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行踏进那小小的杂货店,狭窄的过道还不够两个人并排站立,有些昏黑,靠里面的地方点著灯。
灯下,蒋成武和他妻子正在货柜後面的小桌子上吃午饭。
江少行慢慢地走过去,叫了一声:“武哥。”
里面的男人抬起头来,看到他,仿佛一点都不意外。
“吃饭了吗?”
“还没呢。”江少行笑。
“二少要来怎麽不早点告诉我,一起吃吧,”蒋成武的老婆看到江少行却有些惊喜,非常热情地:“我们也刚做好饭。”
这个女人的脸大半都已经被毁了,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有那一双眼睛异常的明亮传神,在她可以算非常丑陋的脸上露出丰华的神采。
江少行朝她点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我也不客气了。”绿头探出头,手揣著裤兜嘿嘿地笑:“嫂子饭够吗?”
蒋成武的妻子站起来:“够的,你们坐,我去拿碗筷。”
江少行瞪了绿头一眼,责骂道:“武哥也没叫就想吃武哥的饭?”
绿头赶紧热情加持地喊:“武哥武哥,一饭之恩,他日必鱼肉相报啊。”
喊完就自己找了个凳子不客气地坐了下去。
除了一开始和江少行打招呼,蒋成武一直在低著头吃饭,他左手废了,只剩下一只右手,但似乎也没怎麽影响生活。
他退出南岸的时候绿头还是个最底下的小弟,这会儿绿头就喋喋不休地开始说过去蒋成武是多麽英明神武光芒万丈,自己对他的敬仰如滔滔流水延绵不绝。
“行了,武哥不吃这一套,吃饭就吃饭,废话少说点。”
等绿头说了一大通,江少行才阻止他。
吃饭期间几个人都没怎麽讲话,只有蒋成武的妻子不时招呼他们的声音。
吃完了饭,蒋成武对她妻子说道:“小茵你守著店,我陪他们出去逛逛。”
他的妻子也不过问任何事情,但对江少行特别的热心,“二少有空再来,今天小亮没在,他要是知道你来了一定高兴得很。”
江少行尊敬地对毁了容的女人笑道:“好,我会常来的,下次我专门过来看小亮。”
蒋成武和绿头已经走了出去,江少行突然伸出手抱了抱那女人,并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麽话。
对方露出愕然的眼神:“那岂不是很危险,你们现在……”
“虽然他不知道你的事情,但你最近还是注意一下安全,其他的事情你别担心。还有武哥,我们准备请他出山,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女人握住江少行的手:“二少你别说这些,阿武自己下了决定我是不会阻止他的。如果他能帮得上你什麽忙也好。”
“那谢谢嫂子了,我真希望自己也能娶到你这样的女人。”
“脸也毁了,出去没吓到人就好,除了他谁还敢要我?”
“娶到你是武哥的福气。”江少行认真地笑道。
他走出去,绿头在拍蒋成武的马屁,绿头比六轮舌灿莲花,死的都能吹成活的,蒋成武被他拉著喋喋不休了半天,看到江少行出来竟然松了一口气。
“以後你来找我别带著他。”
蒋成武直指绿头。
“啊──”绿头一下就被蒋成武打击得碎成了渣。
蒋成武带著他们去了附近一个旮旯里的茶馆,要了那里的唯一一个包间。
江少行开门见山地说了来的目的,蒋成武沈默了半晌,说:“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平静安稳,以前求都求不来的。而且小亮明年就上小学,我不想把他们母子俩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武哥,现在不仅南岸乱,吴苏也跑了。你说如果他知道了他姐姐其实没死,你们真能过安生的日子?你要给他们安稳的日子,至少也要等吴苏的事情解决,以後你们才不用躲在这样的地方,你才能带著嫂子光明正大的走出去,甚至有钱给嫂子做修复手术,给小亮更好的生活。”
“江二少,你是在威胁我?”
蒋成武坐在窗台边,阳光直直照著他的脸,映出他眼里低沈而微怒的光芒。
知道小茵没死的,只有他们两个还有江少行手底下很少的几个人,如果江少行不说,吴苏怎麽会晓得?
“武哥,嫂子的脸是毁了,但她还是原来那个她,她的身形,甚至声音都一点没变,我想你也清楚所以才带著他们住在这里,这里离南岸远,但谁敢打包票就没有人能认得出她来?我不会出卖你,但我也是真心给你提醒,希望武哥你考虑清楚。吴苏不除,你们一家永远不能真正地安稳。”江少行斩钉截铁地说。
“其实我也不愿意让你趟这趟浑水,但我是南岸的人,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可以答应你,等南岸一稳,你想退出也好,想继续干也好,都不会有人拦你。吴苏在的时候运毒,现在老爷子们想做面上的正经生意不干毒品了,你愿意的话,就带著那帮兄弟过上新的日子,请你认真地考虑。”
蒋成武抬起头,接触到江少行布满了诚意的目光,但他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把手盖在了茶杯上,说道:“过两天给你答复。”
离开蒋成武上了车,绿头才超级惊讶地叫起来:“原来武哥的老婆是吴苏的姐姐啊?!原来她没死啊?!”
当年他没参与救吴茵的事情,更不知道个中玄机,现在突然发现这麽一个复杂的八卦消息,好奇得不行。
江少行系好安全带说:“这事你把嘴巴封紧点,如果敢泄露出去你也别活了,自己绑了跳海吧。”
“那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江少行点了一支烟说:“少说话多做事,免得下次武哥再嫌弃你。”
绿头可怜兮兮地哀求:“……少行哥,你不告诉我今晚我会睡不著觉的。”
“废话那麽多,开车。”江少行不理绿头,拿出电话拨了江月洲的号码。
那边接起来,“二哥?”
“给大哥道歉了吗?”
江月洲在电话里对手指:“没机会,大哥午饭都没吃就去公司啦。所以我现在在街上买求和的礼物,准备晚上和他和好呢。”
江少行手一紧:“又没吃午饭?那你自己逛,我挂了。”
“哦。”
“把我送到江城大厦。”
到了江城大厦,江少行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便当,直接上了总裁办公室。
“二少?您好久没来了。”秘书看到他,赶紧迎了上去。
“我哥呢?”
“江董在开会,要我通知吗?”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他。他吃了午饭没?”
“啊?”秘书愣了愣:“江董没有让我给他点餐。他中午来的,我还以为他已经吃过了。”
“知道了,你忙吧。”
江少行放下便当,看了看时间,再过一两个小时都可以开动晚饭,江云霄这个白痴整天忙得像个死人,还不如自己把他掐死算了。
江少行一边恼怒,想掐死江云霄又想亲死他,後来他又想,反正都要弄死这个死人脸,还不如把他干死。
就压在这里的沙发上,反正这沙发又宽又软,做起事情来也方便。他可以把江云霄压在上面操一次,然後再按在办公桌上操一次,完了之後还有墙壁上,地上,各种姿势用尽。不信那个时候江云霄还能有出的气。
这样想著有点解气,但下身却随著他的意淫开始充血,蠢蠢欲动地在他黑色的裤子里弹跳,江少行抹了抹鼻子,只好阻止自己无止境的臆想。
抽了两只烟江云霄还没回来,江少行走到他的桌前,看到他桌上摆著几个相框。有一个是他们母亲还在世时一家四口的老照片,有一个是江月洲出生後一家四口的照片,还有一张三兄弟在一起的,剩下的,是江月洲一个人灿烂无比的笑脸。
江少行懵懵地看著,才恍然发现,原来他们一家五口,竟然从未同时存在过一个时间里。
无论是过去多少时日里的时光,他们永远都有人在错开,当他还存在著关於每个人的回忆的时候,却永远都不可能将五个人的图案拼在一起。
江云霄一直在努力维持著一个完整的家。
无论这个家里已失去了母亲还是父亲,他都从未放弃过让它像从前一样。
他把自己的一切都付出给了江家,就算失去自我。只因为他是大哥,因为他愿意放他的两个弟弟自由。
江少行看著那些照片,心不禁一动。
他抚摸著照片上曾经那少年天真的脸,唇红齿白的小男孩卷著裤腿,用沾满沙的手拉著他的两个弟弟,世界上最美的颜色,都在那一日的阳光下,卷起黑发和白衣的温风,再也没有比那一幕更美的风景。
江少行笑了,那是多少年以前,多少年前最初萌发的爱情,还天真以为,因那个人是他的哥哥。
男人修长骨感的手指摩挲著擦得干干净净的相框,最後他的视线落在江月洲一个人的照片上。
江少行不高兴的皱了一下眉头,很是吃醋地拿起那个相框。
反正月洲也不喜欢江云霄,何必还要单独留著他的相片给这个人看?要看还不如看自己的。
这麽一想,江少行立刻动手把照片取了出来。
他把空了的相框摆回去,放在另一个相框的後面,半遮半掩。
正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了江少行熟悉的声音,那人问:“你怎麽在这里?”
江少行转过身,看到江云霄穿得一丝不苟地走进来,於是他提起饭盒,说道:“给你送吃的,不是怕饿著了江董你吗。”
“你这麽好心?”江云霄不信任地走过来,低低地狐疑道。
江少行打开了便当盒,自己先尝了两口:“都不太热了,干脆直接下班去晚饭好了。”
“不行,我事情还没做完。”江云霄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他一坐下来就发现桌上的不对头。少了一张相片!
“江少行,你乱动我东西?!”
江少行没想到一下就穿了帮,矢口否认道:“江大少爷,你可别随便冤枉人,我清清白白,动你东西干嘛?不信你来搜我身。”
说著还举起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