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秘玺 作者:周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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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秘玺 作者:周寻-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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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你看这棵树,我在这里跳过橡皮筋。”
“哦,橡皮筋。”老头眨巴着浑浊的双眼。
“绳子一头拴在树上,一头拴在你腰里。”
“哦,腰里。”
“那天我一下子摔倒了,小腿脱臼,你急坏了,抱着我跑了三十多里的山路去医院。”
“哦,医院。”
……
沟通没有效果,她就拿我出气,“周寻,你天天除了睡觉吃饭各处蹿还能干吗?就不能帮我做点事?”
“啥事?”
“打扫卫生、做饭、喂鸡、浇菜园子都行啊。”
“我又不是老娘儿们。”
“我是了?我活该伺候你了?”
“好好,那做饭吧。”
老头儿家还是那种最原始的烧柴火的地锅,青砖垒起来的,外面糊着层泥,旁边有个木头风箱,拉起来咯吱咯吱响。
我做饭不在行,就蹲着烧锅,拉风箱,有时风向不对,烟出不去,就把我的脸熏黑了,身上也满是草灰,摸着黏糊糊的,跟头发纠结在一起,洗都洗不掉。
后来没办法,我只好学吴小冉,拿条花毛巾裹住头。这差点没把她和老头儿乐死,她叫我鸡大婶,一怒之下我干脆自己对着镜子剪了个寸头,狗啃一样。
如此又过了几天,我实在烦透了,开始借口有事情,早出晚归,跟着史队长出去做考察。
他带着几个人,在老头儿房子不远处,用石灰画了一个大圈,又拿洛阳铲一点点地往里钻,那铲子后面的柄可以接到几十米长。
我也想着尝试下,可转了半天,也没弄进去多深。
“这要用巧劲儿的。”史队长说。
他们进展很快,不几天地面上掏了一个个的深窟窿,如画条线连起来就是长方形、正方形、扇形、圆形,分布得极有规律。
“搞这些东西干吗?”
“确定一下位置,然后沿着开挖。”
“盗墓?”
“考古。”
“那和盗墓有什么区别?”
“嗯——”史队长稍作沉思,“方式差不多,目的不同,他们是为了钱财,我们是为了研究,挖出来的文物我们交给国家。”
我原以为老头儿又会扛把刀过来大闹,但奇怪的是并不见动静。
每天早晨他依然会出巡,但经过我们这些堂而皇之挖坟的,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那条寸步不离跟着他的黑狗也视我们如无物。
我认为老头儿是想通了,狗是被史队长那一掌打老实了。
但是麻烦很快就来了。
那是第四天,我起得有点晚,西屋里有股甜腥的怪味道,搅得我夜里睡不安稳。我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到味道的源头。我怀疑是从房后面的荆棘丛里传来的,可关上后窗,那味道依然浓烈。
我洗漱好赶到挖掘现场,奇怪的是那儿一个人也没有。
工具倒都在,但七零八落,这些人像是干活的时候突然全离开了。
一定是发生了意外。
正想着,我看到史队长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这几日他起早贪黑,忙得废寝忘食,眼下面两个大黑晕,嘴角起了一堆泡。
“出事了?”
“记录员伤脸了!”
“老头儿砍的?”
“不是,这墓里突然喷出来一股毒液。”
“这么厉害,不还没开挖吗?”
“铲到机关了,什么都没干,我这边就连伤两人了,现在人手都不够了。”
“再调个过来呗。”
“哪有这么容易,小兄弟,我看你不错,要不你加入我们好不好?我发工资给你,一天两百块!”
“我?行吗?”
“不难,跟在我后面,帮我拿工具,就可以了。”
史队长说这是座明墓,初步估算,离地面五六米,墓门朝着正北方,墓顶是七纵七横十四道青砖,足足有两米多厚,现在墓的大体形状已经框出来了,铲子是顺着墓的边缘切下去的,只要往下挖就可以。
“我看过电视,都是挖地道……”
“盗墓贼才这么干。咱们大揭顶,不掏洞。”
“哪种方式好?”
“看你什么目的了,盗墓贼是偷东西,对时间、隐蔽性都有严格要求,除非是故意找逮,他不可能正大光明地去挖几天吧?我们就不一样,可以细心地一点点来。不过,”史队长说,“你不得不佩服那些盗墓的。”
“为什么?”
“像这种墓,换了盗墓高手,下几铲子闻闻带上来的土味就能推算出是哪个朝代的。在上面走几圈他脑子里就有图像了,棺木在哪里,两边的耳室里都会有什么,心中全有数。”
“这么厉害?”
“新中国成立前,盗明墓的很多只有一个人干,只用一个晚上的时间,穿着老鼠衣,手脚并用,挖洞、进墓、去左肩右脚拿东西走人。”
“左肩右脚?”
“这个是咱们中国古代墓葬的特点,就是把贵重物品放在墓主棺木里其左肩部和右脚部。”
“有意思。”
“以前不像现在,一个人没法打竖井,他就离开墓一段距离,以一定的角度斜着向下挖,正好碰到墓的后墙,这是明墓最薄弱的地方,然后凿透、进入,计算得非常精确,而且直通外面地洞一点痕迹都不留。”
“挖出来的土呢?”
“高明就高明在这儿,外面不留土。”
“怎么可能?”
“他就能。以后再给你说,干活吧。”史队长递给我一把铁锹,让我按着洞与洞之间的连线垂直挖下去,“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周寻。”
“我叫史刚,你以后叫我史队长好了。”
“不会有危险吧?”我挖了几下子,想起那个被喷的哥们儿。
“到墓顶还有五六米呢。”
下午我们坐在树下休息,来了一个人,黄毛瘦子,看见我也在,他欲言又止。
“小周不是外人,你有话就说。”
“医生说冯健的一只眼保不住了。”他一说话,眼就神经质地挤一下。
“林姐来了吗?”
“来了,在镇上照顾冯健,说要把他送到上海最好的医院去治疗。”
“就按她说的办。”史队长说完,脸色变得很难看,瘦子又嘀咕了几句经济赔偿什么的,然后匆匆离去。
我们重新干活的时候都没再说什么,看得出史队长的心情沉重,短短几天,还没干什么活,两个手下都受伤了。
傍晚时分,风刮来几大朵阴云,很快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
我和史队长本来想着再坚持一会儿,但雨越来越大,刚挖的坑里面开始积水了,我们都没有带雨衣,只能用手捂着头,飞快地向老头儿房子那里跑去。小路又湿又滑,我连摔了好几个跟头,间或有几条闪电直劈下来,紧接着便是震耳的雷鸣,让人心惊胆战。
老头儿撑把伞在门口堵着。
“你进来。”他对我说,又指了指史队长,“你滚蛋。”
“吴爷爷……”
“小周,别说了。”史队长打断我,“反正都淋湿了,我还是回我住处。”
“知道就好。”老头儿皮笑肉不笑。
史队长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我非常生气,理也没理老头儿,直接进了西屋,把门狠狠地一关。
换了身衣服,我躺在床上想心事,听到有人在敲门,是吴小冉。
“你房间里什么味道?”她吸了吸鼻子。
“不清楚。”
“我都看到了,别生爷爷的气。”
“明天我想去史队长那里住,他上次说还有地方。”
吴小冉低下头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她说:“你还是在这儿住吧,我有点害怕。”
“你小时候不是在这边长大的嘛。”
“你跟我来一下。”
我随着她去了东边的房子,这还是我第一次进来。
里面有张长桌,上面摆着几个木牌,用毛笔写着“先妣某某之灵位”“先父某某之灵位”等等,还有一张老太太的照片,老太太戴着丝绒小帽,脸庞干瘦,面无表情,还有两个年轻人的黑白照,长得很像,似乎是弟兄俩。
地上有烧纸的瓦盆,里面盖着层灰烬。
屋角有个灰色的大瓦罐,圆滚滚的,一米多高,足足能盛两个成人进去,口用木板盖着,不知做什么用。
“我和你换地方。”我突然很可怜吴小冉,一个女孩子住这儿,不知道她夜里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用了。”吴小冉低下头。
“我帮你把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扔出去。”
“你敢?!”老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了。
“你不觉得你过分吗?”
吴小冉没说话,嘴唇抖动着,捂着脸小声哭起来。
“年轻人,你知道什么?”老头儿用伞指着我的脸,水滴滴答答地沿着伞尖流下来。天黑了,突然一道闪电亮起,把老头儿的脸照得格外狰狞,“你这个笨蛋,你还跟着那些东西去挖墓。”
“那是合法考古。”
“考古?你让那个领头的死了心,他挖的那个不是帝王坟,没有他要找的东西。赶快停工,否则不小心出来什么就不是瞎只眼睛的事了。”老头儿像是变了个人,非常冷静,不再那么疯疯癫癫。
“你知道早晨有人受伤了?”
“我早就料到了,如果你们继续挖下去,嘿嘿。我还要告诉你,这个屋子很干净,你那间才不干净。”老头儿眯着眼嗅了嗅,“你没闻到一股味道吗?到了夏天潮湿的时候这味道会特别浓,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我也很纳闷。
“死人。”老头儿一字一顿地说,“那间房子以前是火化尸体的,‘文革’时还在这里烧过几十个人。你没看到里面的墙都是黑黄色的吗?那是历代数不清的尸体烧着时流下来的油染的。”
我觉得有个毛茸茸冰凉冰凉的爪子在挠我的脊梁骨。
吴小冉忘了哭,圆瞪着眼睛。
“你睡的那个……谁?”黑子汪汪叫起来,一个人影在院子里一闪而过,老头儿拿着伞追了出去。
房子里就剩下我们两个,雨还没停,一道又一道的闪电把外面照得亮如白昼。
我不敢回自己房了,喉咙里似乎有团东西,想呕又呕不出来。
电压不稳,电灯泡一明一暗,门砰的一声自动关上了。外面响了几下,像是有人在打嗝,吴小冉一下子跳起来,她紧紧抱住了我。
“周寻,我怕。”
我轻轻抚摩着她的头发,连声安慰着:“没事,没事,我在呢。”
又一道闪电,灯一下子灭了。
屋里黑糊糊的,我只听到两个人咚咚的心跳声。
我觉得身上有些燥热,吴小冉抱着我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我低下头吻着她的嘴唇,渐渐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了。我顺着她温暖柔滑的脖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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