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X,我告诉你,我还就跟谭喆这个烂货铆上了!你个傻X你别美了,他都他妈被多少人操过了,只有你还把那婊子当宝似的!”
“你……你他妈胡说!”半天,才听到王政蹦出来的声音。
“你自己去问问他!问问他跟没跟我睡过!”
我当时就在门外。我是去劝架的。王政这人下手狠。当时走廊里站满了人。我数不过来多少双眼睛看着我。我数不清。我坐在寝室门口的走廊地上,把头埋进两膝间,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
那天夏志冶被打的很惨,但是王政没再说过一句话。临走,他把那个寝室的暖壶全打碎了。水和着碎玻璃涌出了房门,淹了走廊……和我坐的地方。
这一架在我们学校很有名,但只限于学生之间,没人捅给老师。
学生之间就已经够了。
只有少数几个同学肯再理我,包括王政,冬青,姜卫跟我们寝室的部分同学。我慢慢的习惯把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底,只对自己倾诉。
只有我自己,愿意倾听。
我知道有一句话叫做造物弄人,我不懂老天既然把我生成一个人,一个男人,又为什么让我做gay。既然做了gay,又为什么没能和一个人好好地相爱。
四月的时候辅导员发现了我的问题,她跟我讲了一大堆同性恋是变态的道理,然后逼我去学校的心理咨询老师那里接受治疗。
我没病,我不会去!我这么告诉她。
我只是有与众不同的性向,我想说我的爱情也跟别人一样纯洁。
我想说,我跟大家是一样的。可是她不想听。
说了几次都不成,她警告我说要给我处分,因为我破坏同学之间的团结,耍流氓。她说有男生跟她说过我耍流氓。
我让她把人带出来跟我对峙,她不干。我说她在诽谤我。
第二天发现她真的给我发了通告!
再找她,她说我侮辱老师。学生处同意这个处分。
我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当天晚上我给家里打了电话想要得到点安慰,可只听到母亲的咒骂。
我为什么不去死!
我想在那天晚上,在我在操场呆坐的那一夜,我的某一部分已经死了。
我早已不完整。
其实我早就如她所愿,死了。
我只是走错了一步,走错了最关键的一步。
我的语言表达能力已经不行,很努力才能把这两年来遭遇简略的讲给小岩听。
他是跟于胜宇不同的,在他跟前,我觉得很安全。我的一切烦难跟痛苦都可以跟他倾诉。从初中起,他就是这样的。
你看起来好傻啊。
他总是这么说我。我在他跟前可以傻傻的,可以犯错误,他是小岩。
“你这个傻瓜啊,”他用袖子擦去我的眼泪——他从来都没有带纸巾的习惯,他觉得那是女孩子才干的事情。“吃了这么多苦。吉吉,是我害了你。”他说。“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让我照顾你。”他温柔地看着我。
他的话让我一震。我还是可以像从前那样跟他倾诉,并想要得到他的关怀,可又是和从前不同的。因为现在我念兹在兹的不再是他。那种魂牵梦绕的感觉不再,我已不再只看他一眼便觉得无比的幸福。
或者我真的是个见异思迁的人,仅仅是两年的时光,我就移情别恋。我看着他,但是说不出话。对他满心的愧疚,我想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来补偿,但是,唯独不能再爱他。不是不想,是我做不到。
在我的沉默中,小岩跟我对视。一向明朗傲慢的眼神渐渐地参杂进去一些失落跟无奈。“吉吉,两年很长是不是?”他转头看着窗子说,“我来得晚了,是不是?”
错过了一时,便错过了一世。
不再是爱人,但是他哀伤的话语依然如刀般的刺进我的胸膛。怎么做才能让他快乐?谁来教教我!
一抹微笑渐渐爬上他的嘴角,“不用愧疚跟难过,你这傻瓜。”他重新转头来看我,“因为我没打算放弃。”
“那个男的,没什么了不起。他不会比我更适合你。”这是我熟悉的斜睨天下的神情,“不过说实话,刚刚还真有点觉得难过呀。打起精神来,白痴。别给我摆着苦瓜脸。”
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动,这时我才发现西敏早已躲了出去。
“吉儿,你瘦的可怜。胃怎么弄的这么糟糕了?穿孔啊?有没有搞错啊!你吃沙子啦?”
似乎所有的东北人都有站在屋子中间居高临下说话的习惯,看着他这么大敕敕的神情,我的心情也为之放松了起来。“你才吃沙子。”我笑着还嘴道,“咦?你怎么知道?……你怎么找来的?”
除了西敏,只有那个人知道我胃穿孔的事。我惊异不定,不会,不会是他找到了小岩,对不对?他不可能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咳,”小岩双手合十弯下了腰,“我真不想跟你说,不过还不得不跟你说,你知道我有多矛盾?”他做出很夸张的神情,但眼角眉梢藏着掩不住的失落。
我盯着他。告诉我,我不想再等两年。
“他很爱你。”小岩很认真,脸上不带一丝玩笑的色彩。“不过比我还差一点点。”看到我面上的绝望,他忙又嬉皮笑脸地补充道。
见鬼!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不难过吗?还是,他明明很难过还不得不作出轻松的样子来?
他一直以来都是用这样满不在乎、这样不羁的神情来面对生活,他的内心又是怎样的感觉呢?
跟一个人很近的时候,往往更容易忽略他的内心。拉开些距离,反倒更容易去体察,去探究。
“小岩?”
我看得到他藏在心底的酸楚。
两年,他用了两年找一个人。他本以为,这个人跟他一样的坚贞不移,然而,事与愿违,那人早已移情别恋!
他有没有后悔过自己的专情?
“我还是从头讲给你听吧,”
他向我笑笑,“从得知你退学起我就一直在找你,去过你们学校,也去过你家——别用那种神情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担心,伯母很好,那年春节我在你家过的。”
我张大了嘴看着他。这不可能!
“看什么看啊,倒插门没见过?”他拍了一下手,回身把我电脑桌前的凳子拉过来坐下,“你看得人家好害羞,我不跟你讲了。”他装作很扭捏的道。
“你信不信我揍你啊?”不知不觉,我找回了多时没用过的语气跟轻松。
“你欺负我啊?我可有后台的哟!”他继续着令人作呕的语气,“你妈妈可是很喜欢我哦!”
我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他会跟我说一个什么样的曲折故事?
“真是艰苦卓绝的斗争啊。直到小年她老人家才准我进家门,不过到了三十儿她就给我包饺子了。”他一脸的得意洋洋,但却出我意料的言简意赅。“所以你不用担心她,她身体很好,只是……只是很想你。她让我见到你就告诉你,赶快回家!”
在我意识到之前,眼泪鼻涕已经流了一脸,无法分辨到底是心痛还是胃痛,有点恶心的感觉,我伸手用力压着腹部。
“别哭别哭,别把我最喜欢的眼睛哭红了。”他继续用袖子给我擦脸。小时候他说过,每次看到我的眼睛就会醉;大学寝室的室友也说过小七子的眼睛最勾人,只是我不知道这双眼睛到底好在哪里?“惨了,怎么还有鼻涕啊?”小岩惨叫道。
“你滚!”我忍不住笑着把他推开,“你怎么做到的啊!”
“那有什么……”他淡淡地说,“总不能让她一人过年吧?你妈还不就是我妈……你看你,又要哭,男人大丈夫哪来那么多眼泪?”他说着,情不自禁的俯下身来要亲吻我的眼睛,我立刻转头避开了。说实话,我大脑的反应并没有身体的反应快。
小岩有点尴尬的僵直了身体,过了一会儿又坐回凳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想你不在家里多半还留在北京,所以就窜咄你们班同学在北京开同学会,定在初十。我想只要你听到家里的消息一定会回家的……可是……你没去。”
我去了,只是……我缺乏勇气!我紧紧地握拳,加重了按压胃部的力气。有点……让我难以忍受了。
“我学医,比你多一年。去年才毕业。我还是坚信你在北京,所以找工作就把重点放在北京。可是啊……北京的医院太难进了。医院说没有北京户口不给安排工作,人事局说没有工作不给落户口。我靠!整个他妈一个圈儿。后来我找人帮我办户口,他要我十八万。我哪来那么多钱呢?东拼西凑的弄了八万。我也想过开口跟家里要,但是……当时和我老爸闹得有点僵——你别管为啥了——反正很焦头烂额。都十月份了还一点着落没有。我都想了,不行的话我就找个个体诊所打工,有什么不能啊!”他满不在乎地说,这小子总是这样,天塌下来当被盖,他说天下没什么能难倒他的。
我的思绪忽然回到儿时,依稀看到他稚嫩但却狂妄的笑脸。
“就在那个时候,峰回路转,突然有个医院忽然同意接收我,那是个部队医院。”
说到这里,原本眉飞色舞的小岩忽然停下来看着我。我的思绪登时回到眼前,心一下一下越跳越猛烈。部队医院……部队……另一个让我爱恨绞缠的身影蓦地侵占了我全部心思。
“我当时乐得北都找不到了。说实话,我也很奇怪,但是就算是个套我也要钻。三个月军训回来我就开始上岗。有天晚上值班的时候有个人坐着轮椅来了,但是不进值班室,就在门口盯盯地看着我。”
是他,是他!我眼前出现了那样的场景:空荡荡的走廊里,于胜宇坐在轮椅里,慢慢来到诊室门口。
不知道他当时的心情是什么?
“我当时特奇怪,心想莫非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后又一想也不对呀,就算什么隐私地方有病要看,对我一个男医生害什么臊啊?他看到我也在看他,就进了门,还是半天不说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