子啊!”虽然闻南看见那件衣服也很惊讶,但他并不相信甄雪的话,特别是当他知道甄雪做出这个判断的依据竟然只是一个小孩子的话时。
“我相信!”甄雪笃定地说,“我亲眼看见了血降!不会错!是那些红魔!”想到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甄雪只觉得害怕极了,心怦怦直跳,仿佛有一只带来灾难的鸟在心中飞来飞去,随时都有可能将她的心脏啄去吃掉。
“你说你看见了血降?”闻南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一把扶住了甄雪的肩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生怕她有什么事情,“你没事吧?它们没伤到你吧?”
“我……我没事。”甄雪心虚地别开脸,不敢正视闻南,好像刻意在隐瞒什么事情。
一心扑在案情上的闻南并没有多想,听见甄雪说没什么事,他放下心来,思维很快转回了之前的话题,“如果童童说的是实话,那么高也就是凶手无疑。可是这真让人摸不着头脑啊!高也是凶手?我怎么一点儿迹象也看不出来呢?”
“童叟无欺!我倒觉得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凌虚开口道。
萧凌虚语出惊人,甄雪和闻南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他。
只听萧凌虚问道:“方勇并不是杀陈杰克的凶手,这一点大家都认可吗?”
闻南和甄雪点点头。
“方勇本来不是凶手,却被误认为了凶手,为什么呢?”萧凌虚又问。
“是因为他和陈杰克之前发生过冲突,并且陈杰克的矿泉水瓶从方勇身上掉出来了。”甄雪将当日的事实重新陈述了一遍。
“你们亲眼看见陈杰克的矿泉水瓶从方勇身上掉出来了吗?” 萧凌虚看着闻南和甄雪,严肃地问。
闻南和甄雪一起摇了摇头。
“换句话说,那个矿泉水瓶只是掉到了方勇的身边,其实大家都没有看清它是从哪儿掉出来的。它有可能真是从方勇身上掉下来的,也有可能是从他旁边的人身上掉下来的,恰巧滚落到方勇身边……”
话到此处,甄雪突然打断萧凌虚,叫了起来,“高也和Miss朱!那天站在方勇身边的人就是他们两个。”
萧凌虚点点头继续说:“我们来回忆一下他们两人为什么要站在高也身边。Miss朱站在方勇身边是因为怀疑自己的情人被方勇杀死了,所以想找他兴师问罪。那么高也呢?”
谈话进行到这里,闻南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他将自己猜到的事实说了出来,“高也趁Miss朱和方勇争执的时候假意劝架,并将陈杰克的矿泉水瓶扔到了地上。大家那个时候的注意力全在打架的两人身上,根本不会注意到旁人。再加上惯性思维的作用,大家自然而然地会以为矿泉水瓶是从方勇身上掉落的,然后就会顺理成章地把矛头指向方勇。”
“不仅如此。”萧凌虚补充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提议将方勇关进放水的船舱的也是高也。我猜他这么做恐怕也是为了制造机会杀方勇吧?”
萧凌虚的话像一把钥匙,将闻南和甄雪心中紧锁的某道门扉打了开来,被他这么一说,甄雪也觉得高也的行为十分可疑。
不过,萧凌虚还有其他证据,“还有一项决定性的证据。我们三个都看守过水缸,想必也都知道在放水缸的船舱里虽然能听见甲板上的人说话,却根本不可能听清楚是谁在说话。但是高也却明明白白地说出是费思明在说话。他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呢?”
“有两种可能。”闻南顺着萧凌虚的推理往下说,“要么他从别人嘴里得知了费思明说梦话的事,要么就是费思明说话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在船舱里,而是在甲板上。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他那天都是在说谎。”
“那么闻警官认为哪一种可能更贴近事实呢?”萧凌虚问闻南。
2
高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萧凌虚他们面前。他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常见那种优雅和从容,取而代之是一种阴沉、邪肆的表情。
“商船长,不,我应该叫你萧先生才是,你真是智勇双全啊!你的推理严丝合缝,我真是百口莫辩啊!”
既然身份已经被揭穿了,萧凌虚也不再隐藏,索性撕下“易容丹”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迟早要有个断!”
“哼!”高也冷笑了一声,算是以沉默代替了他的回答。
看高也的样子,萧凌虚的心中萌生出了一丝惋惜,“看你只比我虚长了几岁,却已精通五大绝降,真是令萧某人望尘莫及啊!可惜你心术不正,滥杀无辜,难道你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听见这两个字,高也的语气中突然透出了几分苍凉,“为了她我连生死都不放在眼里了,还怕什么报应?”
“她?”
高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奇妙的问题:“你相信隔世情缘吗?”
萧凌虚没想到高也会突然这么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萧凌虚迟迟未有回音,高也嗤笑了一声,道:“于一般人而言,无论上辈子爱得如何死去活来,只要隔了一世,便会将前情往事全部丢在了脑后。但是对我来说,无论死过了多少回,换过了多少具躯壳,爱过的记忆却始终不灭地保留在记忆里。我做了那么多事,仅仅是为了来到这里,再看一眼那个在心头记挂了千年的身影……”
千年之前的战国时代,七雄如虎狼般割据中原,神州大地到处硝烟弥漫。
高也口中的轮回便始于那样一个动乱的年代。不过,那时,他并不叫高也,他的名字叫做赵政。
这是赵政作为太子的最后一个夜晚。明日他即将登基,成为秦国的王。说起成为秦王这件事,赵政并非像所有人想象的那样自豪,相反他很害怕。
生于这样一个战乱的时代,处于权力斗争的最中心,赵政从小就意识到了自己将有大起大落的一生。
做王,赵政曾经无数次地梦见过。可是梦醒时分,远远看着那个虚空的王座,赵政的心中竟然是那么的恐惧。他知道,不只他在觑觎那个位置。在他的身边,王宫里,丞相府,甚至就在王座的后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袖子里藏着淬毒的匕首,只等着他稍有疏忽就要将匕首插进他的胸膛。今天他或许是王,但谁知道明日他会不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唉,生死。这本不该是十三岁的孩子考虑的问题。
赵政这样想着心事重重地走进了花园。
是日,和风如丝,花园里百花齐放,群蝶飞舞,淡淡的花香弥漫在整个园子里,让人有些浅浅的沉醉。
赵政走过花园中心,抬眼朝平静的湖面望去。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湖边的一块青石上。青石上坐着一名绿衫的女子。女子生就一副杏面桃腮的绝色模样,胸前垂着一把黝黑的青丝,她赤裸的足半浸在水里,指尖轻轻地踢起水花。嬉戏间,女子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蛾眉如三月柳般轻轻扬起,一翦秋水隐于浓密的羽睫下。
赵政不觉看得痴了,情不自禁地走向了女子。
一干宫娥见到突然出现的太子,连忙屈膝行礼。可是赵政却对她们视若无睹,他的整颗心都被那名绿衫女子占据了。
赵政急匆匆地走向了女子。可是到了近前,他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与其搭讪了,只得摆出了一副王者的威仪,对女子说:“我贵为太子,为何你不见礼?”
女子迎上赵政有些失魂的双眼,扑哧地笑了。然后她轻轻走过来,对赵政福了福身。“太子。”女子螓首低垂,轻轻唤道。她的声音娇柔甜腻,不带敬意,却带笑意。
赵政只觉得他的心口微微一颤。“抬头!”他轻轻地开口。
女子依言抬头,双瞳望向了那一身华服的倨傲少年。直到这一刻,赵政才注意到女子除了拥有一张沉鱼落雁的容颜之外,那一双眼眸在日照之下竟然泛着一抹夺人的光彩。那是一种很清很清的绿,近乎湖水的颜色。
“你叫什么名字?”
“阿房。”
“秦人吗?”
阿房淡淡一笑,笑容如繁花落水,“非也。小女子是东海的仙女。”
闻言,赵政不觉一震。看眼前这名叫阿房的女子生得艳若桃李,眉目之间似乎都有夺人心魄的媚色流转,果然像是画中仙女一般勾魂。赵政被女子的美丽所震慑,倏然间对她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眷恋。他有些痴愣地看着女子,柔声问道:“你可愿意做我的王妃?”
阿房轻轻一笑,不疾不徐地道:“人仙殊途,岂能下嫁?若要委身,则必归王。”
赵政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明日便可登基为王!”
阿房笑着对上了赵政的跟眸,灵活的水眸透出了一丝笑意,“一国之君,焉能称王?”
赵政的心底突然涌上了一阵莫名的失落。他微倾下身,脸颊逼近阿房的耳畔,低声问道:“如果有朝一日我能称霸天下,你愿意嫁给我吗?”
阿房没有回答,只是浅浅一笑。这一笑,如牡丹初绽,竟瞧得赵政失神了。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阿房早已失去了芳踪,只留下了一句誓言,如风飘过耳畔。
“若得天下,永世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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