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喜失魂落魄的点头,焦急的说:“姚贾说他将寡人的解释和督亢地图带回秦国,完全没让秦王子楚消气。丞相请看,姚贾传来的消息上写着太子政已经将魏国的奸细抓起来拷问过了——魏国奸细只是想要打探秦国的消息,丹那个不孝子竟然才是行刺事情的主谋!秦王关着他,他就想要杀了秦王,那么寡人派他去秦国做人质,他是不是回国之后也想要杀了寡人?!!因为此事,别说一个督亢,寡人就算是将整个燕国地图都送给秦王子楚,并且对秦国俯首称臣,他们也不会放过一个企图刺杀自己的人。寡人无论如何躲不过这一劫的!”
栗腹接过燕王喜塞进自己手中的小块锦帛。
上面用蝇头小字密密麻麻的写着赵国通行的文字,意思和燕王喜所说的差不多,但除了交代事情之外,不外乎就是反复劝说燕王喜继续割地求和。
栗腹虽然不是个脑筋灵光懂得人心之人,可他确实个十足的好战分子和野心家。
读完了锦帛上的内容后,栗腹满脸不屑的将锦帛丢弃在地。
他直接对燕王喜说:“国主,姚贾既然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我们继续为他送上大笔珠宝,让他故意对秦国国主和领军的将帅进言,从武遂和方城进入燕境,以瓮中捉鳖呢?”
栗腹话一出口,燕王喜脸上惊惧不已的神情立刻消失无踪。
武遂和方城是当初燕赵之战中,被廉颇攻打下来才成为赵国土地的城池。
进入城中的的密道和附近的地形地势,燕国人一清二楚。
若是秦国军队真的由此进入,那么无论来多少秦军,都会被提前准备好的燕国士兵想方设法堵在两座城池之中,动弹不得。
到时候准备好柴火和菜油,锁紧了两座城池的大门,哪怕秦军再神勇无敌,也是插翅难飞!
想到这一点,燕王喜欣喜若狂。
他口中反反复复的说:“对、对、对,丞相说的是!寡人立刻给姚贾送去金银财宝,让他对秦王进言!把士兵都送到武遂和方城去!”
当夜一辆车队从燕国国都机城飞奔而出,迅速向南疾驰。
押送着巨额行贿款项的燕国人,意图赶上向北而行的秦军——姚贾信中已经说过,这一次他的任务就是随军前来,说服燕国的老邻居齐国不要多事,对燕国被秦军攻打坐视不理。
姚贾坐在对面,向主将李牧前叩拜一番后,认真的说:“李牧将军,你吩咐的事情,姚贾已经做完了,但是,燕王喜若是不上钩,会不会今后的战局有影响呢?毕竟我们提前了将近半个月将秦军将至的消息送到他面前去了。”
李牧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他眼中射出一道厉光,摆摆手,沉声道:“若是计策成功,燕军的全部注意力都会被集中在武遂和方城之中,无心部署其他位置,我军可以尽快毁掉燕军的有生力量。哪怕此事不成,对我们而言也没有任何损失——燕军的战斗力,准备和不准备,我看不出一点区别来。”
李牧曾经是赵国人,他手下的士兵也是曾经赵国人。
难道燕国人对武遂和方城的地形熟悉,作为曾经胜利者的他们就不熟悉了吗?
燕王喜越是抱着侥幸心理对战争的准备不详尽,对他们来说就是越好的机会。
李牧要的从来不仅仅是胜利,这对他而言太简单了——李牧要的是,灭燕的过程中最大限度保存手下士兵的性命!
149秦二世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李牧知道站在秦王和太子的角度上,秦王子楚和太子政的决定都是正确的;但身为原本的赵国人,他的良知让李牧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手下的士兵去送死。
里模样要让这些战士趁着这个好机会;一战积累到足够的人头;加官进爵。
李牧心想:虽然一时之间改变不了亲王父子两人的想法,但只要我手下的将士们都活着,自己也常常对国主进言,总归有保存他们性命的希望。
哪怕退一万步说;这么好的士兵;随便处理掉,真的太浪费了。
有了这样的心思;原本正面对敌一样有信心战胜燕国军队的李牧;思考之后,还是决定使用计谋更加轻便的拿下燕国。
没多久,燕王派来的使臣已经见到了姚贾。
姚贾既然和李牧早就商量好了,自然是单独住在一处驿管,做出随时准备转道前往齐国的模样,伪装得十分到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帮助过燕昭王变法图强的剧辛。
剧辛此人年轻时候是一名贤士,曾经著书,可惜,年岁渐渐增长之后,剧辛反而越发的贪功冒进了。
“姚卿有礼了。”剧辛笑呵呵的躬身向姚贾见礼,满是肉的胖脸笑起来时候显得十分和气。
姚贾回以同样温和的笑容。
回礼后,他挥挥手让身边的侍者都下去了,然后,转过头看着剧辛,柔声道:“想必您来此是为了秦国大军准备攻打燕国的事情吧?”
不等剧辛回话,姚贾微微蹙起眉头,一脸为难的说:“您看,姚贾能做的都做了。”
姚贾用力的叹了一口气,用特别委屈的口吻道:“燕国国主原本对我承诺,行刺国主之事绝不是燕太子丹主谋,姚贾才冒死从中劝说国主息怒,收下督亢的地图就不要计较太子丹一时信错人的事情了。可偏偏我这话还没说完,负责刑讯调查此事的大臣已经回报,魏国的探子们都招供说燕太子丹因为国主拒绝了他归国的要求而怀恨在心,故意用重金借助魏国探子的手,买通了国主身边的内侍,一定要刺杀国主,他们才是阴沟里翻船的人。听了这话,姚贾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劝国主了——燕丹这是要国主的命啊!”
剧辛十分不耐烦姚贾这一通废话。
出行前,燕国国主已经不厌其烦的对着他唠叨了许多遍了。
可剧辛没多说什么,脸上仍旧保持淡淡的笑容,像是十分专注似的侧耳倾听着姚贾的抱怨。
直到现在姚贾住了嘴,不停的叹气,他才开口道:“姚卿请不要害怕,国主绝对没有因为此事责怪你的意思——他完全懂得你的为难。”
姚贾瞬间化愁绪为笑脸,十分无耻的说:“姚贾也绝对自己做的仁至义尽,燕国国主没有可以指责我姚贾的地方了。”
剧辛被姚贾出口的话顶得胸口一阵憋闷。
陪了许久的笑脸后,他开口道:“国主相信以姚卿的本事,想办法将秦军引到武遂和方城这两个地方总不成问题吧?”
姚贾霎时露出为难的神色,不停的推拒着剧辛的请求:“哎呀呀,瞧你这话说的!姚贾人微言轻,怎么可能说得动李牧将军呢?您是不清楚啊,国主对李牧将军信重得很。连之前赵王迁派人在咸阳散布李牧将军反叛的消息,国主都丝毫不信。眼下,国主有言在先,军中一切事情都交由李牧将军全权负责。您说这话,这、这不是……为难我么?”
剧辛刚刚喘匀的气再一次卡在胸口,憋得浑身疼。
他深吸了几口气,才想起来自己的计划,派人将一箱箱珠宝抬进房间内。
然后,剧辛强笑着看向姚贾,说:“这是国主的诚意,请姚卿笑纳。国主相信姚卿一定可以做到的。”
姚贾脸上的为难再一次褪去,语调也显得温和了不少:“既然是这样,姚贾再勉为其难的尝试劝说李牧将军一二——不过,有言在先,这事情能不能成,姚贾可没办法保证。”
姚贾收了钱,他们就是绑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事情当然是成也要成,不成也要成。
剧辛听到了姚贾松口,他终于开始讲解第二部分燕王喜的计划:“武遂和方城都是原本督亢地区的城池,盖因前些年和赵国的一场大战才丢掉了这两个富庶的城池。姚卿既然将督亢地区献给了国主,那么此番李牧将军对武遂和方程这两个地方一定是有些了解的。这两处易守难攻,绝对是排兵布阵的好地方,姚卿向李牧将军进言让他停兵于此,李牧将军绝对不会多做他想。事成之后,姚卿继续东行前往齐国。胜败都是李牧一个人的责任,和姚卿没有关系——毕竟秦国国主不是说过了么?军中大事,可是李牧将军全权负责啊。”
姚贾闻言笑得更加欢畅。
他拍着桌面笑道:“好,真是个妙计!剧辛不愧为国士。”
国士?
国士个狗屁!
姚贾心中嘲笑不已,讽刺道:剧辛果然是年纪大了,脑子越发不中用了!
武遂和方城两处确实是军事重地。
若不是燕国从上到下都因为接到姚贾的“通风报信”而心怀侥幸,而是老老实实按照他们所想的在这两座城内布下陷阱,恐怕一时之间,李牧真的无法发现,因此而吃些亏。
可惜,燕国在联系姚贾的时候,再没有其他的机会了!
笑着送走了自以为达到目的的剧辛,姚贾根本不做停留,直接转道去了李牧营中。
“李牧将军,不出您所料,燕王喜真的快马加鞭的派人过来了。”姚贾也不客套,开口直接将剧辛说过的话向李牧交代清楚了。
然后,他看向李牧将军,平静的询问:“将军打算如何做?”
李牧没有立刻回答姚贾的问题,而是和手下的副将们一起研究着彻底被完善过的沙盘,仔仔细细的推演着地形。
姚贾耐心的等待着答案,眼神止不住往神色肃穆,不同以往的秦初脸上偷瞄。
他自得其乐,可这让对人的视线都十分敏感的武将们忍不住来回在秦初和姚贾之间偷瞄。
李牧故意大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指着沙盘道:“这里竟然有长城,到时候让主力藏在这里,一旦武遂和方城起火,做出往长城败逃的样子,将他们都引入其中。”
武遂和方城之间正好形成了一个U字型。
若是真的走入其中,哪怕秦军强大也不好在这里对付排布好阵型的燕军,容易被人包了饺子。
但若是将燕军从这个U字之中引出来,落到U字的底端,那么,从外包抄彻底解决燕军不过是小事一桩。
有了剧辛的吩咐,整个秦军要做的事情反而更少了!
简直是亲自将把柄送到他们手中,等着被秦国彻底消灭。
姚贾闻言露出笑容,语调轻松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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