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球台另一侧的普伊莎不慌不忙,轻盈地跟随来球移动着脚步,像芭蕾舞演员的舞蹈动作那样舒展。乒乓球飞快地冲来,砸到球台上又急速地下坠,而普伊莎右手紧握的球拍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在乒乓球将落地的一瞬间迎击上去。
也就在球拍和球即将接触的那一瞬间,普伊莎的手忽然拧动一下,球拍也在刹那间转了几圈,原本是正面胶皮迎击来球,一下子变成了反面的胶皮。而那个凶狠地砸过来的乒乓球像是遇到一个柔软的回力,轻飘飘地被削了回去。而这时,普伊莎身着的超短裙也像是芭蕾舞演员的舞裙一样美丽地飘舞起来。
没有掌声,因为观众都在紧张地看着对面运动员的回击。
依旧是瞄准来球,小臂带动大臂,在球的上升点狠狠地挥拍一击,十分标准的拉弧圈球的姿势。
但伴随而起的是全场的轰然叹息声。
——乒乓球没有击过网。
“普伊莎一定又使用了倒拍的技术,她的球拍两面贴着不同性能的胶皮,刚才她回球的时候一定使用了生胶的那一面,这样回球就变得下旋力特别强。”
体育解说员蔡蒙喋喋不休地评述着,而且意犹未尽。“各位观众,现在我们为您转播的是中国乒乓球公开赛女子单打决赛,对阵的双方是中国运动员普伊莎和韩国运动员金英美。在前几轮的比赛里,普伊莎可谓是如履薄冰,四轮比赛都是惊险地以4∶3取胜,但是今天的比赛却完全呈一边倒的局面。现在比赛已经进行到了第四局,前三局普伊莎以3∶0领先,三局的比分是11∶5、11∶4、11∶6,现在第四局的比赛打到了10∶9,韩国运动员金英美只落后一分!她的发球被誉为是当今女子选手里最好的,希望这个发球能够得分,金英美加油啊!”
蔡蒙的解说一向是错话连篇,经常让人贻笑大方,但这次他没有说错。
他确实在为韩国运动员金英美加油,观众们也是。
不仅仅是同情弱者,更主要的是他们想多看一局普伊莎的比赛。如果金英美再输一分,那么比赛就将结束,想要再看到穿着超短裙,在乒乓球台旁“舞蹈”的普伊莎就要等到下一项赛事了。
于是,当金英美准备发球的时候,体育馆内响起了有节奏的掌声。
普伊莎笑了,她喜欢这种感觉。不是有掌声的感觉,而是比赛到赛点时的那种兴奋。她紧紧地盯着对方的动作——抛起银白色的小球,球拍抖动着干扰着普伊莎的判断,胳膊似乎无意地在拍子前晃动了一下。普伊莎笑了,她知道这是对方在遮挡着自己的视线,虽然现在的乒乓球规则禁止遮挡发球的动作,但是运动员仍然会用快速隐蔽的动作遮挡一下。
但这些不重要,因为普伊莎对来球的旋转已经了然在胸——对方发的是侧上旋球。
当对方的球刚刚在自己的这半边球台跳起的一瞬间,普伊莎右手轻舒,轻巧地一拨,乒乓球像是受了指挥一样急速地奔向金英美另一侧的空当。
普伊莎笑着击出这最后一球,她知道金英美无论如何也追不上那个球了。
赛场内静了一秒钟,然后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而蔡蒙的喋喋不休也在这时派上了用场。“真是奇妙的一击!一年半以来,普伊莎囊括了世界锦标赛、世界杯、职业巡回赛总决赛三项女子单打世界冠军,另外还包括八个职业分站赛的单打冠军。这一击,给她带来了第九个分站赛的金牌!”
不过蔡蒙的声音被淹没在观众的掌声之中,他们不光关注这些金牌和冠军头衔,因为普伊莎还有更特别的地方。
——她是国家队的队员,但是却不在国家队训练,而是在康达体育俱乐部由自己的私人教练训练。用她的话来说,这名私人教练更能指导好她的削球打法。
——她每次训练后回到家都会像练瑜珈那样在花园的小亭子里静坐半小时。用她的话来说,这种安静不但很享受,还能听到蚂蚁在地上爬行的声音。
——她不穿运动短裤进行比赛,而是穿着款式新颖别致的超短裙。当每一次击球或者飞奔的时候,超短裙都在翩翩飞舞,这对于观众来说无疑是美的享受。而超短裙内白皙、匀称的大腿更是吸引了许多眼球。
于是当她第一次穿超短裙进行比赛以后就立刻引起了关注,当时就有记者问她:“你为什么穿超短裙比赛呢?”
普伊莎笑着回答:“因为这样你们记者就会有新的报道内容了,否则你们光写比分多单调。”
于是记者们知道,这个名字很特别的乒乓球运动员不光长得漂亮、球技出色,而且头脑也不简单。
而随着普伊莎声名鹊起,记者们了解到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包括普伊莎喜欢看推理小说,喜欢蹦极、攀岩这样刺激的运动,也因为听力特别好而喜欢听淅沥的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总之,无论是观众还是记者,甚至包括对手都十分喜欢这个性格开朗、独特的女孩子。
不过,就在此时,有四双眼睛却是在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盯着普伊莎。
“这些我来料理,你先去做兴奋剂检查。”普伊莎的教练毕林森一边帮她装比赛用具,一边提示着,“那几个人已经等半天了。”
每每在赛后看到教练忙碌的样子,普伊莎心里就涌起感激之情。如果不是这个四十五岁的男人慧眼识珠,自己的削球打法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现在世界第一的水平。而且虽然现在已经成了知名教练,但毕林森仍然如以往一样事必躬亲,就像父亲对女儿一样,生怕女儿多干一点累坏了身体。
但现在普伊莎却没有工夫和教练员一起收拾比赛用具。顺着教练的视线,普伊莎看到两男两女正向自己这边走来。
四个人的脸色严峻甚至于冷酷,如果在电影里就纯粹是杀手的面目,但他们胸前佩戴的徽章表明,这四个人是赛后执行尿检的官员。
“像气势汹汹的四个杀手。”作为运动员,对于赛后的尿检早已经习以为常,但普伊莎还从没见过表情这么严肃的尿检官员。
毕林森摇了摇头,“别管杀手不杀手的。咱们一起去尿检室吧。”作为尿检的必要程序,被检测的运动员可以要求同行人一起进入尿检室,所以自从经历尿检开始,普伊莎都是由毕林森陪同的。
“一会儿的记者招待会,我应该告诉记者,我不喜欢什么。”普伊莎一边跟教练开着玩笑,一边向那四个人走去。
记者曾经问过普伊莎,不喜欢什么,不过却没有得到答案。
这一点只有普伊莎和她的教练毕林森知道。
——普伊莎不喜欢卫生间。
当然不是一般的卫生间,而是她现在进入的这间。
十多平方米的空间里只有一个坐便,坐便周围还没有隔板,反而在对面摆放了两把折叠椅。卫生间的四壁也不是贴着瓷砖,而是亮晶晶的镜子。除非闭上眼睛,否则无论看哪里,视线里都是自己上厕所的样子。
这并不是她不喜欢这里的全部原因,让她反感的是被对面的人看着小便。
而且是在身体近乎于全裸的情况下。
就比如现在,她已经将胸罩解开,把T恤短衫拉到了胸部以上。
坐在折叠椅上的两个女人紧紧地盯着普伊莎的身体,其中一个还略微皱着眉头,似乎视线钻进普伊莎的体内她才能真正满意。
“这两个人应该练射击,盯着看这么久也没眨眼睛。”普伊莎郁闷地想着,将超短裙褪到了膝盖以下,然后坐到了坐便器上。
虽说不喜欢,但普伊莎不能拒绝。
她其实已经习惯了在监察员面前留尿,因为随着药检次数的增多,以及百分之百的通过率,监察员已经不再盯着她赤裸的身体了,甚至在留尿的时候还经常和她聊天。
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的超短裙又换款式了呵。”
然后普伊莎就会笑着回答:“是呵,我喜新厌旧的。”
但是这次,那两个监察员一句话也不说,面无表情,只是紧紧地注视着她。
两个女人注视着一个女人小便,这让卫生间内除了寂静之外又多了尴尬的气氛。
普伊莎坐不住了,被女人盯着比被男人注视还让她不自在。她站起身提上超短裙,将运动T恤衫拉下来向门口走去。
“我去喝点饮料,要不然尿不出来。”
一个监察员点了点头,看着普伊莎婀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对同伴轻声说:“或许是她的身材太好了,才招惹这场是非也说不定。”
同伴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她对普伊莎印象一直很好,也因此而为这个漂亮的女运动员默默担心。因为今天这次赛后药检任务来得十分突然,她们也是在早上才接到了命令,而且电话中的声音十分严肃:“赛后立刻对康达体育俱乐部的乒乓球运动员普伊莎进行药检。严格执行药检程序,严格保密。”
职业的敏感让她猜测普伊莎一定惹上了兴奋剂的麻烦,但是她又觉得不可能,因为一年多以来对普伊莎的十多次药检都是阴性。而且乒乓球项目是以技巧和灵敏为特点的,而大多数违禁药物的作用是增加肌肉力量、增强耐力以及加速消除疲劳,对于乒乓球运动员来说,服用这些药物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当两个监察员暗自揣测的时候,普伊莎的心里也充满了疑问。因为刚才关上门以后,听力超常的普伊莎听到了监察员的那句话:“或许是她的身材太好了,才招惹了这场是非也说不定。”
“身材好还有错吗?”普伊莎苦笑着想,不过苦笑很快就变成了愉快的笑容。毕竟女人都是喜欢被人称赞的,哪怕这称赞背后带着悬念。普伊莎就是这样,无论怎样不开心的事情她都会找到一个轻松的念头来解脱,就比如现在她更多的是想着那两个女人的表情,“不但严肃,而且神经兮兮,像是谁欠了她们多少钱似的。”普伊莎嘀咕着走到尿检室。
尿检室里坐着三个人,都面色凝重。其中两个是和卫生间里的女人一样神经兮兮的取样官员,另一个是她的教练毕林森。
看到普伊莎出来,毕林森急忙问:“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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