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谷”中植物远比丛林中更为密集,所以显得并不宽阔,穿过溪谷前的两块巨大陨石,沿着蛇溪向山谷的深处前进,随着地形的逐渐下降,藤茎类植物也就越来越多,一丛丛的藤萝将溪水上边全部遮盖,两侧的山壁悬挂了无数形形色色,琳琅满目的小型植物,挂在半山坡上的萝湪上,经常见到多种植物生长在一起的情况,犹如一个个五彩缤纷的空中花园。
由于地形狭窄,这里的生存空间竞争格外激烈,各种植物为了获得足够的光线,都从上边扩展到谷外,所以从高处完全无法看到山谷内的地形。
环境异常潮湿闷热。我们目力所及,全是浓郁的绿色,时间久了,眼睛都觉得发花,为了在高密度的植物丛中前进,只好由胖子用工兵铲在前边开路,我与Shirley杨紧随其后,在蚊虫肆虐,老藤丛生的幽谷中艰难前进。
比起藤萝类植物的阻碍,最大的困扰来自于溪谷阴暗处的蚊虫,这些丛林中的吸血鬼,少说有十几个种类,成群结队,不顾死活地往人身上扑,我们只好把随身带的大蒜和飞机草,捣成汁擦在身体暴露的部位上,还好彩云客栈老板娘给我们一些当地人特制的防蚊水,还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纵然是有这些驱蚊的东西,仍然被叮了几口,叮到的地方立刻红肿,变得硬邦邦的,触手生疼,像是长了粉瘤。
Shirley杨却说感谢上帝,这些蚊子还不算大,毒性也不厉害,毕竟这里不是热带雨林,亚马逊雨林中的毒蚊,才是丛林中真的吸血恶魔,而且又有剧毒,不过那种毒性猛恶的蚊虫,都怕大蒜,这个弱点倒是和欧洲传说中的吸血鬼不谋而合。
谷中如此茂密的植物,倒是没有出乎我们意料之外,虽然在“献王墓”建造的时候,原本这里应该是条通往明楼的“神道”,所有的资材都要经过这里运输到里面,但是至今已经时隔了两千年,这么漫长的岁月中,谷中可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修建王墓时被砍伐干净的植被层,重新再次生长,把“神道”的遗迹全部覆盖侵蚀。
但是仍然可以看出,随着不断的深入,人工建筑的痕迹越来越多,地面上不时露出一些倒塌的石像、石人,这些都是王墓神道两侧的石雕,看得出来献王墓与其它王陵一样,都特意建立墓前的“神道”,供后人前去明楼祭祀参拜,可是献王大概没有想到,他死后不到七八年的光景,他的领地臣民,包括他的老家古滇国,就都纳入了汉室的版图,花费巨大人力物力,挖空心思经营建造的王陵,只能留在这幽暗的溪谷深处,永远的被尘封在历史角落中,只有我们这些倒斗的“摸金校尉”,才会不顾艰难险阻,前来拜访他。
穿过一层层植物带,走了三四个钟头,终于在前边发现了一堵残墙的遗址,这就是传说中的第一道堤墙,现在只剩下三米多厚,两米来高的夯土石台,上面也同样覆盖了一层杂草,只有一些露出青条石的地方,才没有生长植物,由于只剩下一小段,看上去倒更象是一座绿色的土堆,跟个坟丘的封土堆一样,混杂在深谷的丛林之间,若非Shirley杨眼尖,我们就和这里擦肩而过了。
为了进一步确认这处被植物覆盖住的残墙,是否便是人皮地图上标注的堤墙,胖子用登山镐,在那断垣上凿了几下,想把表面的杂草和绿苔刮掉,没想到这一敲不要紧,从这堵破墙的缝隙中“嗖嗖嗖”钻出数百条小树蜥,这些绿色的小家伙,身体颜色与丛林中的植物一模一样,只有眼睛和舌头是血红的,都是手指大小,树蜥平时就躲藏在残墙的缝隙里,此时受到了惊动,纷纷从夯土堆里逃了出来,四处乱蹿。
胖子也被它们吓了一跳,抡起登山镐和工兵铲乱拍乱打,把不少小树蜥拍成了肉饼。
Shirley杨按住胖子的手,让他停下:“这些小树蜥又不伤人,平日里只吃蚊虫,你何苦跟它们过不去。”
我忽然发现这些小树蜥,在惊慌逃窜的时候,几乎都是朝溪谷外跑,或者是爬上两侧的植物,被胖子一通乱打之下,却没有一只往溪谷深处逃跑,不仅是树蜥,包括四周飞舞的蚊虫,植物上的树蝽、甲虫、大蜻蜓,过了这堵残破的断墙,溪谷那边几乎没有任何昆虫和动物,似乎这里是一条死亡分界线,就连生活在谷中的昆虫,都不敢跨越雷池半步。
第十九章 莽丛中
谷中昆虫的举动颇为异常,它们为什么不敢向深处活动?我急忙跳上夯土和石条垒成的残墙,站在高处,象溪谷深处望去,只见前面的地形逐渐变低,但是由于各种植物竞相往上生长,半公里之外就看不清楚了,我估计再向前一段距离,就进入了那层有毒瘴气的范围。
我对胖子和Shirley杨说:“再向深处走,连昆虫都没有了,说明可能在里面存在有毒物质,为了安全起见,咱们还是把防毒面具都准备好,以便随时戴上。”
虽然在这潮湿闷热的山谷中,佩戴上防毒面具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但是为了避免中毒,也只好取了出来,一旦发现瘴气,便随时准备罩在脸上,在继续前进之前,三人还分别吃了些减低心率和呼吸的“红奁妙心丸”,这是按“摸金校尉”的秘方,由大金牙找专家配制的,管不管用还不清楚。
我取出“人皮地图”,在图中寻到“献王墓”残墙的标记,相互对照了一番,确认无误,照此看来,那“镇陵谱”上的蟾口标记,其位置就应该在距离这道残墙不远的山谷左侧。
向前走了七八米,Shirley杨见地面有一股光秃秃的地方,在这藤萝密布的溪谷中,显得不同寻常,于是用工兵铲,在地面上挖了一个浅坑,蹲下身看那泥土中的物质,原来这里象建茂陵一样。为了避免虫蚁对陵寝的破坏,在主墓附近埋设了经久不散的驱虫秘药,这个方法在汉代帝王墓葬中非常普遍,最简单的是埋硫磺和水银,加上一些“厤麻散”、“旬黄芰”、“懒菩缇”等植物相调和,由于有对冲的属性,可以埋在土中,千百年不会挥发干净。
Shirley杨问我道:“这里距离献王墓的主墓尚远,为什么在此就埋设断虫道?”
我想了想说:“从咱们在外围接触的一些迹象看来,献王深通奇术,最厉害的就是会改风水格局,这么大规模的王墓,不仅主墓的形势理气要有仙穴气象,在附近也会改设某种辅助穴眼。”
这些辅佐主陵的“穴眼”和“星位”,如果改得好,对主墓的穴位来说,是如猛虎添翼,蛟龙入水一般。自古风水秘术中,最艰难的部分便是改格局,这需要对世间天地乾坤,山川河流,斗转星移都有一个宏观的认识。许多欺世盗名的普通风水先生,也自称能改格局,其实他们只不过略懂一些枝节而已,要改地脉谈何容易。
另外改风水格局的工作量也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到的,除非那些割据一方,大权在握的王侯才有实力如此大兴土木。
《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的“化”字卷,便是尽述改风换水的手段,其中“易(易者换也)龙经”有记载,龙脉改形换势,转风变水,至少需要动地脉周围九个相关的主要穴眼。第一个穴眼:化转生气为缠护;第二个穴眼:两耳插天通云霄;第三个穴眼:鱼为龙须聚金水;第四个穴眼:高耸兓宫为护持;第五个穴眼:装点天梁明堂开;第六个穴眼:水口关拦设朝迎;第七个穴眼:砂脚宜做左右盘;第八个穴眼:幕帐重重穿龙过;第九个穴眼:九曲回环朝山屽。
改动了主脉附近的这九处“穴眼星位”,可以保持风水关镇缠护绵密,穴位形势气脉万年不破,这口诀看似古奥难懂,其实只要研究过《地经匫》,就会知道,其实只不过就是在特定的位置上埋金鱼缸,种植高大树木,挖深井等等,难就难在位置的选择之上。
这里植被太厚,别的暂时看不出来,但是这九个改风水格局的穴位,其中最后一个是:九曲回环朝山屽,却十分明了。
“虫谷”绵延曲折,其幽深之处,两侧山冈缭乱,同溪谷中穿行的“水龙脉”,显得主客不分,真应莫辩,有喧宾夺主之嫌,相必在水龙的“龙晕”中,地形将会更低,坐下低小者如坐井观天,气象无尊严之意而多卑微之态,所以就要在这条龙脉的关键处,改建一个九曲回环朝山屽的局。
在山谷中开头和最末尾,每九个转弯的地方,各建一座神社、祠堂、或者庙宇之类的建筑物,来给这条“水龙脉”,凭添个势态,让起脉络彰显。如果是山神庙一类的建筑,必多土木结构,而木头则是最怕虫啃蚁噬,肯定要采取一些驱虫的措施,所以我猜测这条“断虫道”是用来保护那座“山神庙”的,而且最少有三道这样的屏障,“山神庙”中还会另有防虫的结构。
Shirley杨喜道:“这么说那镇陵谱和人皮地图中的蟾蜍标记,应该是某处神祉了,看来你的风学理论还真有大用。”
我对Shirley杨说:“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倒斗寻龙离不开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
胖子不屑一顾的说:“瞧瞧,说他胖他还就喘上了,你要真有本事,不妨说说献王老儿的地宫里,都有些什么布置?更有哪些陪葬的明器?”
我们不想耽搁时间,便寻着“断虫道”,偏离开穿过“虫谷”中间的溪流,斜刺里向深处搜索显露“水龙脉”的庙址。
我边走边对胖子和Shirley杨说:“我说这山谷侧面有个山神庙之类的建筑物,这是肯定不会错的,因为这些东西,虽然看似稀奇古怪,但是一法通则万法通,只要掌握风水秘术,便不难看出个所以然来,至于献王墓的地宫是什么格局,不到了近处,我可说不出来,随便乱猜也没个准谱,不过古滇国自从秦末开始,就闭关锁国,断绝了与中原文明的往来,虽然后来也多少受了一些汉文化的影响,但是我估计王墓的构造,一定继承先秦的遗风比较多。”
胖子问道:“咱们上次曲陕西,听大金牙那孙子说过一些秦始皇陵的事迹,说什么人油做蜡烛,万年不灭?可当真有此事?”
Shirley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