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温柔。而自己不会绣花,不会舞剑,连毛笔字也写不好,在这个时代,自己的行为举止与大家闺秀根本比不得,一时自惭形秽没了语言。
行了两个时辰有余,展眼见程家山庄藏于山林之间,四周临断崖山西北诸峰,峰下有泉,自流成溪,山庄盖于峰间溪上,天然成趣。至此处,峰回路转,豁然开朗,众人皆叹山庄与自然相谐之美。
程明俊得先行仆人传报,早等在山门外,远远望见管家程恩与表弟领着一队车马驶来,为首的高头白马上一位少年公子翩然而坐,黑发披肩,嵌玉金冠,绲边苏绣缎子袍,登霞履,白玉带,腰配宝剑,一身金玉装扮便知此人身份非凡。
程明俊见是明皓,兴奋喊道:“明贤弟,为兄等候多时了。”三步并两步迎上前去。
明皓跃身下马,双拳抱腕垂首,道:“恭贺程兄山庄竣成之喜。”
明俊伸手扶起明皓,“哎呀,贤弟太多礼,折煞了为兄。”
明皓抬起头来,二人眼光一碰,明俊满眼尽是明皓的不俗容颜,惊为天人,不可方物,痴在了那里。
宗铭见表兄怎的一点出息没多长,又给迷住了,弄得明皓好不自在,解围道:“表哥!你怎只顾着他,却忘了我么?哎呀,我可是你真兄弟啊!”
程明俊才回了魂,尴尬一笑,道:“怎能忘了你,人家明贤弟何等贵客,自是要好生迎接的。”
宗铭冲明皓一个坏笑,“呐,我表兄看见你,魂儿都丢了去,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明皓见他又要闹,急忙止住,“宗铭说的及是,这回我定不负程兄好意,与兄一醉方休。”
明俊见他这般豪爽,更觉喜欢。
话音才落,只见后面马车上依次下来三位佳人,明俊一眼便认出那对双生姐妹。
上下打量,明炎明月皆是一样装扮,只衣裳颜色略有不同,相貌极相似,气质却迥然有异,明炎亲切随和,明月则实实是个冷美人儿。
炎月姐俩屈膝见礼问安,明俊还礼,起身的工夫见着二女身后亭亭玉立的一位姑娘,素未蒙面。
那小姐梳着两条麻花辫子披在胸前,不见半分浓妆艳抹,宛如浣纱西子驻足在山水繁树之间,与青山秀水浑然一体,比作山中仙子无异。
这仙子见程明俊盯着自己,歪头一笑,酒窝甜美,“呵呵,程公子你好。”
明皓见明俊下死眼看晓凡,心里顿生醋意,走过去拉了晓凡手,引见道:“程兄,此乃叶姑娘,明府之宾,小弟的……小弟的……”
“嗨!哥,这是阿皓没过门的媳妇儿!”宗铭见他这样墨迹,干脆替他说了拉倒,惹得明皓晓凡一脸羞。
程明俊见状,甚是了然,大笑道:“贤弟好福气,弟妹真是清澈出众,不同凡响。”
炎月心中一颤,月儿看着姐姐脸盘哪还有半点温柔,蒙了层冰霜一般。
程明俊引众人往前走了一射之地,到了山庄正门所在。
明皓抬头看去,上方悬挂一块漆黑烫金边大匾,那匾额上空无一字,“怎得山庄还没命名?”
“呵呵,正是,我苦思几日,竟想不出一个即雅又俗的名字。”
宗铭笑道:“哥哥说即雅又俗?这雅俗还可并举的?”
明皓倒感觉甚妙,“宗铭不知大俗便是大雅,大雅亦是大俗的道理?程兄追求雅俗共赏而已。”
明俊真遇了知音,连连称是。
众人穿过高梁翘檐的正堂,又往内院走去。山庄内景致与外围山色融为一体,房屋点缀在怪石翠柳之间,鸟儿嬉闹,彩蝶群舞,尽是自然之趣,惹得众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程恩遣仆人丫鬟将宗铭、明皓并三位小姐领到各自房间休息,沐浴更衣。
晓凡坐在房中回想方才宗铭之话,更见明皓那般紧张自己,倘还这么别扭着,不是自己太小家子气,便收拾妥当,前去隔壁找明皓和解。
走到房门口听见明炎声音自内传来,“阿皓,你何时与叶姑娘订了亲?怎连老爷夫人也不知道?”
明皓轻笑,“都是宗铭胡闹,我纵与凡儿情投意合,朝夕不能相离,也断不敢瞒着爹娘私定终身。”
明炎又道:“订哪门子终身?!难道你要她知道你的真身?我劝你别胡闹,若抖出来,会出大事。”
明皓道:“其实……哎……算了,不和你细说,我只告诉你,如我是男子,必定非凡儿不娶。”
“可惜你不是男子。若是男子,那我不早就……”明炎欲言又止。
晓凡听在心里有说不清的喜忧,欢喜明皓的真情,又无奈她那被封建礼教武装到牙齿的脑袋,只得叹口气,轻轻叩门。
明炎问道:“谁”
“是我,凡儿。”
明皓知她终肯理自己了,两步上去打开门,迎她进来。
晓凡满眼笑意,约明皓一起去山庄外小溪游玩,明皓高兴的什么似的,拉了她便走,也不管身后明炎脸色难看。
出门又碰上宗铭、明俊,便索性叫上明炎明月同去。游兴所致,具不细言。
第二十六章
兴尽返回,山庄正摆了晚宴,明俊让管家从地窖取出特意自老家湖州带来的几坛陈年女儿红,拉着明皓宗铭不放,扬言要他们兑现那日在春香玉暖阁的诺言,今日必须放开酒量,做个醉仙翁。
宗铭趁机邀三位佳人作陪,别有用意的亲自安排,明月陪表兄,明炎与自己坐一处,凡儿当然必要陪明皓的了。
凡儿低声问明皓,“你能喝吗?我最怕酒场,前些年喝伤了。”
明皓假惺惺的装可怜,“我也怕酒,这可如何是好?”
晓凡一吓,“啊?我可挡不住酒的!”
宗铭见明皓逗晓凡,不愤的很,“弟妹少听阿皓胡扯逗你,他若不能喝,天下还有会喝酒的么。”
晓凡气结,冷不丁狠拧了一下她胳膊,疼的明皓差点叫出声来。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稍喝出点兴致,宗铭提议,“这样干喝有何趣味?不如咱们来点丝竹之乐,怎样?”
明俊晃晃酒杯,“这又没你那红玉什么的,谁来奏乐?”
阿皓看了眼明月,明月当即会了意,道:“不如我给诸位弹一曲琵琶助兴?”
明俊拍手称好,命小厮从车内取了月儿的琵琶来。
明月整整衣裙,玉指轻拨,演奏着婉转悠远的一曲《春江花月夜》。
程明俊头回这样近的端详明月,明月傲冷的性子,自己非但不讨厌,竟还生出几分喜欢。一曲琵琶更让明俊刮目相看,在他看来,这月儿真是琴棋书画无所不能,文武兼备,模样秀美的十全美人儿。
宗铭看着表兄呆样儿,猜出几分意思来。
明月奏罢余音,赢得满堂喝彩,明皓夸道:“许久不听月儿的琴声,比以前弹得还好些呢。”
晓凡也是佩服,想不到她真人不露相,还有这等才艺。
明俊拍手赞道:“姑娘真好才情。”
月儿自嘲:“什么好才情,不过是当年被逼出来的。”
见明俊不解,月儿又道:“公子不知,我和姐姐并不是明府家养丫鬟,而是被夫人收留的孤儿。十岁那年,我们姐妹被舅父卖到青楼。老鸨逼姐姐接客,我俩死活不从,老鸨便逼我学琴卖艺,才肯答应留了姐姐清白身子。学琴哪有那么容易,错一下就一顿好打,动辄不给饭吃。后来姐姐不忍我受尽折磨,带我从青楼逃了出去,所幸被明夫人救下,才有了如今的明炎明月。”
说着明月已泣不成声,炎儿过去抚了她肩膀,劝道:“都多少年头的事儿了,怎还不忘,扫了大家的雅兴。”
晓凡心里一颤,比起她们姐妹自己不知幸福多少倍,即便沦落到这等回不得家的田地,也有阿皓爱着宠着,遂又了然了明月强势厉害的性子不过自我保护而已,以后断不会再那样误解她。
思量间,晓凡看向明皓,拉住她的手,脑袋靠在她肩头,无限感伤。明皓感受到凡儿的善良,手也紧紧攥住,指尖传递着脉脉温情。
程明俊不想明月有这般悲惨过往,惹了她伤心,心里又疼又愧,对月儿更加一份怜爱,佩服月儿的勇敢和坚强。
宗铭见冷了场,大家皆哭丧着脸,实在没趣,招呼道:“好啦好啦,哥,都怪你,看把人家月儿姑娘弄的,多没意思,罚你连饮三杯,给月儿赔罪!”
明俊忙起来身,端着一大碗的酒,来到月儿跟前,柔声说道:“在下鲁莽,姑娘莫怪,给姑娘陪个不是。”说罢一饮而尽,又连饮了两大碗。
月儿见他这副认真样子,不禁一笑,脸庞霎时如花盛开,看得明俊一痴。
明皓借势起哄道:“程兄真好本事,月儿都不曾笑给我看呢。”
月儿羞着啐她,“和你这没良心的人有什么可笑,哪比人家程公子这样有心。”
宗铭见他二人半天相处就生了些情意出来,也起哄道:“表哥,何不一展才华,就以明月为题,赋词一首赠与佳人。”
明皓笑道:“快拿纸笔来。”
程明俊瞧着月儿,探问:“姑娘可否借在下芳名一用?”
明月摆出生来头一遭的小女儿姿态,含羞收颌,微微点头,“荣幸之至。”
叶晓凡暗下结论,看来月儿和这位程帅哥有戏了,恋爱中的女人会变得温柔许多,对大家不妨都是好事,呵呵……
程明俊不用纸笔,命人将宝剑拿来,大口痛饮美酒,醉意更浓,诗意正兴,挥剑指向皓月明空,吟道:“剑锋挥指,揽天阙,思量着倾城笑。”
随即舞起醉剑,和着念奴娇的韵,接着唱:“纵贯天涯,犹恨道,昭惠别离故土。但见朝夕,花明柳暗,只作化飞燕。凭栏豪气,访佳人夜开宴。”
提起酒壶猛一灌,尽数饮下,把那空壶一丢,剑锋一转,一个跃步腾空,掠过花丛,摘下一朵红英与月儿斜插耳鬓,又唱道:“把盏独畅当歌,解风流烂漫,凌霄壮志,感叹俗尘,藏宝镜,终未平醉中意。”
声调又转轻柔,似有绵绵情意诉说,续又歌道:“少掩红妆,断肠说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