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了解徐离晏的伤势后,徐离晟并没太担心,因为脑后的撞伤不是太重,他以为徐离晏休息一下就会醒了,谁知他一睡就睡了一个月,害得他们家三个大男人轮流来做护理工作。
「那我负责的案子呢?」
徐离晟扬了扬漂亮的眉峰,「你工作上的事我不清楚,反正你的上司很快就来了,你直接问他好了。」
「很快就来?」
「是啊,每天报到,来的比我们家兄弟还勤快。」见徐离晏脸色一变,徐离晟哼了一声:「上司关心属下也是应该的,本来这个案子就是他交给你的,你要是有事,我还想跟他打官司呢。」
敲门声响起,正在谈论的人从外面走进来,郑仲成表情很平静,看上去只是单纯的上司探望下属的模样。
徐离晟冷着脸对他说:「我的病人才刚刚苏醒,我只给十五分钟的会客时间,有话快谈!」
「大哥!」徐离晏对徐离晟公事公办的态度很无奈,他跟郑仲成的事从没向家人提起,但他知道瞒不过聪明的兄长,所以,徐离晟对郑仲成这副态度他一点都不意外。
「还有你!」徐离晟的眼神在扫过郑仲成后又落到他身上,「你这一个月的住院费医疗费是我帮你付的,回头帐单给你,立刻给我还上!」
门关上了,瞅瞅一脸呆滞的郑仲成,徐离晏苦笑:「让你看笑话了,我大哥做人一向是这样。」
「你们兄弟长得很像,不过个性真是差很多。」郑仲成在旁边坐下,微笑说:「抱歉,我今天出门后才接到你苏醒的消息,没来得及买东西来庆祝。」
徐离晏昏睡了一个月,看上去瘦了许多,脸上一点红润都没有,这让郑仲成突然有些心疼,这段时间他人在警署,心思却都放在医院里,想为对方分担一些痛,那份心意也许是出于愧疚,也许就是单纯因为还在意着。D_A
刚才要感谢徐离晟的在场,否则他进来后可能会忍不住直接将对方抱进怀里,有些牵挂跟距离无关,有时靠得越近,就会越思念。
伸手过去,想帮徐离晏额上垂下的发丝拂开,徐离晏却突然偏开了头。
「外面天气似乎不错,帮我把窗打开,我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郑仲成的手落了空,还好徐离晏的吩咐让他不至于太尴尬,他苦笑一声,徐离晏的个性一向都是这样,自己的官衔一直比他高,但被差遣的却永远都是自己,那份属于贵公子的优雅做派,即使才刚刚醒来,也丝毫未见减少。
窗户打开,温风随着和煦阳光吹进病房,徐离晏深吸了口气,说:「抱歉,任务失败了。」
「你不必为此自责,这一切都是傅喻朝的诡计,他用污点证人的条件跟警方周旋,就是在等刀祭社的营救,霍宽和肥仔出事不是意外,而是我们警方疏忽造成的人为事故,还好你没事。」
「那刀九呢?」
「有人顶罪,所以他被无罪释放,那是只老狐狸,没有污点证人和确凿的犯罪证据,要扳倒他不是件容易事。」
徐离晏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傅喻朝也死了吗?」
「没有,他只是中度烧伤,面部毁容,所以警方对外宣称他已死亡,暗中为他做了整容手术,希望可以在他复原后诱导他再做污点证人……」
「雷劈都劈不死他,老天真没长眼,不过你相信那只狐狸会老老实实跟警方合作?」
郑仲成叹了口气,「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其实我们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
「什么?」
「他失忆了。」
「啊哈?」
三天后,在郑仲成的陪同下,徐离晏来到警方为傅喻朝特别安置的医院,经过三天的修养,徐离晏的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了,要不是大哥的独裁决断,他早在醒来后的第一天就出院了,可惜帐单高悬,为了不被立时追债,他只好选择忍让。
「那天押解途中,你们究竟遭遇到了什么意外?为什么傅喻朝会被火烧?」在去病房的路上,郑仲成问。
徐离晏神色一僵,那天的遭遇是他最不想去回忆的,这两晚他都被恶梦弄醒,全拜那个恐怖鬼影所赐,他猜鬼影是自己失血过多看到的幻影,但毫无疑问,那幕幻影已经深深刻进了他的心头,让他不敢去想,甚至连提起的勇气都没有。
而且,即便那是真的,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吧?
「回头我会写份详细的报告书给你,就这样。」他打断了郑仲成想继续问下去的意图。
多年的搭档,郑仲成很了解他的个性,于是换了话题:「你猜傅喻朝的失忆是不是伪装的?」
「我只知道他是被火烧,不是撞头,如果那天有一个人失忆,那也应该是我。」说到案子,徐离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不过这一个月来专家给他进行过多次测试,结果都证明他的确是失忆。」郑仲成叹气。作为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他不希望傅喻朝是真的失忆,否则警方为他所做的改头换面的整容计划就毫无意义了。
「专家做事靠的是资料,而资料有时也为骗人。」
快到病房时,郑仲成被傅喻朝的主治医生叫住,徐离晏说:「你们慢聊,我先去拜访一下那位失忆者。」
傅喻朝住的房间很大,与其说是病房,倒不如说像个小型家庭影院,高达天花板的大片玻璃门,可以将外面的风光尽收眼底,墙壁也呈半透明状,里面只有一张床,有人正靠在床上看电视,听到声音,转头看到他,立刻飞快跑过来。
「是你?我这几天没去看你,你好了?」
毫不掩饰的开心表情,徐离晏怔住了。
同样的淡绿色病号装,穿在这个男人身上,便有种让人眼目一亮的清雅,脸上依稀带着曾有的俊秀轮廓,但又截然不同,傅喻朝阴狠霸戾,而这张脸更多的是傲气张扬,眼瞳曈清亮,又有种让人无法看透的深邃,跟他面对面相视,徐离晏手指不自禁地颤了颤,突然感到有种压倒性的张力向自己扑来。
那是傅喻朝所没有的,不管他再怎么阴狠毒辣,也无法让身为刑警的自己恐惧,但此刻站在这个人面前,他却品尝到了恐惧的气息,尽管男人的笑容中充满友好,可是没来由的,他无法压制住那份恐慌。
他是谁?
毫无瑕疵的俊秀脸庞,即使傅喻朝有整容,也不可能在一个月之内恢复得这么完美,可是这间病房里,除了傅喻朝,不可能还有别人。
徐离晏向后退了一步,跟他拉开距离,凤目微眯,戒备地看他。
看到徐离晏这样子,男人笑了:「你不认识我了吗?一个月前你有押解我。」
真的是傅喻朝!徐离晏突然有些憋气,他不过是撞了下头,就昏迷了一个月,可这混蛋不仅被雷劈被火烧,还整了容,看起来居然比自己都精神,老天果然不长眼。
「傅喻朝!」徐离晏嘴角勾起微笑,阴阴地打招呼。
「喻昭!」男人紧盯住他,强调。
这算是他们头一次正式见面,恢复了精神的徐离晏看起来更俊美,五官精致柔和,略微狭长的丹凤眼,在微眯的状态下有种勾人的媚,不过眉间英气又恰到好处地消灭了那份妩媚,使男子多了份倨傲,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虽然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怀好意,但不可否认,真的很迷人。
轰轰……小腹被击,把喻昭从美好的遐想中唤醒,随即脖颈一紧,被徐离晏紧揪住顶到了墙上,他很奇怪:「为什么打我?」
回应他的是又一记铁拳,徐离晏下手完全没留情,冷冷道:「两条命换两拳,你已经很占便宜了!」
喻昭神色一冷,就在徐离晏的第三拳落下时,突然伸手掐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反手一拧,将徐离晏反压在墙上,情势瞬间逆转,徐离晏的喉咙被喻昭狠扼住,男人脸上的笑容掩下,冷冷盯住他,强烈的戾气向他迫来,让他有种与死神擦肩的错觉。
如果可以,这男人会随时杀了他,徐离晏坚信,不过他没避开对方投来的凌厉目光,而是针锋相对,冷笑:「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记得一个月前我有押解你?」
扼住喉咙的手劲松下来,喻昭看他的眼里充满迷惑:「你现在的反应不该是害怕吗?为什么我只感觉到愤怒?」
「因为我想知道你在搞什么鬼?!」
靠得太近,徐离晏看到男人眉头很不解地皱了皱,带了那么点可爱,似乎在认真思索自己的问话,那个小动作虽然不显眼,但以前的傅喻朝绝不会做。
这家伙怎么不去拍戏?这么高的天分不善加利用,真是暴殄天物。
其实徐离晏心里根本不怕,除非傅喻朝不想再配合他失忆的说辞,否则不会白痴到在这里杀自己,见他皱眉思索,于是继续加大剂量,冷笑道:「动手啊,怎么不动手?」
真是个奇怪的人,也不枉自己费时把他的一魂两魄找回来。喻昭松开手,对徐离晏说:「我没搞鬼,我只记得你押解我之后的事,不过他们说我是重犯,把我关在这里。」
徐离晏揉揉颈部,想说话,才感觉到喉咙发木,他突然有些害怕,也许这家伙刚才真想杀他吧。
一杯水递过来,喻昭说:「你嗓子似乎很痛,喝杯水润一下。」
徐离晏接过来喝了,喝水的时候喉咙痛得厉害,这让他对这个男人刮目相看,资料上虽说傅喻朝有练过功夫,但没说他身手这么好,要不然自己也不会糗到一招就被他制伏了。
既然对方做戏,那他就奉陪到底,想到这里,徐离晏恢复了平时的笑容,上下打量男人,淡淡说:「你恢复得很快。」
「因为你说不许我死。」
「你很听话哦。」徐离晏闻言笑了:「那么,如果我要你把有关刀九的罪行说出来,你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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