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薛姨娘挺直了腰板。
“就凭我是夏侯夜看重之人。我只接受一夫一妻。其他女人,在王爷跟前没有立锥之地。”
“哈,你还想当阿夜的妻子!你真是痴心妄想,他怎么可能……”
秦韶华冷冷打断她,“我再痴心妄想,也没和他隔着伦理纲常。”
薛姨娘顿时脸色苍白。
伦理纲常……
姐姐和弟弟,永远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最多,她只能打着避祸的旗号当个小妾藏在后院里,自欺欺人罢了。
她精神瞬间委顿下去。
她看着秦韶华张了张嘴,再张了张,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是彻底被打击到了?秦韶华挑挑眉。姐弟相恋什么的,她作为现代人,视野开阔,并没有很抵触。
秦韶华一直觉得,抛开基因学上的后代缺陷问题不谈,近亲、直系血亲在一起,所谓触犯伦理都是虚的,光谈伦理没有意义。
因为每个社会的衡量标准不同,伦理自然也不同。
你觉得姐弟结婚是违反纲常,人家古埃及皇室为了血统纯正和权力集中,还盛行姐弟结婚呢。人家可不觉得那是违背伦理。
所以,在秦韶华眼里,若是薛姨娘和齐王彼此真心相爱,她作为旁观者会祝福他们。
可他们不相爱啊。齐王爱的是她秦韶华。
她才是和齐王发展感情的人。
薛姨娘不过是个破坏两人感情的,暗恋型第三者。
打击小三,人人有责。
秦韶华就顺手借用一下古代伦理大旗,提醒薛姨娘不要踩雷区。
她把话说了,也就不再久留。
转身就走。
留守在偏院的侍从悄悄上来问,“要不要多派几个人手在这里,万一薛姨娘她再要寻死……”
“没关系,她不会死。她死了我担着。”
秦韶华看得分明。
一个真正想寻死的人,悄悄死了就算了,怎会弄出那么大动静让人听见,抢进来救她?
不过做戏罢了!
像薛姨娘这样有太多祈求的人,是轻易不寻死的。
她们总能找到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就算姐姐暗恋觊觎弟弟的心思被点破,薛姨娘她也绝对不会寻死。
秦韶华就是这么笃定!
……
果然秦韶华所料不错。
薛姨娘没有再寻死。
听偏院服侍的下人说,那一晚见过秦韶华之后,薛姨娘自己在房中熬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起来脸色苍白,眼睛充满血丝,整个人都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似的。
但是她却精神好了起来。
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却不是正常的亮法,像是荒原上夜晚狩猎的胡狼,看到谁都让人家心里发憷。
她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光芒四射的眼,十分违和感地活力满满过了一整天。吃了很多东西,又挑选了好几套衣服换来换去。
晚上还舒舒服服去温泉泡了个澡。
然后就回到房里上床睡觉了。
秦韶华听下人报上来薛姨娘一天的活动,知道这个人要么是想开了,要么就是在蓄谋什么。
不过,无关紧要,她并没有将薛姨娘放在眼里。
现在她眼里都是齐王。
一心惦记着怎么治好他的腿。
夜里再次下了一场大雪。
早晨天气放晴,地上铺了一尺深的积雪,天地间一片寂静无声。
齐王抱着秦韶华在窗前坐着,窗子半开,两个人坐在房间里头看雪。
“这场雪没有上一场大。”齐王说。
他呼吸的热气扑在秦韶华耳朵上,弄得她痒痒的。
秦韶华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场雪。
就是两个人堆雪人那次。
那一次,他们之间头一回有了拥抱。
“还想看雪人吗?要么,这回我堆个瘦版的雪人给你?”秦韶华问他。
齐王用力摇头:“可别了,你说堆个瘦的,还不知道要比上次的胖几圈,你的手艺我可不敢相信。”
敢嘲笑她!
秦韶华霍然站起,“我堆给你看。”
齐王连忙笑着把她拉下,重新搂在怀里:“别去,就在我怀里待着吧。你要是堆了我的雪人,我却不能堆一个你站在一起,那我的雪人该有多可怜。孤零零站在雪地里,好冷的。”
他这些日子身体虚弱,秦韶华把他照顾的很好。
他就打蛇随棍上,经常在秦韶华跟前露出孩子似的模样,说话行动都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秦韶华见他这样,只好作罢。
他现在可不能出去挨冻,好好在屋里养着吧。
她就笑着说:“那等你好了,再下雪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堆雪人。”
“嗯。”齐王重重点头。
又问,“要不要喝酒?上次的酒还剩了小半坛。”
上次的酒……
秦韶华忍不住想起上次喝完酒,两个人在地上抱了半天的事情。
可不想再喝!
“我不喝,你也别喝,要是想喝酒得先问过白城子和吴先生,他们让你喝你才能喝。现在一切都以治腿为主。”
齐王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里,深深嗅她的香气,懒洋洋地说:“你这么盼着我能站起来?我要是站起来了,先抱着你在院子里跑三圈。”
“这可是你说的。”秦韶华被他弄得脖子发痒,偏头往一边躲。
两个人正在闹着,这时候,一个侍从打外头跑进院子,脚步匆匆的,神色也有些严肃。
齐王坐在窗子跟前,一眼就看到了。
秦韶华认出那是在偏院伺候的侍从。
怎么了,那边有事吗?莫非是薛姨娘又闹起来了?
现在被齐王撞个正着,想瞒着他也不成了。又要害他劳神,真烦啊。
齐王叫住那个侍从,问:“出了什么事?”他手底下的人都是很稳重的,轻易不会露出急态。
侍从先看了秦韶华一眼。
见齐王盯得紧,只好当着齐王的面把事情说了。
“启禀王爷,秦姑娘:薛姨娘那边有些不好,自从早晨起来就脸色发青,人也一阵一阵头晕,现在连床也下不来了。请过了大夫,大夫看不出所以然,属下见姨娘情况越来越不好,就过来问问秦姑娘,想请白先生过去看看。”
秦韶华说:“那就让白先生过去。”
薛姨娘再如何也是齐王的姐姐,又没有伤人害命,有了病当然要治。
侍从去请了白城子看病。
白城子过去偏院一趟,然后很快就回来了。
说:“王爷,贵府的这位姨娘是中毒了。毒物倒不是奇毒,要解毒也容易,只是需要两味新鲜的草药。可凤凰城正是隆冬时节,寻新鲜草药很困难。”
中毒了?
秦韶华皱眉。
“好好的怎么会中毒。”她看向伺候在偏院的侍从,“昨日薛姨娘不是很好么?”
侍从听说不是病,是中毒,也是一头冷汗。
他在那边可不是为了伺候,是盯着薛姨娘安危的,并且防着她不要做傻事。
他盯得很紧,但真没发现薛姨娘是怎么中的毒。
思忖着禀报说:“昨日没有异常,昨晚也没有异常。那边伺候的人都是薛姨娘自己身边的,还有咱们跟前可靠的人,不可能有人下毒。昨夜大雪,外人来动手的可能更是微乎其微……”
第246章 区区一个妾室
大雪天。
别说若有歹人来做坏事,必定会在雪地上留下痕迹。就是府邸周围潜藏的暗卫也不会让外人靠近的。
薛姨娘好好地在屋里睡觉,怎么一大早起来就中了毒?
秦韶华站了起来,抓过狐裘披在身上,对齐王说:“我现在过去看看,有我在,她中了什么毒都不会有性命危险。你在屋里好好养着,不必过去,更不要着急。”
齐王这半晌听禀报,一直没说话,此时握了握秦韶华的手说,“那边有毒素,你自己也小心。”
秦韶华一笑:“我是干什么的?专门玩毒的啊。你就放心吧。”
她领着白城子再次踏入偏院。
偏院的下人们正在慌乱之中,齐王这边派过去的人还好,因为平日有规矩,就算慌乱着急也有个尺度,该做什么事也都没耽误。
薛姨娘身边的仆婢们就非常凌乱,说话做事慌慌张张,不是这个撞了那个,就是那个骂了这个。
秦韶华进院子的时候,薛姨娘的贴身丫鬟端着一碗羹汤被跑过的小丫鬟撞洒了,烫了她的手,她正站在廊下揪着小丫鬟的耳朵低声喝骂。
秦韶华微微皱眉。
同行的齐王侍从立刻走到那个丫鬟跟前,板着脸问:“做什么?我刚离开一会,你们就乱了套。这样还怎么伺候姨娘?是不是不想服侍了?不想服侍就早点说,我送你们去好地方养老。”
侍从们在齐王跟前毕恭毕敬,对秦韶华也是礼遇有加,但他们身为齐王近侍,在别人跟前可是非常有威严的。
这么一板脸,把那丫鬟吓得不轻。
连忙行礼告饶:“都是奴婢为姨娘担心,一时失了分寸,奴婢不是有意的,放过奴婢这次吧!”
侍从把她喝退,转过身来又规矩了所有下人,这才恭敬地请秦韶华进屋。
秦韶华一进屋就对上了薛姨娘含恨的眼睛。
她时而昏迷时而苏醒,现在正好醒着呢。
“一定是你,对不对?”薛姨娘眼睛里的仇恨几乎要冲破眼眶,变成实质的刀剑砍向秦韶华。
秦韶华没有理会,走近她,细细查看她的脸色。
薛姨娘呸了一口:“你盯着我看做什么?你这个狠毒的贱人……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要玷污我的名声,为什么还要给我下毒?我到底哪里挡了你的路,你要害死我,你竟然要害死我……”
她捧着青灰色的脸,哭了起来。
秦韶华看过了她的面色,并没有做进一步检查,回头询问白城子,“是琼花之毒么?”
白城子点头:“正是。”
心里也暗暗佩服。果然圣主是毒宗的宗主,在毒术一道上天分极高。他刚才经过仔细检查,望闻问切之后才能确定是什么毒,圣主却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秦韶华不理会薛姨娘的哭骂,只当那是背景音乐了。
细细思虑道:“琼花之毒,乃是几种毒草混合配制而成,虽然配置过程比较复杂,但原料不难找,毒性也并不是很强。正如你所说,想要解毒很容易,只是缺新鲜草药。”
野草入药,或者用叶,或者用花,或者用根茎,但大多都是晾晒干了之后再炮制的,或者捣碎成粉末,或者切割成块,才是我们日常所见的中草药。
直接用新鲜草木入药的非常少。
但是这琼花之毒,因为配置的时候就是以“新鲜”为第一要素,所以成毒之后,若是想解毒,也必须要求做解药的草木是新鲜采摘下来的。
新鲜程度必须在一天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