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能够打死人的。
一声呼啸,就有十几张梯子搭到围墙上来,蚂蚁一样的太监们顺着长梯子朝上面爬来。
东厂出动的规模如此之大,虽然早有预料,可看到这阵势,还是让锦衣卫们都变了脸色。大家之所以留在这里和胡顺并肩战斗,主要是因为上司有令,不好违抗。况且,又贪那一百两银子的犒赏。
可看到这情形,不少人都后悔了。东厂杀气腾腾而来,又烧了胡大人的宅子,摆明了是要大开杀戒,有钱拿,还得有命花啊。
立即,就有人双股颤栗,想朝后退。
胡进学大怒,提起苏木早为他准备好的长木叉朝梯子上一叉,暴喝一声,将那条梯子掀翻。
“哎哟!”梯子上的几个太监大声惨叫,如同蚂蚱一样落到下面的人潮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再看那胡进学刚才因为用力,身上那件薄衫已经被撑得绽了线,“哗啦”一声露出黑黝结实的肌肉,直如那威风凛凛的铁塔一般。
苏木倒是吃了一惊:这梯子上的所有人加一起起码上六七百斤,大个子竟然一叉就将他们叉下去了,好大力气!
立即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各位,整个卫所都已经被人家给围了,想逃也没地方逃。若是让阉贼冲进来,大家伙就算想死也没那么容易,不如拼了!”
看到胡进学大展神威,又听到苏木一声大喝,众人这才醒过神来,两人一组握着木叉朝前叉去。
梯子一架接一架被叉翻,人影纷纷坠地,下面乱成一团。
大约是觉得这么下去不成,太监们乱了好一阵,然后呼啸着闪出一条通道。
通道正中,十几个太监抬着一根粗大的房梁,一声喊冲过去,狠狠地撞在围墙上面。
“碰!”整个世界都仿佛在颤抖,身边的胡莹“啊”一声,身体一歪,苏木急忙伸手将她抱住:“小心啦!”
胡莹这还是第一被苏木抱住,突然心中一软:“子乔……”
苏木一张脸也是微微发红:“快下去。”然后飞快放开胡小姐,大声喊:“热水!”
早已经准备好的开水一桶桶船上来,然后热腾腾倒下去。
“啊!”中招的太监们丢了房梁,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
“哈哈,痛快,痛快,子乔贤侄,你的法子真好用!”胡顺惊喜地大笑起来:“你们敢他们上墙,老子直接把你们这些挨了一刀的一锅煮了……啊,火,火!”
苏木抬头看去,却见到所有东厂太监同时抬手将火把扔进墙来。
一时间,满院都是腾腾的火光。
到处都是咳嗽声,惨叫声。
虽然早已经准备了水龙,可灭了这边,那边又燃起来。
苏木这才意识到敌人占据了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无论自己智计策百出,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水呢,水呢,快点!”
“没水了,没水了!”一个锦衣卫大声惨叫。
“井里的水干了!”
“敌人要杀进来了!”
乱糟糟的叫喊声中,卫所的大门开始燃烧。
胡莹一张脸在红光中显得惨白,叫道:“子乔快走,爹爹那里还有一套铠甲,你去穿上,让大个子护着你杀出重围,或许还有一线生天。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苏木其实也是吓得够戗,可如果放任胡莹不管,就这么逃跑,若胡小姐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他摇了摇头:“胡小姐别怕,没事的,还守得住,我不走!”
“快走,你这个笨蛋!”胡莹大怒,喝道:“这自是我胡家的事情,与你无关,你是我什么人呀?”
苏木呵呵笑道:“胡小姐好生健忘,我苏木还差一点做了你们胡家的女婿,你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若我走了,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这虽然是一句说笑话,但胡莹心中突然一颤,哇一声哭起来:“笨蛋,笨蛋!”
然后伸抽来握住苏木的手,哭到:“大不了一起死好了。咱们今生无缘,来世在一起好了!”
苏木“呸”一声:“乌鸦嘴,别说不吉利的,我可不想死,现在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啊!”胡莹还在大哭。
苏木看了看深沉的夜色,看了看冲天火光:快子时了吧,应该要到了,朱寿小子,你他妈究竟在哪里,我都快死了。只要挨过今晚,你要学什么我都交。不就是《九阴真经》而已,《九阳神功》学不学、《葵花宝典》学不学,只要你愿意,我苏木绝不二话。
※※※
皇城,司礼监值房。
东厂督公徐灿正提着笔在一份公文上写着什么。
一个太监快步走进来,见徐公公正在办公,不敢打搅,静静地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灿才将笔放下:“可有事?”
“干……干爹,出大事了,王公公他……”
“王公公,哪个王公公?”徐灿问。
“回干爹的话,东厂大档王岳。”
“哦,是他,怎么了?”徐灿神色一动。东厂虽然规模庞大,但组织结构却非常简单,只一个督公和十几个档头。他本是司礼监首席秉笔,东厂的督公也不是过是兼差,平日间多在大内当值,东厂的日常事务则多有王岳酌情处置。
“回干爹的话,王公公突然调集了大队人马,杀向甜水胡同的锦衣卫百户所。”
“嗤,出动一千多人马,就为了收拾一个小小的百户,这个王岳真有出息啊!”徐灿冷笑起来。
第237章 三方
听到徐灿的冷笑声,那来报信的太监虽然面带惶恐,可眼神中却有一丝喜色一闪而过。
皇宫乃是天下一等一难混的地方,尤其是太监们,争权夺利得厉害,巴不得别人倒霉,自己也好借势上位。
“是,干爹说得是。这个王公公没有得到干爹的命令,就擅自调动东厂人马,还真是胆大包天了。”
那太监恶毒地补了这么一句,如果这个罪名坐实,王岳可算是万劫不复了。
却不想徐灿却是一摇头:“甜水胡同新任副千户兼百户是牟指挥的心腹,叫什么胡顺的,很是得力。上次读书人围攻顺天府衙门一事,就处置得很是妥当。甜水胡同那地方一直都比较敏感,牟指挥通常也会让咱家三分,给点面子。可老牟却派了这么个厉害人物过去,嘿嘿,是不是想把好钢用在刀刃上呢?”
他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这个胡顺一去就抢了咱家五万两银子,行事如此卤莽,可不像他的做事情的路数,究竟想干什么。嘿嘿,先看看,让王岳闹闹也好。只要不闹得不可收拾,且等等。”
说到这里,徐灿意味深长地冷笑起来。
那太监一惊,额头上就有冷汗沁出来:“干爹原来都知道了。”
徐灿:“下去吧,有消息再来报告。”
“是。”太监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
地安门。
未来的正德皇帝骑在一匹小马背上,手握在一把金瓜锤柄上,因为用力,也因为实在是太激动了,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为了掩人耳目,朱厚照做太监打扮。他本就年轻,胡须还没有长出来,也不用特意化装。
至于其他三十多个东宫侍卫,则将一张脸剃得趣青,看起来很是可笑。
大家都穿着宫装苦着脸,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突然干了太监这个可耻的职业,面子上须有些过不去。
可太子都扮成了公公,他们这些做侍卫的难道还能特立独行不成?再说,储君的性子大家伙都是清楚的,最为胡闹放荡,如果你拂了他的意思,立即就会被赶出宫去。想当初,为了成为太子的心腹,大家伙可是费老鼻子劲了的。进东宫之后,也是可以讨好,想的就是将来太子做了皇帝,我等也能得一场富贵。
既如此,他愿意怎么干,咱们陪着,只要逗得他高兴就是了。
有着同样心思的自然包括刘瑾刘公公。
刘公公也知道这次玩大了,刀枪无眼,真伤了储君,问题就严重了。
为了保险,他特意命所有侍卫都穿上了重铠。
至于太子,重铠里面还贴身穿了一件黄金索子甲,头上顶着一口铁盔。这种装备即便是上了真实的战场,只要不是碰到重兵器,寻常刀剑砍上去也就一条白印。
至于今天晚上的目标———几大锦衣卫千户所———据刘瑾所知,按照大明朝的规矩,他们如果不上战场是不能披甲的。
对上这种队伍,以众侍卫的装备,一个打十个都是毫无难度。
伸出手去紧了紧太子套在最外面的宫装,刘瑾讨好地笑道:“太子英明神武,眼前这模样儿,简直就是唐太宗在世啊!”
“杀呀,第一个目标,锦衣亲军崇文门大街千户所!”
“杀呀!”三十多骑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
※※※
其实,甜水胡同百户打了东厂设在那里的坐探,又抢了人家银子一事早就传到牟斌的耳朵里去了。
至于胡顺送过来的信,他也是一笑置之,扔旁边不管。
在他看来,胡顺乃是自己手下最得用之人,断然不会干出这种卤莽之事。
而且,也会明白以他这个新人,肯定不会得到上级和同僚的支援。
他之所以敢于同东厂这个庞然大物翻脸,肯定留有后手。
那么,他究竟想干什么呢?
牟斌倒是来了兴趣。
可到了晚,事态的规模突然大起来了,东厂几乎全体出动,将百户所围了个水泄不通,就整个局面来看,胡顺应该是没有回天之力了。
这事也惊动了锦衣卫的其他几个同知和佥事,齐齐地聚到北衙来禀告牟指挥。
大堂里只点了两根蜡烛,地方又大,却是黑得阴森。
“指挥,东厂这次攻打甜水胡同,可谓是全体出动,如果不出意外,只需一两个时辰就能杀进去。胡顺这次抢了人家几万两银子,冤仇可结得大了,若落到他们手里,只怕是活不成了。”一个同知叹息一声说。
佥事也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指挥,如果我们不管,他胡顺身死事小,却堕了咱们锦衣亲军的威名,以后还真要被东厂死死地压住了。”
“是啊,胡顺死不足惜,可咱们锦衣亲军的名声……”
牟斌脸:“是啊,这事我怎么就觉着不寻常呢,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