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舟,你把我弄糊涂了,我现在心里很乱,我不知道你要问我什麽。”林无意的脑袋无力地抵在林於舟的肩窝处,对方的身体微微一震。
“若瑟家在美国的时候和我家是邻居。後来若瑟随继父搬到法国,我们一直都有联系,再後来我也去了法国,就一直到现在。佐伊他们都是若瑟介绍给我认识的,时间长了,大家就是朋友了。”
林无意说的很简单,林於舟却听得直皱眉。
“你去法国是因为他?”
林无意更茫然了,想也不想地回道:“我想学法语。”
“为什麽想学法语?”林於舟追问。
哪知,林无意的眼圈突然红了红,眼泪瞬间出来了。林於舟赶紧给他擦泪:“对不起,我不应该干涉你的私事,对不起。”
林无意带著回忆,伤心地说:“小时候,我听人说,法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林於舟不出声了。
“我无法理解,那是怎样的一种美……”
“有一次,我找来一首法语朗诵诗歌,在爸爸的书房里放,爸爸听著听著居然睡著了……”
林於舟的大拇指抹去林无意的泪:“你去学法语,是因为爷爷?”
林无意点了点头,潸然泪下:“他说,他老了……说老人家的觉会越来越少……他常常四五点就醒了,醒了就再也睡不著了……那一次,他靠著椅背睡得很沉,我就决心去学法语。我不知道法语是不是最美的语言,我只知道,法语可以让他好好睡一觉。”
林於舟动作极慢地把林无意按在了怀里:“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
林无意在侄子的怀里问:“於舟……他是不是,真的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他会在天上一直看著你、守著你的。”
“我想他……我想他再叫我一声‘小淘气’,或者‘不孝子’。”
“……”
那个人走了,在林无意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林於舟很难过,可是再多的安慰此时也显苍白。他只是很紧很用力地抱住了自己的这个“小”叔,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在林於舟的怀里宣泄了一会儿,林无意被林於舟送上了楼。关上爷爷房间的门,林於舟靠在门上呼出一口闷气。心中的沉闷不仅是因为亲人的离世,更多的,似乎是因为那个人的悲伤。
作家的话:
关於後面的葬礼部分,我是参考香港人葬礼和我自己亲生经历的来写的,有什麽地方大家觉得不合理的还请谅解啊。
(23鲜币)无意为之:第八章
前一晚林家人几乎没睡,这一晚悲伤的老人家们吃过晚饭後就上楼了,只留下年轻人和助手们继续处理葬礼的事情。还是在二楼的那间休息室里,还是四个人各拿一杯红酒。尽管很累,但谁也没有提前离席的意思。他们的累更多的是心情的沉重。
“於舟表哥,你今天和小舅在小客厅说了那麽长时间,都说什麽了?那几个人是什麽来历?”沈笑微没忘了这件事。白天事情太多,他後来也没机会问这件事,不过他有看到於舟把小舅拽到了小客厅里。
林於之和林於鸿都看著林於舟,等他回答。林於舟揉揉眉心,说:“他没有介绍那五个人的身份,但有两个人我认识。就是个头最高的那两个外国人。眼睛蓝色的那个叫若瑟·德维尔,另一人叫佐伊·桑切拉。”
“若瑟·德维尔?”沈笑微蹙眉,“怎麽有点耳熟?”
林於舟提示:“他是国际超模。”
“原来是他!难怪我觉得耳熟!”沈笑微惊讶极了,“这家伙好像还有一家自己品牌的服装公司,更是香奈儿的御用模特。我在时尚杂志上没少见过他。他今天一脸的胡子,我没认出来。小舅怎麽会认识若瑟·德维尔?”
“那个桑切拉是什麽来头?”
林於鸿出声。
林於舟道:“他是一位时装设计师,在时装界非常有名。他不属於任何一家世界知名服装品牌公司,只有一间以个人名字命名的‘ZOE’工作室。他每年只设计十套礼服,全部是手工制作,以私人定制的方式发售。所以他设计的礼服可以说是千金难求。桑切拉和德维尔是好友,有传德维尔公司的首席设计师就是桑切拉,不过两人都没有证实过。无意说他在美国的时候和德维尔家是邻居,後来德维尔随继父定居法国,无意到法国留学,两人一直保持著朋友的关系,桑切拉是德维尔介绍给他认识的。看上去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很好的那种。”
“小舅去法国是为了德维尔?”沈笑微的第一反应和林於舟一样。
林於舟的表情沉重了几分:“不是。他去法国,是为了爷爷。”
“为了外公?”沈笑微脸上的介意变成了惊讶。
林於舟简单地回道:“爷爷上了年纪,睡眠不好。他有一次发现爷爷听法语会睡著,就去法国学法语去了。我想还有顺便避开我们的因素在内。”
沈笑微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红酒,对在场的另外三个人说:“我觉得小舅要避开我们也和我们对待他的态度有关。不然他为什麽会有那种不愿意做外公的儿子的想法?在这之前,我自己都怀疑过外公会因为他的回来而更改遗嘱。我没记错的话他是双鱼座吧。双鱼座的人最多愁善感。”
“不要把什麽都往星座上联系。”林於鸿很不喜欢听这个。
林於之开口:“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要提了。他回来了,我们也答应了爷爷,该做什麽就去做什麽。於舟,你要不要回家睡?”林於之的态度明确,可以结束这个话题了。
林於舟揉揉额头:“不了,忙完这几天再说。困到不行我也能眯一会儿。”认床的人最痛苦。
“我还是送你回去吧。”林於之放下酒杯要起身。
“不用了。”
“叩叩叩。”
四人愣了愣,年龄最小的沈笑微放下酒杯起身去开门。一打开门,他的眉心就拧了起来:“小舅?”屋内的三人都放下酒杯站了起来,这人不是去睡了吗?
仍穿著一身孝服的林无意越过沈笑微的肩膀看向屋内,说:“我想问问於舟回不回家。於惠说他认床,晚上应该会回去睡。”
“需要我买什麽吗?”林於舟走了过来。
林无意抿了抿嘴,眼圈泛红地说:“我想让你顺路把我带到殡仪馆去。”
“你去殡仪馆做什麽?”四声同时发问。
林无意低头:“爸他一个人,在那里,我想过去,陪他。”
四个人的眼里皆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沈笑微握住林无意的手腕把他往屋里带,并关上了门。林无意抬头,脚步被动。
“笑微?”
林於舟开口:“我不回去。殡仪馆里有工作人员,爷爷也不是一个人。”
林无意呐呐:“你不是认床吗?”自动忽略第二句。
“小舅,会喝酒吗?”沈笑微插话,把林无意按坐在沙发上。林无意茫然地抬头:“不大会。会喝一点甜酒。”林於舟不吭声了,坐回去。林於鸿和林於之也坐了回去。
沈笑微走到吧台後,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马爹利。一看那瓶子,林无意疑惑地问:“这不是甜酒吧?”
“不是。”没有解释是什麽酒,沈笑微倒了半杯,拿起来走到林无意面前,递过去。
“我只会喝甜酒。”林无意不敢接,长这麽大他只有喝过餐後甜酒,而且每次都只是一小杯。
沈笑微道:“没喝过才更要喝一点。喝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晚上我们要去殡仪馆为外公守夜,你要保存一点体力。”说完,他抓起林无意的一只手拿住酒杯。
被塞了一杯酒的林无意咽了咽嗓子:“这是什麽酒?”
“洋酒。”
沈笑微的回答有等於没有。林无意当然知道这是洋酒,但是什麽洋酒?他对酒没有研究。看一眼外甥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这杯酒自己逃不过去了。
“喝吧。我们陪你喝。”
沈笑微拿起自己的酒杯在林无意身边坐下。见四个人手里都有一杯红酒,再看一眼自己杯子里颜色不同的酒,林无意深吸了一口气,犹豫地把酒杯凑到嘴边。
犹如赴刑场一般,林无意屏住呼吸喝了一口。下一刻,他就皱著眉头难过地咳嗽了起来。好难喝。看向沈笑微,他眼里是祈求:能不能不喝了?
“再来一口,慢点喝。”显然沈笑微不打算心软。
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林无意勉强地把酒杯凑到嘴边,屏住呼吸。
“咳咳咳……好难喝。”林无意把酒杯递出去,“能不能不喝了?”
“小舅,你不是说以後要做茹微的护花使者吗?做护花使者不会喝酒可不行。”沈笑微把杯子推回去,不容商量。
“……”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跑不掉的林无意索性心一横,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全部喝了。
“咳咳咳咳……”
给林无意拍了拍後背,沈笑微拿过他手里的空酒杯走到吧台後,在对方惊恐的注视下又倒了一杯。
“还喝啊?”林无意想逃了。
“你今晚需要好好睡一觉。”在林无意明显的瑟缩中,沈笑微又拿著酒杯走到了他的面前,递出去。
“我头已经有点晕了。”林无意不接。
“喝完这杯就不给你了。”沈笑微直接把杯子凑到了林无意的嘴边。
早知道就不来问於舟回不回家,要不是他不会开车,他也不会陷入如此“可怕”的境地。林无意很後悔自己的自投罗网。很明显,他的侄子和外甥不如他想像中的那麽好说话。
为什麽会有人喜欢喝酒?他宁愿喝咖啡也绝不愿意喝这个。左右四周都四双眼睛盯著他,没有人打算出面为他“求情”。林无意欲哭无泪地拿过酒杯:“最後一杯?”
“最後一杯。”
叹口气,林无意认栽。屏住呼吸,抬起杯子,他咕咚咕咚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一喝完,他把杯子往沈笑微的手里一塞,捂著嘴就痛苦地咳嗽了起来,看上去要多难过有多难过。沈笑微把空杯子往茶几上一放,在他身边坐下给他拍背。
“咳咳咳……好难喝咳咳咳……”
林无意一直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有人递过来一杯水,林无意急切地接过来就往嘴里灌,冲淡嘴里的酒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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