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教授夫妇赶紧答应。
叶晓凡又看了看四周围,发觉自己居然躺在21世纪的医院里,一下子慌了神儿,急迫着问,“明皓呢?!”
这下可把叶教授夫妻俩搞晕了头,反问女儿,“什么明皓?谁是明皓?”
叶晓凡躺在床上,歪着脑袋,想了又想,迷迷糊糊的,又拍拍脑门儿,自言自语道:“对啊,明皓……”
第八十六章(现)
杭州市中心医院如往常一般,人流匆匆,生命瞬息往来。
叶晓凡独自驻足在窗边,远望着街道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在自己离开现代文明的五个月中,到底发生过什么?父母在问她,医生在问她,刑警在问她,而她自己何尝不在叩心自问呢?
下午,医院颅脑科请精神科对叶晓凡进行了会诊。心理医生让她平躺在病床上,播放起清新的钢琴曲来稳定情绪,病房里只有医患二人。
“晓凡,现在房间里,只有你我。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会替你保守秘密,好吗?”医生微笑的如沐春风。
叶晓凡诚恳的点头。
医生欣慰于病人的配合,拿出录音笔和记录本,语气尽量柔和的问:“晓凡,你失踪这段时间去过什么地方吗?”
叶晓凡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去回忆,咬了下嘴唇,斩钉截铁的回答:“我去了南溟,一个中国古代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封建王朝。”
医生道了声好,把她的话与情绪反应,全部详实记录,再接着发问:“那你在南溟遇到了哪些人?你能列举一下吗?”
晓凡眼皮抬了抬,含羞莞尔,“我遇到了明皓。”
又是这个人名,还是带着如是表情。“那么,你能具体描述一下这个……明皓吗?”
晓凡双手抓住被子,眼睛里泛着星光,满是眷恋。“医生,明皓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她温柔体贴,才华横溢,有时候我能梦到她伏案写毛笔字,那字真漂亮……有时我在窗边看她舞剑,竹林的叶子被剑气震得沙沙作响,真的美极了,那是人间最奇妙的景色。”
医生善意的笑笑,“是吗?那你和明皓是什么关系?”
晓凡双手相握,明眸里透着满满羞涩,柔情的说:“她是我的恋人……她与我山盟海誓……”
医生看她又陷入遐想,便转移话题。“晓凡,咱们再聊聊你的失踪与出现吧。你坠崖落水后怎么生还的?为什么五个月过去了,才又出现在湖里?”
这无疑是叶晓凡最头疼的问题。她不得不告诉医生,她已经很认真的想过,但是目前能够明确的是,当初是明皓救了她,至于她是怎么回来的……很抱歉,这块记忆暂时如同空白。
医生又是一通记录,遮不住的无奈。“你能说说你此刻的心情吗?可以用一些词来形容。”
叶晓凡笑出了声,“只要一想到明皓,我就特别开心,感觉幸福,羞涩,踏实……医生,我很明确我深深爱着她。即使一时之下,我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离开她,但我记得她承诺过我,如果我不见了,她上天入地也会找到我!”
晓凡笑意更浓,脸颊上浮现甜美的梨涡。“所以,我会等她来找我。我坚信她一定能够找到我。”
“可是一周过去了,她为什么还没来呢。杭州并不大。”医生给她泼凉水,期望晓凡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清醒过来。
叶晓凡伤心了,她失望于明皓为什么迟迟还不来。“我想……或许,她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还没完成吧……或者,她……还没有寻到来找我的路……”
晓凡心中暗骂着,臭明皓,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你不管我了么?眼圈一红,心湿了,泪落下,淹没了脸颊的笑意。
医生递给她纸巾,停顿了语气,耐心的等晓凡止住眼泪,恢复了情绪,接着问她:“晓凡,你对后背的伤疤,还有什么印象吗?”
叶晓凡愣住了。
医生担心的观察她,随时准备病患情绪爆发,抓狂抑或歇斯底里。
晓凡反过手努力摸着,探到病号服下,那条条如蛇如蝎的疤痕。她吃惊的张大嘴巴,眼睛慌张得转来转去。“这是被打的!被段永宁打的!用铁鞭打的!好疼,好疼,疼得我只想死掉。”
医生见她记忆之门有所打开,赶紧追问:“段永宁是谁?她为什么伤害你?谁救了你?”
叶晓凡不假思索的抬起头,肯定的说:“明皓救了我。对,是明皓。”
此时,她的脑海中,闪过潜藏在记忆深处的影像………意识朦胧中,明皓提着宝剑带着一对双生姐妹,冲进房门,抱起血泊中的她,美丽明亮的眼眸中尽是心疼悔恨与愤怒。明皓挥着剑要杀段永宁,却被拦下。她狠狠的说:若你再敢伤害凡儿,我明皓定要段氏血债血偿!
光影瞬间,晓凡似乎还看到一个穗子,是那种中国结穗子,沾得满是鲜血。明皓疼惜的将穗子收到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对自己说:“凡儿,咱们回家……”
记忆片段的复苏令叶晓凡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抱住头,痛苦的哭诉:“医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伤疤并没有让我觉得很痛苦。相反,我感觉特别幸福。为了救我,她不顾一切,甚至不惜去触犯忤逆皇权的底线;为了给我疗伤,她不眠不休的看护我,照顾我,喂我吃饭,哄我睡觉,给我打扇……可是,如果她真这么爱我,为什么还不来找我,为什么狠心抛弃我……”
叶晓凡情绪失控了。
心理医生上前安慰她,用手合住她的眼睛,和煦的话语助她平稳情绪。
之后,医生在病例册上,如此写道:初步诊断………伤害后强迫性臆想症。
第八十七章(现)
精神科办公室里,叶教授和太太紧张的看着医生。“这……什么叫伤害后强迫性臆想症啊?”
医生回答道:“简单来说,就是人在遭受了巨大的精神刺激或者肉体伤害后,由于心理承受能力较差,所以潜意识中强迫自己忘记伤害,再臆想出一些光怪陆离的情节作伪装,使自己免于去回忆痛苦的经历。叶教授,就您女儿目前情况看,我认为比较符合这种精神障碍症。”
叶教授心里上火,锁紧了眉头。“那怎么治疗呢,这个病和她大脑中的水肿有关联吗?”
医生思索后,认真地答道:“从经验看,她的记忆会随着水肿被吸收而慢慢恢复,当记忆恢复之后,她的臆想症没有了存在依据,应该就能自然康复。”
又拿起病历卡,翻了几页,分析说:“从颅脑那边的诊断看,这几天的输液已经使水肿面积缩小了很多,残留的一些会在今后自动溶解消失。你们不用太担心,可能偶尔会伴有多梦,头晕,注意力分散的现象,不过不会太严重,有必要的话,可以开些安眠药服用。”
叶教授追问道:“那么,水肿会在多长时间内消失,记忆要多久才能恢复呢?”
医生挺了挺身,说道:“这个,就因人而异了。可能几个月,可能几年……最差的情况嘛,也可能会伴随一生……”
叶妈妈更加担心起来,抢问医生:“我们做家长的,平时有没有要注意的地方,怎么帮助她恢复记忆呢?”
医生收起了晓凡的病例,安慰着夫妇俩。“刚才我说过,她的记忆会自动恢复,只是时间长短问题。关于臆想症,我的建议是暂时顺着她,如果她乐于诉说,你们就认真倾听,让她有种被信任和尊重的感觉,避免再给她精神刺激,否则可能会造成二次精神伤害。”
叶教授觉得很有道理,点头认可。
医生又提示道:“另外,关于您女儿的性取向问题。我不知道二位是否了解。”
叶家夫妇踌躇了一阵。终于,叶教授正了正座位,语气严肃的说:“我女儿是同性恋者。我们三年前就发现了。”
医生客气的笑笑,点了点头。“关于性取向的问题,我建议你们尊重她的选择。现在心理学界已经将同性恋与双性恋排除出精神障碍的范畴,也就是说,同性恋并不是病,希望你们能尊重她,这样有助于她的心理康复。”
叶教授与太太默默对视,心想,现在为了保全女儿平安无事,她爱和谁恋爱就和谁恋爱吧,只要别整天明皓明皓的就行。
医生伸手递给叶教授一张名片。“如果日后叶小姐需要心理咨询与疏导的话,随时给我电话。内科和外科已经同意她出院了,我这边也没什么问题。今天你们就可以去办出院手续。”说完,用钢笔在病历卡上签了字。
叶妈妈连忙道着谢,叶教授与医生紧紧握了握手,感激他对女儿的关照。两人才走出医生办公室,叶教授的手机铃声在走廊里响起。
只听他接起电话,高兴的说着:“喂?哦,是何教授啊……对对,凡凡醒过来了,我们正准备办出院呢。嗯……是吗?好好,我们等你。”
挂了线,叶教授对太太说:“浙南历史系的何教授一会过来看望凡凡。玉簪和衣服的检验结果出来了,等他拿过来再说吧。”
二人推门进去,叶晓凡正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愣着神。叶妈妈不想也知道,女儿又在脑子里给自己演电影,轻声喊她,她还在走思。
叶晓凡想着想着,露出了微笑,嘴里嘟囔着:“干爸做的刨冰真好吃……”
叶妈妈蹲下身子瞧着女儿,手在她眼前晃晃,晓凡吓得一个激灵回过神儿。“凡凡,你什么时候认了个干爸?”
叶晓凡回放着刚才脑中影像,“是一个姓霍的大叔,刚才我看见他给我做了一碗凉凉的刨冰,我和明皓吃得可高兴了。”晓凡扑哧笑了,发出咯咯的清脆声音。
这时,房门打开,一个和蔼的声音响起。“哎呀,看来晓凡同学是真的痊愈啦,笑得这么开心。”
叶爸爸走过去与来客握手,称呼了声“何教授”。
何教授见叶晓凡圆张着眼直瞅他,玩笑道:“怎么?掉到湖里喝了几口水,连我都不认识啦?”
晓凡这才恍然大悟,“哦!对了,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