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面有愠色,埋怨道:书白念,你到哪去了?招呼也不打一声,电话也没有一个!都把我急死了!
舒志明拉着唐欣出了门,进了电梯,像第一次追唐欣进电梯那样将她逼到电梯角上,吻了她一下,说:唐欣,你可以放心了!我已经完全搞清楚了:小安绝对不是季巧玲的儿子!
苍蝇先知道第十章借尸还魂(4)
虽然舒志明早就听老翟头说小安长得有点像季巧玲,可是今天下午在开发区卫生局见到季巧玲的照片后他还是在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小安长得跟季巧玲那张照片实在太像!他嘴上虽然在安慰着唐欣,其实自己心里也在发毛,一心想找老翟头问个清楚。
见唐欣下午没找到老翟头,吃完晚饭上楼之后,他先跟张长空打了个电话,知道老翟头跟小安都没在宿舍,估计老翟头肯定是回家了,到九点钟,他趁着没事,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偷偷溜下楼,赶了最末一班公交,找到老翟头家里,终于搞清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当年的郊区卫生院案件中,还有一个人见证了事件的全过程,此人便是老翟头的母亲、日本特务水野良。水野良子战时曾经在部队当护士,跟随翟振军落户卧虎村之后,由于乡村医疗卫生人员缺乏,她一直在乡村卫生所帮工,组建郊区卫生院时,顺理成章便成为了卫生院的护士,直到文化大革命爆发,革命群众把她这个隐藏极深的老倭婆揪出来。
虽然在剃阴阳头吊半边猪游街批斗之后人民政府开除了水野良的公职,可当地老百姓并没有感觉到这个跟他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一直谨小慎微地帮他们接生、护理、打针、换药的小女人对自己有什么威胁,他们觉得她只不过就是一只生长在北海道的母苍蝇,被日本军队为了细菌战的需要带到了卧虎村,被本地的公苍蝇翟振军杂交了,便落户在这荒郊野地里,跟其它的苍蝇一样嗡嗡营营地谋寻着自己的的生计。
有任务的时候,人们照常把老倭婆揪上台开个批斗会,在没有政治任务的时候,大家一如既往的找水野良求医问药,卫生院也照样委托她干一些诸如接生、抹尸一类的外围业务。只是大家对“倭婆”这个新词的意义不甚了了,便按照中国人的习惯顺口把她叫成了“老巫婆”。
卫生院惨案发生的时候,老巫婆已经年近60,但是长年累月的工作锻炼让她身子还算健朗,腿脚也还利索,邢院长跟张医生他们在男厕所里发现那个未足月的死婴冷冰冰的尸体之后,便叫人通知老巫婆,将婴儿的尸体带走,埋葬在卧虎山中的某处。
当时老翟头被学校开除还乡,闲赋在家,自修了一些中医草药,挂了个赤脚医生的名头,也经常帮母亲干一些杂七杂八的力气活。
老巫婆处理这个死婴的时候,并没有请儿子帮忙,她怕儿子沾上晦气。过后回家还是把情况告诉了他,所以老翟头知道那死婴虽然不足月份,却也已经初具人形,他记得当时最令他啧啧称奇的是母亲告诉那尸体虽然已经冰冷,死婴的皮肤却一直没有褪色,红腾腾的,像一只刚生下来的小老鼠。
听到这里,唐欣惊问:那会不会那死婴其实并没有死?
舒志明道: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专门问了老翟头,老翟头说他母亲干了一辈子,绝不可能判断错误!除非……
见舒志明吞吞吐吐,唐欣急问:除非什么?
除非它是某种另外的生命形式!舒志明犹豫了一下,憋出了这句话。
唐欣马上明白了舒志明的意思,从最近一段两人深入的交流中,唐欣已经知道在舒志明的世界里,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生命形式,除了教科书上公认的生命形式,她把其他的生命形式统称为:鬼。所以她问:你觉得它是个鬼吗?
舒志明道:其实也不可能。老翟头说他第一次在工地上看见小安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便特意找到小安的叔叔查证小安的来历,小安的叔叔告诉他小安确实是他是母亲怀胎亲生,只是他与别的孩子不一样,别人是十月怀胎,而小安则在他母亲的肚子里整整呆了一年才出来!据说当时小安的母亲自己都快要绝望了,因为小安的父亲经常酗酒,大家都觉得小安母亲肯定是怀上了一个怪物,可是小安生下来的时候跟别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差异,甚至有可能比别的孩子模样更可爱,因为他在母亲腹中多呆了两个月,连头发都有这么长了。舒志明说着比划了一下。只是后来才发现他有智障。
唐欣静静地听着,没有吱声。
你知道小安的生日是哪一天吗?唐欣。舒志明问。
唐欣说哪一天?
七月十五。
七月半?那不是鬼节吗?唐欣吃了一惊。
那是阴历。老翟头说小安自己也搞不清到底是阴历还是阳历,只知道是七月十五。
唐欣道:倒也是,阴历跟阳历好象要差一个来月吧?但是乡下人好象一般都是过阴历生日的。我爸爸过生日都是过阴历,每次我都记不住。
舒志明用唐欣倍感寒意的声音道:唐欣,这都是不重要。最让人恐怖的,是当年郊区卫生院发现那个死婴的日子就是7月15号!
唐欣一侧身就钻进舒志明怀里,用颤抖的声音问:书白念,小安会不会是当年那个血糊鬼投胎转世?
舒志明紧紧抱住唐欣,道:这些都是没有依据的东西,我也说不好。当年那些看见过那个精怪的人,当时就都已经死了,就连最后埋葬它的老巫婆也在半年之后便暴病而亡了,即便是它真的投胎转世,跟我们这些人也没什么相干呀?
他肯定是为了找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男人报仇!唐欣咬牙切齿道:书白念,你还记不记得今天中午小安说他杀了人?我看他就是想要杀了那个男人!
假如真的存在那个男人,那这个人也应该是他的父亲呀?对了唐欣,我今天也特别问了老翟头小安说“我杀了人”会是什么意思。老翟头说小安的叔叔曾经告诉过他,小安在十二三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的父亲喝醉了酒,想把他赶到厕所里头关起来,结果自己一不小心就掉进茅坑里淹死了。后来有一段时间,村里人经常看见小安一个人发呆的时候用手砸自己的头,说自己杀了人。大家估计小安是在责备自己没有救父亲。因为当时小安已经长得身高马大,那茅坑又不深,假如他伸手拉一把的话,他父亲就有可能获救!
拷,我都有些迷糊了。书白念,如果小安就是那个血糊鬼,那他就不是他爸爸的儿子,那他为什么跟他爸爸也有仇呢?除非他爸爸就是季巧玲身后那个一直没有现身的男人。
嘿,这根本不可能,唐欣,老翟头说,小安的叔叔说小安爸爸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家里的那个小山村,根本不可能跟季巧玲产生什么关系!何况听说小安爸爸长得矮小干瘦,跟小安一点都不像,那样一个农民,季巧玲怎么可能……
唐欣听出舒志明的意思是小安的父亲长得跟季巧玲根本不般配,季巧玲不可能看上他,心想,这书白念看上去好象谁都瞧不上,其实心里头原来也讲究门当户对的,因而问道:那就是说小安长得像他妈妈?那小安的妈妈怎么会嫁给他爸爸?
舒志明深吸了一口气道:唐欣,怪就怪在这里!老翟头说小安的妈妈曾经到医院工地上来看过小安一次,也是长得瘦小干巴,小安跟他父母哪一个长得都不像,偏偏长得像季巧玲!
唐欣这会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自言自语着怎么会这样呢?这么看来,小安也确实是有根有底来路清楚的,应该跟老翟头没什么关系了,可是怎么会这么巧呢?偏偏跟他父母不像,只跟季巧玲像,还偏偏从那个小山村里就来到了这里?书白念,这也有点太巧了吧?
念叨之间,两人已经回到了宿舍院门洞里,唐欣缠在舒志明腰上的手箍得紧紧的,将嘴贴到舒志明耳边说:书白念,你不去问老翟头还好,你问了他,却反而没个结果,我更害怕了。
舒志明说别怕唐欣,我陪着你。唐欣赶紧松开手,悄声将李玉琴下午跟她说的话告诉了舒志明,说我们还是注意点吧,我爸爸已经让林院长做我的工作要调我回去了,别让他们把话传到我父母那里,那我就真的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两人在二楼走廊上分了手,唐欣开门进了屋,只见屋里灯光还亮着,李玉琴歪在床上似已经睡着,谁知她刚蹲下身想到床底下把盆子拖出来,李玉琴一惊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倒把唐欣吓了一跳,差点一屁股就坐到地上。
李玉琴似醒非醒说唐欣你怎么才回来呀?你倒好,现在有了保镖!我一个人在这屋里呆得可是怕死了,澡也不敢洗,灯也不敢关,觉也不敢睡,刚才怎么歪着歪着就睡着了?
唐欣见李玉琴醒来了,干脆便坐到她床上,把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李玉琴随着唐欣的述说问了几句李新民病房里苍蝇的事,突然没头没脑地对唐欣说:唐欣,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头。舒志明那么聪明一个人,他既然早就知道小安长得像季巧玲,出了这么多的怪事,就算他怕你担心没跟你说,他自己早也应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得水落石出了,怎么到今天晚上才跑到老翟头家里去问小安的事?
唐欣替舒志明辩解道:哎呀,他是看我今天看到季巧玲的照片之后一直忧心忡忡想找老翟头问这个事又找不到,帮我去把这个事情问清楚嘛,人家搞到十一点多公交车都没有了,走路回来的,你就别冤枉他了。
李玉琴惊讶道:唐欣,不对吧?十一点才回来?
唐欣说是啊,怎么了?你看我今天回来这么晚,我下班了还没看见他的影子,捱了一阵,他才满头大汗的跑回来。
李玉琴道:那就怪了。十点来钟的时候,我想去洗个澡,可是又有点怕,就端着盆子在走廊上磨蹭,想等个人一起进卫生间,怎么好象看见老翟头在下面地坪里跟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