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擅长说谎,就老实告诉你吧!刚才的故事里我也有登场噢。”
我恍然大悟。青年所说的故事里登场的男性,除了他厌恶的“男人”外,就只剩下一个人。
“你也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啊。所以才会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天晚上我一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算是所谓的直觉吗?他遵循自己的预感,沿着原路折返,解救了美星咖啡师。明明是英雄救美,他的笑容却还是带着自嘲。
“发生了那种事情,我也不能再直接和她来往了,不过我还是一直待在隔了一段距离的地方,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她。虽不敢说有多大的功劳,我还是想相信自己能稍微成为她的助力,毕竟有些事情我也不得不放弃。”
我总算理解胡内为何会露出那种表情了。他一心想帮助无法再与异性深交的她,于是放弃自己的爱慕之情。虽然是非常值得敬佩的崇高精神,但其中肯定掺杂了苦涩的心情。
她曾说过,有个人在保护她,那个人现在也是她很重视的好友。当我知道她所指的是谁,正要感谢让她打起精神的人时,却突然想到这么做还太早。
“你刚才说了遭遇危险吧?但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如果今后还是一直有男人在她身边打转也就罢了,但我觉得正因为事实并非如此,她才能振作起来。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在担心同样的危险吧?”
“你说得没错,这毕竟是四年前的事了。”胡内露出苦笑。“要不要把这当成是一件早已过去的往事,是你或美星的自由。我也只能事先提出警告,劝你好好思考该怎么做才能帮助自己所爱的人。”
“这、这才不是什么爱不爱!”
他没来由地冒出这句话,害我顿时变得结巴。
“我非常喜欢她冲煮的咖啡。其实我比较想知道味道的秘密,才会接近她。我希望那咖啡的味道永远维持下去,只要是我能帮忙的事,我都愿意去做。我认为味觉很纤细敏感,一定要在安稳的精神状态下才能保持水平。”
“哦,咖啡啊。”
他喃喃自语,饮尽杯中的液体。我也学他把剩下的咖啡喝完。明明已经冷掉了,我却觉得脸热得像一团火球,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差不多该离开了,咖啡钱我出吧?”
他看了一眼手表,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用了,为了感谢你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今天就让我请客吧!”
“这样啊,抱歉噢。再提醒你一次,我们今天在这里见面的事,你绝对不能告诉她。还有,这个给你。”
他从怀里取出手册,撕下白色内页一角,在上面快速地书写。纸上写了十一个数字,我对这种情景似曾相识。
“这是我的电话。你和美星来往时遇到什么问题就打给我。”
“我可以把这视为是你赞成我和她的关系吗?”
“别说什么赞成不赞成,所谓的关系是由当事人自己定义的吧?我能够帮的顶多只是给你忠告,你要不要放在心上随你。不过呢,或许可以说与其野放,不如采取放牧的方式吧。”
胡内之后又在店里吹起一阵轻风,匆忙穿越今出川通,走得不见人影。我隔着玻璃门目送他离去后,便看着握在手里的那串号码,心想:这下子总算能造访塔列兰了。
我不是立刻想违背和青年的约定。那究竟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我已经解开习题了。
4
“……所以说,为什么反而是要听我解谜的你在磨豆子呢?”
我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开口说道,美星咖啡师便拿着手摇式磨豆机,微笑了一下。
“这是为了能听清楚青山先生说话噢。”
简直就像小红帽里的大野狼会说的台词。总而言之,她似乎是想让头脑更清晰,以仔细确认我是否真的完成了习题。
扮演和往常相反的角色让我浑身不对劲。咖啡师一看到我走进店里,就在窗边准备了我们两人的位子,可能是想营造出两个人面对面决一高下的感觉吧。无论如何,今天店里也是空荡荡的,她就算不老实当个店员也没关系。
“礼物玩得还开心吗?”她边转动手把边问。
“这个嘛,其实我没有标靶,目前完全只能摆摆架式或在脑中模拟练习而已。”
“那去店里投不就好了吗?”
她轻描淡写地提议。如果我跟她说在掌握基础技巧前不想在公共场合投射,她能体会我的心情吗?
“先不提礼物的感想,我已经想到习题的解答了。用你的话来说,就是磨得非常完美。”
“那我就洗耳恭听啰。”
在笑得毫无畏惧的咖啡师面前,我先以摩卡润了润喉。我想起之前曾听过吃巧克力能让思路清晰,所以才试着点它。
摩卡是以浓缩咖啡为基底的花式咖啡。在日本,比起直接饮用浓缩咖啡,更多人选择花式咖啡。虽然每间店家的配方都不尽相同,不过举例来说,拿铁是在浓缩咖啡里加上热牛奶;卡布其诺是浓缩咖啡再加上奶泡,而玛奇朵则是在浓缩咖啡中像上色般地倒入少量奶泡。除此之外,还可以再加其他调味料,所以摩卡指的便是浓缩咖啡加上热牛奶和巧克力酱混合成的咖啡。
与其期盼微量的糖浆能帮助脑袋思考,或许转一转手摇式磨豆机还比较有用。我开始发表习题的答案。
“依照时间顺序来思考,我们在蛸药师通相遇的时候,你早就提着心暖商店的纸袋了。如果你等到我试投结束,会来不及准备礼物,这点已经证明过了。假设你是在我决定买飞镖之前,就买下礼物,逻辑上也说不通。既然如此,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们相遇时你还没买礼物,纸袋里的东西根本不是飞镖。”
咔啦咔啦咔啦。她脸上的笑容毫无变化。
“因为之后你一直和我一起行动,你当然没有机会跑去买礼物。不过,你在送我礼物时,随口说出了‘也没有花多少钱’吧?我先前已经确认过飞镖的价格,是四位数接近五位数,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让朋友毫不客气收下的便宜价格。也就是说,那句话的真正意思是这样的:‘因为我所花的钱比你以为的还少。’”
我照着事先统整过的内容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你能够以比我知道还更便宜的价格买下它呢?由于包装纸也是心暖商店的,所以不可能是在其他店家购买——一想到这里,我脑中才终于浮现‘员工价”这词汇,推测出你有帮手。”
坦白说,这个思考流程是假的。其实比较类似跳过前面的顺序,只知道答案而已。不过,那并非我所希望的结果,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所以算了。
“你有个朋友在心暖商店工作。你联络那个人,请他帮忙准备适合送给我的东西,然后请他送到小酒馆。”
─没想到美星竟然也有能单独和对方去小酒馆的异性友人啊!
胡内是这么说的。即使他明明人在心暖商店,却还能知道我认识咖啡师,但不可能连我们两人前往小酒馆都知道。与其推测他是事后才听咖啡师说的,把这看成是她策划的诡计所导致的结果还比较合理。
“之后你只需要趁我去厕所的时间,从可能事先寄放在店员那里取得礼物,再和自己纸袋里的东西交换就大功告成了。理论上只有这个方法可行,我认为这就等于是解开习题了——不过,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有点棘手了。”
因为待会要说很多话,我又喝了一口摩卡。咖啡师似乎很乐在其中地聆听着,隔壁桌下的查尔斯则感觉十分无趣地直打呵欠。
“我一开始认为你是正好遇到我,然后才联络朋友的。毕竟你在我离开的前一刻,似乎都待在心暖商店,也早就知道朋友在那里了吧。如此一来,你能够和朋友联络的机会就相当有限。你在我面前使用手机的次数,就只有等待小酒馆开店时的那一刻而已。”
当然,还扣除我去厕所的那几分钟,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身上。照理说去趟厕所不会花太多时间,所以我暂时离席的时候,礼物应该早就送到了。
“既然你们只联络一次,就代表你只能传一封‘帮我把那个谁之前想要的东西送到小酒馆’的简讯给朋友。但就算以放手一搏的心态这么做,成功机率也未免太低了。假如你朋友没有看到我,整个计划都不用玩了。你不可能只传一次讯息就放心,应该会用手机确认过好几次才对。”
“我只有在青山先生与小酒馆店员交谈的片刻使用过手机。因为必须跟朋友详细说明我的要求,一定得写一封很长的简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绝对办不到。”
她说得也没错。到目前为止,似乎都和我的推测吻合。
“换句话说,在我们碰面后,你就没有机会能和朋友仔细联络了。既然如此,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碰面前。仔细想想,你会折回才刚离开的心暖商店,本来就是件很奇怪的事。”
若借用我前阵子听过的某句话:我们那天的邂逅是巧妙累积了许多偶然的结果,甚至让人想以“命运”来称呼,那也未免太尽如人意了!
“你和我并非完全偶然相遇。你朋友透过某种方式事先知道我是谁,并在心暖商店发现我,就把还没走远的你叫回来。你则拜托他调查我想要的东西,顺便拖住我。”
所以那个时候飞镖才会突然卖光了。那人好不容易发现我感兴趣的东西,却眼睁睁地看我买下它,这样送礼的意义也没了,所以就趁我在试投时闭上眼睛的瞬间,先把飞镖藏起来,等到最后我决定要买了,才确定要送我什么礼物。
“不过,如果我只和对方说了这些,还是不太周全呢。”
“是啊。即便你连我们会去吃饭的事情都料想到了,决定店家的人却是我。所以你至少得告诉朋友我们在小酒馆。那就是我们在等待开店时你用手机传的简讯内容。”
若连跟礼物有关的讯息都在事前就知道的话,当时她只需要传讯息告诉朋友小酒馆的店名,并请他送过来即可。只要有数十秒的时间,就能轻易完成这件事。话又说回来了,虽然是朋友,但请工作人员帮忙送货,还让人在外面等自己用餐完,甚至陪自己回家,美星咖啡师你还真会使唤人。以胡内的立场来看,算是所谓的“先喜欢上的人就输了”吧。
这么一来,她的t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