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就是一群盗墓贼,装成考古队来这里大肆盗掘,天高皇帝远,不会有人起疑。可细里一想也不可能,县城里的警察来过,荷枪实弹,亲自保护挖掘现场。如果是非法盗墓,警察又不笨,全国联网,一查不就查出来了?
最神秘的就是幕后的那个齐主任,这些人全是为她服务的,提起她时都小心翼翼的,一副恭敬或畏惧的样子,她又是谁?
我想着跟吴小冉探讨下,还没说一半,她就嚷嚷着头疼,说被我绕迷糊了。我又说林姐让我加入他们的小组织,问她对此有什么看法。
“工资高吗?”
“还不知道。”我有点失望,我以为她会劝我别去呢。
“高就去,你一个男人,也应该干点正事,”吴小冉漫不经心地说,“这总比挖煤安全吧?那都有人去。”
17
春宫图的副作用很大,夜里我脑子里老是那场面,弄得我辗转反侧睡不着。
吴小冉不了解情况,一个劲地问我怎么了,是不是水土不服了,哪里不舒服,开始我还唉声叹气不好意思说,后来被追问得没办法,就如实告诉了她。
这下子轮到她吓得睡不着了。
第二天清晨,她早早起来,跟老头儿商量着在他房间搭张床,让我去睡那里,老头儿以为我们闹什么矛盾,爽快地答应了。
我心情不大好,一上午对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吴小冉也意识到我不高兴。
“周寻,咱们可是好朋友来着。”
“行了,你摆明了赶我走。”
“昨晚你说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又没毛病,要真是你想的那样,也不会等到现在。”
“好了。”
“一个破床单,还能挡住我?”
“小气鬼,顶多过几天,你再回来。”
“不用过几天了,收拾收拾下午我就走了。”
“那明天你再回来,可以吧?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男人。”吴小冉真生气了。
老头儿的房间在正中央,比我和吴小冉的加起来都大,一个角落里堆着些旧家具,一个角落是大米,有十几麻袋,整齐地垛在一起。不知道他搞这么多粮食干吗,凭老头儿的饭量,三年都不一定能吃完。
他这儿我倒很少进去,一是气味不好,酸溜溜的,二是我有点怕他。
刚来这里的时候,他盖的那床毛毯都旧得拧成了绳子,枕头油黑发亮,吴小冉足足洗了几大盆子的黑水,还真难为这小姑娘,我光看就犯恶心。
中午吃过饭,老头儿四仰八叉地躺床上睡觉。
我的临时床是一块木板架在三条长凳上,离老头儿不远。那木板以前是狗睡的,上面有好多狗毛。它进来见我用了,狗脸拉得老长,在房里转了几圈,嗖的一下子蹿上来了,一边躺那儿一边斜眼瞅我,意思是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只狗非常自私,有时白天吃完闲着没事,它在院子里尿一圈儿,然后往中间一卧,假装睡着了。那几只闲逛的鸡只要敢踏入圈子,它就跳起来狂吠,追着咬,但又故意不咬着,只是想看看鸡被吓成啥样。
我本来打算踢它两脚,又想跟这畜生一般见识干吗,还不如出去转转。
外面空气像着了火,夏日的太阳肆无忌惮。
我瞥见猴三在小院门口探头探脑,像是有什么事,又不敢进来。
看到我出来了,他咧嘴一笑。
“大侠呢?”猴三给老头儿起了个外号。
“午睡,你找我?”
“咱们外面去说。”
我跟着他往山上去,猴三在前面走得飞快,他弯着腰,头像鸡啄米一点点探着。
“林姐好了吗?”
“病了。”猴三满脸鄙夷,“你说女人能干啥?一点打击都受不起。想当年我爹几乎凿穿一座山,进去一看啥也没有,也没见愁成这个样子啊。”
“史队长陪着她?”
“那可是,鞍前马后,殷勤着呢,就差跪下舔脚了。”
“小曹还在?”
“看书,别提那傻逼,只知道看书。”
“你怎么谁的坏话都说?哪个都得罪你?”
“周寻,你说对了,他们几个,我还真一个都瞧不上。”
“要不是人家,你还在监狱蹲着呢。”
“别听那姓史的伪君子瞎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到了一僻静处,猴三停了下来,他探头探脑四处张望了下。我发现这是他的职业习惯,无论到什么地方,哪怕是去厕所拉屎,脱裤子之前他也要警惕地看一看。
“到底啥事?”
“就咱哥俩说,你觉得大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啊,”我留了个心眼,“他就是脑子有时不大清楚,岁数大了嘛。”
“我告诉你件事。”
猴三讲的是小曹被砍的事。当时他们三人一起出去的,除了小曹和他外,还有那个现在仍在医院躺着的废了一只眼的冯健。主要是初来乍到,想熟悉一下地形。
到了后山就听到有人一声声哭得很伤心,空气中有烧松香的味道。他们想应该是来上坟的,清明节刚过不久嘛,也没在意。但走着走着就发现古怪了,后山上根本见不着什么坟,到处都是荒草荆棘。
奇怪的是哭声忽然停了。
还好是清晨,虽然诡异但并不恐怖。
他们决定去找一找,这哭声到底从哪儿传来的。
找了半天,才发现是老头儿,他直直地跪在一块残损的石碑前面,旁边地上插着他那把旧刀。由于丛丛荆棘的遮掩,老头儿并没发现后面不远处有人。
这没什么,怪的是过了会儿老头儿的举动。
他像是古时大臣上殿,站起来迈着小碎步,对着石碑三跪九磕,嘴里念念有词。太远了加上不顺风,也听不清他念叨的内容。
做完这些,老头似乎松了口气,他扛着刀迎风而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事,老泪纵横,回头又对着石碑一连磕了十多个响头。
猴三说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冷气,“兄弟,那可是真的响头啊,砰砰砰,我们隔了一百多米,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想起那天老头儿的额头确实肿了,当时我还以为打架时被人砸的。
不巧的是冯健突然打了个喷嚏,老头儿听见了,拿起刀就奔过来了。他们赶紧跑,不是怕他,是怕惹麻烦,不巧老头儿熟悉地形,抄了近路,小曹就是这么受伤的。
“你看见那残碑了?”
“后来我去看了,从中间断开的。”
“刻什么字?”
“待会见了你就知道了。”
“你们告诉史队长了吗?”
“没有,这事还是不跟他说好。”猴三挤了挤眼。
丛丛杂草掩映下,一条半米宽的小路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有几次我踩到水洼里,惊起了几只呆头呆脑的癞蛤蟆,鞋子上很快沾满了泥,甩都甩不掉,黏糊糊的又湿又重,后来我干脆拎着鞋子,光着脚走。
“穿上。”在前头的猴三一转身,看到了。
“不舒服。”
“这山里的蚂蟥,可是有毒的,叮一口你得爬树上哭去。”
我一听怕了,赶紧套上鞋。
到了目的地,猴三指那块石碑给我看,它斜斜掩映在几棵繁茂的柏树下,旁边还生着好多跟它差不多高的蒿草。
石碑呈青黑色,一看就是古物,被苔藓浸得发绿,上面字迹虽然已经磨损,缺笔少画,但勉强还能认得出,“明建文帝殉国……”,“国”字下面还有一横,我猜应该是“于”。
“皇帝墓在这儿?”
“真这样就好了。”猴三苦笑着,“关键不是,这周遭一百米内我都仔细探了,没有墓。”
“那你的意思?”
“我猜大侠知道。”
“一个落魄皇帝,能有什么好东西?”
“这你就不明白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皇帝再落魄他也是皇帝,这皇帝跑的时候,肯定把他最重要的东西带上了,即使不是传国玉玺,就明玺好了,你猜能值多少钱?”
“这怎么说呢?我以前买了点鸡血石,花了好几万呢。”
“前段日子,你看新闻没?乾隆那个破玺,在台湾拍了一亿多人民币!”
“天,是不是一个皇帝就一个玉玺?”
“哪能呢?天子六玺,正式的至少有六个,也有刻八个十个的。不正式的就说不清了,台湾拍卖的乾隆青玉螭龙玉玺,只是他晚年鉴赏书画时用的。”
“那搞到手一个,一辈子就不愁了?”
“两辈子也吃不完。”猴三又警惕地看看四周,压低声音,“我的意思是你从大侠那里套套话,墓的事我一个人搞定,东西出来咱们五五分。”
“你自己找不到?”
“这么大的山,哪儿找去?”
“风水好的地方嘛。”
“最好的地方咱们挖过了,埋一春宫图,把林姐刺激个半死。我怀疑这当了和尚的皇帝死后根本就是随便一埋。你可要抓紧时间问大侠。”
“我试试吧。”
“这事就咱们兄弟俩知道,千万不能透露出去,要不你我都活不了。我不是吓唬你,你不知道那姓史的手段有多毒。”
“史队长挺和善的啊。”
“笑里藏刀,这样的人才可怕。”猴三嘴角抽了抽,“那个更可怕的还没过来。”
“谁?”
“齐主任。”
“母夜叉?”
“说夜叉是赞美她,以后你接触就晓得了。”
“对了,”我想起了一件事,“你们为什么追吴飞?”
“那小子伤了我们一个人,他手里还有件东西。”
“是不是扳指?”
“你怎么知道的?”猴三狐疑地看着我。
“他在我那里养伤的时候,给我看过,我以为是他地摊上买来的。”
“操!”猴三懊恼地甩了下头,“那是朱元璋御制的无价之宝啊。”
回来后吴小冉盯着我的鞋,问我去哪里了,我敷衍了她一下,说跟着猴三四处转了转,看看风景。她也没再问什么。
吃过晚饭,在院子里乘了会儿凉,我就进房睡觉了。山里蚊子多,老头儿屋里点了两大盘蚊香,可躺在铺板上还是有几只不怕死的蚊子贴着我的脸飞。
我琢磨了一下猴三的话,蠢蠢欲动,即使是老头儿那里套不出什么,我也要想办法把那个扳指搞回来。随便一个清玺就值一个亿,那这明朝朱元璋的传世之物几百万总有吧?
几百万,什么概念?别几了,两百万好了,在九亭我蹬一天三轮累半死最多能赚六十,两百万,不吃不喝不休息得九十年我才能挣到这个数啊。
老头儿都八十了,还能活几天?他留这东西没用,我和吴小冉不一样,正值青春年少,有了它就可以在大城市舒服地过几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