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能将自己从黑纯者的屠杀名单上剔除出去,从长远来讲,选择黑得单纯的机油,你会幸福到死。因为在黑得单纯的人眼中,永远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人一种是活人。残忍的单纯者是很寂寞的,当他的世界只有你一个活人时,你打下的是你的,他打下的还是你的。因为黑得孤高纯得傲娇,你完全不需要主动要求,各项财富权力就自动让渡到手中。
不过,欧西纳什作为一个游戏中的成功人士,他并不需要太多的财富权利,这年头物质生活都丰富了,人们缺的总是精神上的寄托。于是各种求机油求暖床死遍大街小巷。作为引领三次元潮流的游戏也不能免俗,果断玩起求心灵机油的俗套把戏。欧西纳什就是这之中的典型。
欧西纳什是忠犬,他要求的不多,一个好主人就够了。
欧西纳什还有隐隐的期待。他希望这个主人就是他眼前的这位。
但是从一开始他却因为犹豫而背叛了他的想要认定的主人。于是他开始感到坐立不安。
犹豫就意味着还有退路,但一而再再而三地摇摆往往回绕进死胡同仔也出不来。欧西纳什现在想要跳出怪圈,跟随珀尔,却不知这条路是否还为他敞开着大门。
珀尔不知道欧西纳什是怎么想的,他看着忠犬坚毅的面孔,突然觉得这人被所谓的原则坑得很悲哀。
因为全方位视角的关系,珀尔将欧西纳什身边人近日来的反应悉数看在眼里。。
这些日子里,只要欧西纳什走在路上,便有探寻的目光落在忠犬身上。那目光中混杂了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由各色人从四面八方投来。但只要欧西纳什转身,那些目光便会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紧张逃开。
走在路上,这诡异的气氛逼得人透不过气。珀尔看着欧西纳什渐渐减少了巡逻的次数。
话说就连珀尔这幕后观测,也对此感到微厌恶与不适,不知欧西纳什又对此作何感想。如果有人在被当作移动血库或人形良药后还能保持良好脾气,那不是唐僧就是受,想想唐僧的九九八十一难就知道,世间苦难专坑好脾气。
眼看不管是熟悉的肉铺老板,还是卖花的母女,甚至是里琪,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人的目光,慢慢变得不再那么纯粹。潜藏在那些人眼中的情绪变幻莫定,让人产生眩晕般的恶心感。
里琪应该已经知道了迪昂就是珀尔·莫提斯。少女虽然如常同欧西纳什打招呼,却绝口不提与珀尔·莫提斯相关的事。那个总是跟在欧西纳什身后的弟弟便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被大家刻意遗忘。就像没有人提及到那天在海岸边拦截海啸的二十余人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关键时刻卖队友。
经典案例告诉我们
灾难引发不安。
不安滋生恐惧。
恐惧演变成求生的欲望,进而变得不顾一切。
又只因为一切还不到迫不得已之时,所以便被人们用一层虚浮的假象覆盖。虚浮的笑,伪善的问候,将所有求生的欲望以及歹念压了下去。大家笑里藏刀,布着一盘所有人都看得懂的棋,一起讳莫如深,一起高深莫测,一起演得很累很压抑。
被伪善压抑到了极点的恶在等待宣泄的时机。不止是担惊受怕的民众期待着等待着这个宣泄的时机。就连欧西纳什,所有被监视、监禁起来的法师都在等待这个宣泄的时机。大家隐忍地等着机会,等着以迫不得已的名义,将心中的愤怒以杀戮的方式宣泄。
然而在珀尔看来,真的BOSS要敢于面对规则的挑战,就是想走就走又如何,当你不在把秩序与法则放在眼里之时,它又能耐你怎样?
人类最擅长的蠢事,莫过于给自己画个圈,然后规定自己不准出去,最后在里面饿死老死等死。
畜生就不会那么蠢,只要一逮着机会他就跑,天大地大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所以说有时人还不如畜生。至少畜生活得畅快,而欧西纳什一个将军着实活得憋屈。
欧西纳什相信的秩序是大义,忠得也是大义,这大义披得就是还就是秩序与规则的皮,说白了也就是人定下的规矩,围出的圈子。
可这人定下的规矩也是有前提条件的,跳出了双方为共同利益者的基础,任何的规矩秩序都是一张白纸。
然而忠犬这个词似乎永远等于死脑经,认定了便是一生。要他改就会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神。
殊不知定规矩的人,从来都是玩规矩的而不是守规矩的。
规矩是用来套牢弱者的,不是用来套牢自己。
想想古往今来,喊着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有几个真的实施了?
砍头砍到最高那位那是想叛乱,要诛九族的,谁敢?拿道义当人生信条,忠诚到钻牛角里去了,欧西纳什不是悲哀是什么。珀尔是觉得这样的人生其实挺矛盾的。你忠,是对不起自己,你不忠,是对不起人民。
他们是欧贝利可,骨子里是强盗,恶棍,渣滓,拜托有点流氓意识好不好。欧西纳什如此之忠诚实在有违欧贝利可的传统精神。珀尔实在不解这么一个理想主义者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现实主义国家。真真是他入地狱谁如地狱!
欧西纳什所相信的道义是个将生命钉死的死循环,珀尔轻而易举地便一一颠覆给他看。
试问,还有什么比背叛更能践踏一个人的心。
当别人把你的道义当作理所当然来逼迫,饶是忠犬也会奋起。所以当珀尔看着那充满希望的眼底窜起的怒火,他笑了。
但还不够,还会生气,就意味着虐得不够深不够疼不够刻骨铭心。
于是珀尔准备下猛料。
“为什么现在要走?”珀尔扒拉着鸟毛,慢条斯理地问。
欧西纳什有理由却说不出口,他想让珀尔看到信任,却只给他带来了一个反面例子。他开不了口。欧西纳什只能说反复说,“殿下,请你相信我。”
这话听起来珀尔都觉得讽刺,不知不觉,就忍不住笑了。欧西纳什看着对方拢着袍子靠近,白皙纤弱的脚踝在他面前停下,眼前黑色的袍子轻轻一抖,将脚踝盖住,一片漆黑。欧西纳什深深低下头,被珀尔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份刚刚平息的不安忽然又袭击。
“我问的是,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来告诉我一起走?”
珀尔略带笑意的话语对于欧西纳什犹如晴天雷击。
终究还是知道了,羞愧在心中席卷,欧西纳什浑身颤抖,“殿下……”
“为什么要等到这时才来要我同你一起离开。”看着忠犬露出痛苦的表情,珀尔呵呵笑着,苍白的笑声在宽敞的房间里回荡缭绕,如套在脖颈上的绳索,慢慢收紧,勒得欧西纳什喘不过气。残忍的话一字一句如刀抹在欧西纳什的心上,他却无法反驳。
“我依照约定信任你,我一直在等着,等你来告诉我‘这里已经不能呆下去’又或者‘殿下快点离开吧。’之类的”平白直述的语气最令人心惊,那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可怕的宁静。
“即使知道了整件事,我也没走,我在想,会不会我一转身,你就会来告诉我。会不会刚好就这么错过了。为了不后悔,所以我留下来了。”珀尔睁着眼无压力说瞎话。欧西纳什却真地慌张了,他抬头,看着珀尔的眼睛拼命摇头拼命否认。
“不是这样的……”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来?”
一口咬死不松口是制胜关键,欧西纳什百口莫辩。
在欧贝利可,本就不牢靠的关系很容易被动摇。偏偏欧西纳什又是个渴望获得一种坚不可摧的关系的人。他对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付出了真心,就因为付出了才会放不下。即使早已发现的种种迹象苗头,也选择性地视而不见。
欧西纳什并未在一开始就选择放弃他的战友,放弃他视同父亲的老人。可以说,他一开始的选择,是背叛了珀尔选择大多数人。
所以他才会对珀尔感到愧疚,才会心有不安。人有亲疏远近,先亲友,后机油,向来是苦逼剧的惯例。
也只有在被推到和珀尔一样的位置上,欧西纳什才能理解那种苦涩和不甘的心情,才能与珀尔有惺惺相惜之情。
在的欧西纳什心中,他的痛苦已经很痛了。那么身在高位,前不久还不顾一切英勇救国的珀尔应该比他更苦更痛。而珀尔所受的痛苦还是有他的一部分原因在其中,于是他更加地愧疚,也更加地对珀尔感到痛惜。
“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诺不轻言,故人不负我”
“我说到的,都做到了,为什么你们就不能让我看到一点希望呢。”珀尔干巴巴地嚼着背着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这没有感情的句子令欧西纳什觉得心惊。惊诧间,珀尔妖孽一低头,抬手轻声嗤笑,“你说,人若负我,我该怎么办?”
欧西纳什听到魔力摩擦空气发出的呲啦声,却无法反应,直到珀尔的银剑上冷厉的光倒映在他眼中时,他才回过神来,堪堪避过珀尔迎面砍下的一剑,剑气入地三分,在坚硬的白玉地上劈出一条裂缝。欧西纳什看着珀尔慢慢从缝隙中抽出剑身,听他喃喃说,“一个是这样,两个是这样,一个两个简直就像一场蹩脚的闹剧,如此无聊,叫我说什么好。”
珀尔提剑,直起身斜睨着闪到一旁的怔愣着看向他的欧西纳什,猛地砍去,动作相当的狠厉。
“殿下,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欧西纳什没有拔剑,也没有使用任何武器,他只能不停地闪躲。愧疚让他无法对珀尔拔剑相向。
“说什么都来不及!”
虐之秘笈,死不原谅,愧疚吧,颤抖吧,凡人!
劈天盖地的魔压,这次珀尔是玩真的了。
大地在颤抖,天空在低鸣,暮色骤变,风云突起。欧西纳什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的强大力量。玉石雕砌的屋顶被掀翻。寝殿外面是早已布好的弓箭手。面前,万箭齐发,身后,招招夺命,欧西纳什再不拔刀就支撑不住了。
反手砍下铺天盖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