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7号,我请假,借口去上海动手术。那天我把一辆从县里一企业主那儿借的丰田车开到了绍市服务区高速外的一条普通道路上停好。随后又坐大巴返回白象县,再把已经换上绍市法院号牌的县局蓝色别克也开到那条路上停好。
1月8号晚上,我叫出林小峰,跟他最后确认了一遍所有过程,给了他一只手机,叮嘱他这只手机是明天跟我联系用的,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包括他老婆,都不要看到这个手机,否则很可能暴露。
1月9号,我坐大巴来到绍市服务区,走下高速,来到停车的道路上,开着丰田车从最近的一个高速入口进来,随后开进服务区停好。等到中午,林小峰他们到了服务区,一切如计划进行,他给其他人喝了饮料,所有人都喝了,很快昏迷。他通知我可以了,我上车,把所有人都绑得死死的,蒙上眼睛,放到车内的地上,然后从丰田车里拿出帷幕,贴在车内的玻璃后,使车外的人没法看到里面,再把车开到偏僻点的角落停好。
我需要等天黑下来,因为大白天我撕掉车膜,车身突然变了个颜色,太容易引起旁人的关注了。
等到四点半,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让林小峰先在车里把人看好,随后我走下高速,把县局的蓝色别克开上高速,开进服务区。到服务区后,趁着天已经黑下来了,我把县局别克的法院车牌换给工商所这辆车,同时把车膜撕了,使工商所别克变成了蓝色。
撕车膜我也是非常小心,我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撕掉车膜,以免被人注意到。
所以我先把车膜的边边角角撕起,然后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整大张撕下来,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我再拿出柴油,用管子灌进县局别克的油箱里,上车发动后,果然发动机出现异响,我趁着车子还能走,赶紧把车开到汽修店,让他们修理。随后,我拿着县局别克的高速通行证,上了工商所的车,直接离开服务区,中间找了个高速出口下了,再来到附近的一处偏僻公路停了。
我暂时不能去白象县,因为如果这辆别克深夜进入白象县的老公路,很容易被事后的调查起怀疑,我要等到白天,开着这辆蓝色别克,光明正大从监控底下过去,进入老公路。
林小峰见我不走了,开始起疑,此时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用电警棍直接把他打昏,绑了起来。
等到天亮后,我开着车重新上路,从省道绕回白象县,再进入老公路,那里停着我自己的车,我怕白天动手不安全,一直等到了晚上,随后就是我杀死王红民等五人的过程了,并且用汽油把整辆车烧了,目的自然是不想被发现车身做了蓝色的油漆。烧完车,我留在现场仔细检查,部分油漆还没完全烧掉,我烧了第二遍,最后确认车身油漆完全看不出了才行。
随后,我把林小峰和朱梦羽带上我自己停那儿的车,开到了公路最里面,把朱梦羽也杀死埋掉。当然,这两次的犯罪过程,我都穿了林小峰的鞋子,我和他身高差不多,体重应该比他重十斤左右,但我知道这些都在法医鉴定的误差范围内。
做完这些后,我再开车把林小峰运到水库,再次用警棍把他击昏,然后给他身上用绳子绑上石头,直接扔进湖里淹死了。电警棍的外伤是验不出的,法医最后的鉴定结果一定是他并无外伤,致死原因是溺毙,完全符合他畏罪自杀的情形。
对了,杀死他前我还做了几件事,我戴上胶皮手套,把几个东西上我的指纹全部擦干净,再用林小峰的手握几遍,使事后发现的那几项物证上只有林小峰自己的指纹。
我考虑到如果林小峰的尸体很快并人发现,那么法医很容易鉴定出他的具体死亡时间,当发现他的死亡时间只比其他人迟几个小时,势必对他的畏罪自杀产生怀疑,所以我把他绑石头上,沉到湖边一处较深的地方,仔细检查过,旁边即便有人走过,也不会轻易发现他的尸体。等他尸体在下面沉上一星期后,我再弄出来,给他原来捆绑过的地方缠上水草,造成他跳水自杀后,被湖底水草缠住,一时没浮上来的假象。只要他尸体在水下沉上一星期,法医就无法鉴定出他具体是哪天死的了,我很懂刑侦,当然知道这点。
犯罪计划基本做完了,不过我知道,这不算完,很快会有大量警察调查这起案子,如何让专案组彻底相信林小峰是凶手,是关键。
第六十一章
第二天是1月11号,早上我戴上手套——避免留下指纹,拿出王红民和林小峰的手机,用王红民的手机打通报警电话后,打开林小峰的手机,播了那段录音。随后我去了绍市服务区,把汽修店放着的县局别克开回来,下高速时用的是丰田车的通行证。
为什么事后调查高速通行证时,工商所的别克通行证没下高速,而且全省高速并没发生过谎称通行证丢失的情况?
因为工商所的别克车下高速,用的是县局别克车的通行证。县局别克车下高速,用的是丰田车的通行证。而这辆无论谁都不会想到和案子有关的丰田车,此时此刻还停在高速上,我把它停在了奉化服务区。
我原本准备等过完年,彻底风平浪静后,再回去把它开出来,到时谎称丢了通行证下高速。反正车主是个企业老板,有好几部车,我借了他的车后,他不会催要的。
1月11日,我拨打了绑架电话,里面威胁的杀人时间故意定在了1月12号晚上,因为我知道这个电话过后,当天上面就会派专案组到县里,安排人质的解救工作。如果第二天过去后,人质还没发现下落,第三天或更晚,发现人质都死了,那么救援失败的责任就要专案组背了。此后警方就会开始侦办这次命案,迫于救援失败的问责压力,专案组必然希望尽快破案。利用专案组的破案心理,在恰当的时候,把林小峰犯罪的线索一个个展现出来,想必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可是运气不是太好,出了点意外,1月11号我刚打了绑架电话,谁知道当天尸体就被发现了,而且是在专案组赶到县里之前。如此一来,专案组没有责任了,急于破案的压力就不存在了。
当搜查工作开始两天后,搜查队还没找到朱梦羽的尸体,老大觉得现场搜不到其他东西了,准备放弃,这时我着急了,建议继续搜查,并且刻意重新安排搜查的方向,很快就让搜查队找到了朱梦羽的尸体。
看到她的包里被翻动过,唯独少了手机,此时大家肯定会觉得手机里有线索。
第二天,我故意和搜查队员一起在旁小便,于是很“意外”地找到了那只手机。
朱梦羽手机里的视频是我用电脑传进去的,为避免被技术人员发现文件的建立日期,我把手机弄坏,把视频备份到存储卡内,等着专案组看到。
在没有这段视频前,尽管现场留下的脚印与林小峰基本符合,扭断脖子的杀人手法也符合林小峰当过兵的经历,可是大多数人仅是有点怀疑,并不是确信是他干的。
当视频一露面,当大家发现去年的毒杀案是林小峰干的,于是,惯性思维,自然而然就会认定这次案子的凶手也是他。
为了充分完成证据链,我在工商所检查时,故意在林小峰的抽屉里留下了那个只有他指纹的药瓶,等着过几天专案组的人亲自发现。
与此同时,我抽出时间,晚上再次来到水库旁,将林小峰钱包里的合家照、他的手机以及王红民的手机,放在地上。这几项东西都只带了林小峰自己的指纹,我一怕天气下雨会冲坏指纹,二怕有人经过看到手机会拿走,所以故意盖上石头,不让人发现,只等着专案组过来。
另一处林小峰侧面帮到我的地方就是他的个性了,他性格内向,这点很容易让人把他跟极端犯罪者联系到一起。
自从去年国庆期间我找过林小峰后,我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包括他的网上的个性签名。我反复告诫过他,决不能把我们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他老婆。
他把柄在我手上,却又不能向旁人吐露心声,想必他日夜活在恐惧和不安中。于是他在网上的微博和签名里,暗暗表达了这样一种情绪。我觉得这简直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当专案组调查他时,发现他前几个月的异常,更会认定他早就在策划这起谋杀案了。
自此以后,林小峰犯罪的证据链已经充分,唯独犯罪动机和犯罪过程不清晰,导致难以快速结案,而且我看出老大对结案还在犹豫。
我需要尽快结案,需要尽快以林小峰是凶手,杀人后畏罪自杀结案。所以找到了马党培,告诉他必须赶在年前结案,这样过年期间可以活动一下,过年后事情也淡化了,到时问责程度一定低,甚至可以避免不被问责。
马党培经我的点拨,深表认同,快速开始活动,发动各种关系,希望专案组快点结案。
关于犯罪动机,大家普遍觉得不重要,凶手已死,真正的犯罪动机再也无法知道了。而犯罪过程模糊,我当然不能真的让专案组弄清楚,于是和马队商量各种可能,诱使他也认为别克车上了某辆大货车开走了。
不过这一切,在老大坚持没结案后,发现了别克车消失的秘密而彻底宣告失败了。
第六十二章
高栋把李卫平的口供放到一旁,深深吸了口气,躺进椅子里。李卫平是个人才,可是走错了道。他心中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莫名难受。
想了想,还是习惯性地打开电脑,拨打了徐策的电话,两天没有联系,情况却完全逆转,他不由唏嘘。
“你这位手下可真够本事的。”听完高栋讲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徐策也颇感震惊,“他把每一步的细节都考虑得这么仔细,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高栋鼻子冷哼一声:“他以前是个优秀的刑警,协助我破了多起大案要案,我知道他的刑侦经验丰富,没想到他反刑侦的水平更高,哼,真是……哎……”
“对了,他口供录了吗?”
“录了,细节还等待核实,我看了一遍口供,和调查结果没有出入。”
“他是怎么控制住一车人的?”
“他让林小峰把迷药事先溶进饮料里,在服务区时,林小峰给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