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朝侍医,你何能让本王三思?」语带威胁。
「正如王所言,此地有虎罗罗国最精锐的卫士,一个帝朝卫兵如何能劫走公主?公主失踪,您如何向天下人证明公主是被人所劫,而非被虎罗罗国人所害?」
「你说过,劫盗者武功非凡。」
「区区侍医的证词,如何能让帝朝皇帝信服?」忍着痛,轻轻笑:「就算在下如此上报,天下人也只以为,在下是受大王威胁,才说出如此证言……」
「此事并非本王之过。」
「当然,大王并无过错,只是……」百草继续说:「帝朝大张旗鼓将玉琐公主送来,大王非但未能善尽保护之责,反倒推诿罪愆,传出去有损王威,相信帝朝不会善了此事,两国结怨,烽烟必起。」
天穹沉默,咀嚼百草的话。
「大王若有与帝朝征战的准备,尽可将此事大肆张扬,相信北疆其余外族乐见两国大动干戈,方可坐享渔翁之利;而兵戈扰攘,将陷生民入荼炭之艰,大王应不乐见此事。」
「嗯……」
百草说着说着,感觉掐着喉咙的手愈来愈松,知道天穹已动摇,自己也愈加镇定,直视又言:「虎罗罗国里对大王的和亲之策本就有微言,若知道美事生变,更损大王威信。」
天穹哼一声,松手,认真思考起来。
除了刚才百草提醒的隐忧之外,天穹也想到:自己不但是一国之君,更是铁铮铮的汉子,新嫁娘被另一个男人给夺走,传出去只会落得天下人取笑,以虎罗罗国的强悍民风而言,连妻子都留不住的他很快会被归咎于失败者之列,更加难以在亲族面前抬起头来。
一桩美事弄到如此维艰,大出他意料之外,一时间心绪乱了,也不知该怎么办,反观百草,威胁恫吓也没能让他进退失常,怕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那么、百草……」国主声音放低,以一种诚心商量的态度问:「你可有适当建言?」
百草垂眼回答:「虎罗罗国人也未见过公主真面目,在下斗胆建议,不如由陪嫁女侍之中,挑选一位来暂代公主,等数月或是数年,再假造公主水土不服而消殒的消息……」
「就怕纸包不住火,把这事给传了出去。」天穹犹疑,毕竟面子事大。
「昨日婚礼之上,大王应该也看过那陪嫁而来的四位女侍,不但有国色天香之姿,且有守口如瓶之美仪。在下会将此事安排妥当,包大王无忧。」
天穹回想昨日搀扶公主行礼的帝朝女侍,的确比虎罗罗国女子美上数倍,怎样都不辱没了他。
往下望,百草还几乎窝在自己怀里,细弱的身板竟有冷静如斯的胆气,临危也不现丝毫惧意,天穹再也不敢小觑他,甚至起了敬重之意。
另外,那自然流露的浅淡风情……
适才这人扑来阻止他喊侍卫来时,让披在身上的毯盖滑落到腰身以下,此刻正是半裸姿态,温温热热贴着自己,相当舒服。而两人虽同为男子,体型却悬殊,这样靠在一块,竟然极端契合。
奇怪的感觉,天穹想。
百草见天穹眼神在自己身上游疑不定,这才惊觉,刚才忙着为对方分析事理,浑忘了自己裸身趴着人的窘态,脸一红,忙从人身上挣脱,手忙脚乱往后退跪缩入毯盖里,头一磕。
「在下、在下失态,大王见谅……」
天穹倾身,托起那张脸细细审看,百草容颜虽秀雅,跟记忆里那世所难寻的妖艳还是大相迥异。
「昨夜……我真的跟你……」
百草将眼光移了开去,轻声道:「是春药引起大王幻觉,将在下视为女子,所以……全是药物的错,大王就当做是做了场美梦,莫想太多……」
全是媚蛊异香的错,百草也同样这么安慰自己,好梦易醒,既然醒了,就莫回头,留恋梦境反而徒惹伤感。
「但是……」
天穹回味与这人的缱绻合欢,比之以往他有过的经验还更令人销魂,就算是男子,也能让他如此色授魂与,缠绵绸缪?
不可能全是怪奇药物的作用,天穹甚至能回想起百草在他身下的婉转哼吟,那媚态直到此刻仍纠结在他心里,忘不掉。
百草被国主盯得很不自在,轻问:「王……可否先让在下着衫……衣不蔽体,对王无礼……」
天穹放开,百草低头要往几尺外那残破的衣服过去,心中还乐观的想着,就算是破衣,能遮掩个一二也好,才一挪动身体就让他忍不住哼唉一声,眉头皱起。
「怎么?」天穹问。
百草不语,一头一脸又热红起来,回避天穹询问的目光,却不知道自己这动作隐含怕羞娇憨,让天穹心口一下子紧了起来。
无法形容的骚乱感又在他胸膛里乱窜,这样的焦躁肯定跟相貌无关,而是百草自身拥有的某些特质,敲动他的心坎,让他喜欢疼爱。
「你怎么了?」再问。
「不……」百草咬唇,答:「就只是……」
回答的语气平淡,颊上那红如桃花的艳润却暗示他的心境一点儿也不平淡。
天穹追问:「就只是?」
百草可窘了,不就是昨夜跟天穹激情浓烈,自己的私密处因而疼痛难当吗?刚才一心一意只在说服天穹接受提议,才忽略掉后穴几乎被撕裂的伤疼,可现在事情解决有望,他心一松懈,痛楚也随之而来。
天穹不喜他这样吞吞吐吐,干脆把人给抓过来,质问:「有事就说,别瞒本王。」
这一拉又牵动百草臀间的热辣感,他痛呼一声,抵不住,眼泪盈淌而下。
天穹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不自觉温柔下来:「本王弄痛你了?」
「……还好……」百草答,头往下低,眼睛用力眨啊眨,以为这样可以阻止自己软弱的泛泪。
天穹看着他,依旧是长发如瀑披泄而下,依旧是软嫩身躯依偎,就算没有昨夜那百媚千娇的倾城容颜,将百草放在身边,也能赏心悦目。
「就是你了。」他说。
「咦?」无头无脑的王谕,让百草不解。
「就由你暂代本王爱妃吧。你既与本王有了肌肤之亲,就休想能置身事外。」
百草骇然,为何天穹会有这等结论?他忙磕头规劝:「在下男子之身,乔扮公主容易生事端,请大王收回命令,我这就出去安排女侍过来供挑选……」
「你嫌弃本王?」
「不、不敢。」
「你长相阴柔,换上后妃之服,旁人也分辨不出。随嫁的四位女侍就负责打理你所有行事,王宫里接触到你的虎罗罗国人是愈少愈好。」
「大王,三思……」百草终于仰头,还劝。
「要我三思,你自己呢?百草,本王的决定对你我都好,你能保证帝朝侍女在移花接木这事上都不出差错?」
「这……」百草沉吟,的确,代嫁这事若是交由自己以外的人去办,他还不免心惊胆战,就怕替代者在与虎罗罗王族里的应对进退里,被看出破绽。
「就如此决定了,爱妃。」天穹喜欢明快解决事情。
百草蹙额,事情被天穹定夺得如此迅速,毫无他置喙的余地,还有那一句「爱妃」,他不懂,一国之君为何能对相识不过一天的他喊得如此顺口?
突然间脸又热了,或许在最近的三、五个月里,他都得习惯天穹这样称呼自己。
「我、我先着衣……」竟然有些慌乱。
「着衣?本王唤女侍来……」
正要喊人,却见百草脸色由白转青,手捧心口攒眉蹙鼻,情状甚是痛苦。
「真那么痛?」眼光自然往下瞄。
「不、不是……」手掌抚按胸口,百草喘气软声求天穹:「王……烦劳你……衣服腰袋里有药……」
天穹见他痛苦难当,显然身体有恙,立刻捡起被他扯烂的衣服,在腰带处发现暗缝了许多小格袋,抖抖倒倒,掉出五颜六色的药丸等等东西,看得他胆战心惊。
「这些药是?」疑问。
百草先不答,抢过几颗黑色的小丸就吞服,接下来闭目静等药物化开,这期间他满身汗水,彷佛体内有恶兽盘据,打算吞吃掉他的五脏六腑。
约两刻钟的时间过去,他脸色终于和缓,劫后余生的恍惚感沉淀在他好不容易睁开的眼睛里。
「你既然身患重病,帝朝怎会指派你为公主侍医?」天穹疑问了。
「在下……在下自小患有心疾,因此拜于名医之下,遍读医书,甚至以身试药,终于捡回一命。」百草顿了顿,笑得竟有些苦涩:「只要不断药,就无生命之虞,请大王放心。」
百草说的是实话,他天生带有严重心病,家贫无力就医,后来被紫萝山还丹门主买回去,言明了帮他试药,或许还能延他数年生命。百草知道自己也不过是等死,接受这条件,几年下来,真被门主找到让他延命的药物,他的身体也因为尝遍千药,有了百毒不侵的本事。
「当真?」
「当真。」百草又是叩首:「在下绝对不会造成王的负担。」
不知为何,天穹对百草的态度弄得不太愉快,他个性直爽,不耐繁文缛节,毕恭毕敬的百草让他有些焦躁,都成了名义上的后妃,总可以不拘小节一点吧?
「罢了,本王信你就是。」不耐烦的一甩手,又道:「你天生体弱,这样会着凉的,衣物……」
正要往外喊人,又被百草拦下。
「王,请您召唤伺候公主的女侍过来,我必须交代……」想了想,又说:「请王另外派人往我的帐篷去,我有一个随身携带的药箱必须取来。」
天穹往外命令了去,百草在等着人来时,勉强先自行擦净下身,天穹一直盯着他看,害百草不自在,干脆躲在毯盖下默默清理,发红的耳朵昭告了了他的羞赧。
真是奇怪的人,天穹想,可以不卑不亢的与自己侃侃而谈,让自己照着他的计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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