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事务繁忙,几日不见你也是常事。”韩云溪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好似前方有敌人一般,奋力挥剑砍去,“我听大师兄说下午他有空,我带你一起去找他。”
芙蕖笑道:“好,晚上我去你房里找你,别说话不算话啊。”
“嗯,你去练剑吧。”
“好,我走啦。”
欧阳少恭围着弟子住处一圈圈晃悠,他现在是在算不上好,得要多走走,活络筋骨,好早点回天墉城。
天墉城弟子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全是陵简那种仗义忠厚的性格,也有与他一般的爱拨弄算谋之人,不过都隐藏在心底。欧阳少恭活得久,看的多了,对什么类型的人分的很清楚,对那几个天天想抓他动作算计他的弟子,欧阳少恭倒是无所谓。
水至清则无鱼,天墉城一大门派,不可能门下弟子全是性格敦厚,不过大部分弟子一心求道,那几人掺在里面,气氛也算不错。何况那几人倒是没动作,只私下说说,盯着他动作想抓他把柄而已。欧阳少恭也没兴致对付他们。
更厉害的他都见过,这几人对他而言,太小儿科了。
想也知道为何会惹人惦记,他身上背着青玉坛弟子的名号,因几年前乌蒙灵谷、天墉城与青玉坛的纠葛,天墉城众弟子对青玉坛很是鄙夷,一些较为开达的弟子认为欧阳少恭的人品不能由青玉坛的名声来判定,对欧阳少恭态度和缓,有些也从陵简口中听说欧阳少恭是因为家中一位老者被逼入青玉坛的事情(大雾蒙天),更觉无甚要紧。一些弟子却因此做文章,直言天墉城是正道门派,怎能让青玉坛的人混进来。
现在正是弟子们练完剑,散开各自做自己事情的时候,欧阳少恭想走完这圈就回房间,到处走动会引别人注意。不小心路过一间屋子,就听见几个弟子争执声音传出,窗户倒是合得紧,但是门却开了条缝,声音就透过这条缝往外传。
欧阳少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站门边听了会,听清楚弟子们争执的是他的去留。
虽然他是导致争执的原因,但是扯到最后,却是扯到了韩云溪的头上。
屋里弟子大致分为三派,一派坚信欧阳少恭来者不善,韩云溪品行不端,两人狼狈为奸,一派认为欧阳少恭被逼无奈,韩云溪只是沉默寡言,不可信口雌黄乱言,一派当和事佬,这里劝劝那里说说。
由欧阳少恭是否居心叵测,来天墉城是不是另有图谋,到与欧阳少恭这种人来往的韩云溪人品好坏,到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韩云溪此人与妖道之人来往,品行难说,又被师尊看重,平日目中无人横行霸道不顾礼义廉耻,直到韩云溪与欧阳少恭近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是不是有……
然后被欧阳少恭身后一人的咳嗽声打断。
欧阳少恭回头,看见来人是天墉城的大弟子陵越,拱手道:“见过道长。”
屋里的一群弟子惊呆了=口=
他们口里争执的对象就站在外面听了好久,居然没一个人注意到。
陵越合拳回礼,道:“弟子无礼,让阁下见笑。”
欧阳少恭面色波澜不惊:“哪里,在下告辞。”
陵越略带歉意道:“抱歉。”
“道长多虑。”欧阳少恭擦着陵越肩膀走过,向自己房间走去。
那群弟子说的不错,他来天墉城的确是另有图谋,但谋得不是天墉城,而是焚寂。
这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刚好凑上来这个借口离开,欧阳少恭也乐于接受。
韩云溪一来房间,欧阳少恭就说自己要离开天墉城。
“不行。”
“为什么?”
“……”韩云溪道:“你现在……你……”
想不出正当的理由让欧阳少恭留在天墉城,韩云溪声音渐渐低落,最后道:“你明天再走吧。”
欧阳少恭坐在椅子上,慢慢道:“今天走与明天走有什么不同?反正都是要走的。”
11翻云寨
欧阳少恭后悔白天说什么早晚都要走的话刺激韩云溪了。
韩云溪借着两人分别前最后一晚来叙旧的名头,光明正大地躺他旁边,什么都不说,就睡觉。
欧阳少恭僵直着躺床上几乎一晚没合眼,韩云溪还是老样子,背一落在床上就直板板的不动,两手相合覆在腹前,呼吸平稳,睡着了一样。
一夜幽静。
早晨醒来,穿好衣服打包了天墉城弟子送来的干粮和水,欧阳少恭在几个弟子的目送下,由韩云溪送下山。
走在长长的石阶上,走他前面的韩云溪忽然道:“是因为别人说了什么话么?”
问得没头没脑,欧阳少恭想了想就明白了,回道:“不是。”
韩云溪没再说话,送他到了山脚下,嘱咐道:“路上小心。”
“嗯,多谢几日款待。”欧阳少恭看他没背着焚寂,心里多少有点失望。
韩云溪没觉察,硬着一张面瘫脸:“不用。”
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韩云溪站在原地,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回身就向石阶上走去。
焚寂幸好没到他手上……焚寂还未得手,迟早有一日,欧阳少恭还会来找他的。
欧阳少恭不来,他去找也行。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转眼便过了两年。
欧阳少恭盘腿坐在阴湿的地板上,一丝寒气从地板窜入腿上,欧阳少恭皱眉,一边的寂桐问了声是不是不舒服,欧阳少恭轻声回她说没事。
不只欧阳少恭与寂桐两人,还有几人与他们困在一起,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了很长时间。
地牢只有几盏幽火照明,不见日光,不知时间流逝,欧阳少恭都不清楚他们在这儿呆了多久。
说起原因欧阳少恭就烦躁。
两年前他去天墉城探探韩云溪,知道韩云溪入了天墉城,有了新名字:“百里屠苏”,还逮着他在天墉城住了十几天,出来后他派弟子在天墉城附近打探消息,那弟子没几个月回一次与韩云溪有关的消息,直到数月前,武肃长老仗着掌门势弱,带着大部分弟子叛变,想夺取掌门之位。
门派之变使那位打探消息的弟子失去了联系,他居于丹芷长老的位置,又打上了武肃同党的标记,因此搅进这件乱事中。
那时候忙的一团乱,等事件差不多平息,武肃将自己认为该杀的一些人给杀了,另一些人丢进禁地里当药人,欧阳少恭手上滴血未沾,黑锅都由武肃去背。他懒得与武肃纠缠什么“振兴青玉坛”,在失去了韩云溪的消息后,自说不想与武肃合谋,亲自动身去天墉城周围打探消息,得来的是韩云溪居然私逃下山,不见踪影的消息。
要不是被青玉坛的事情绊住手脚,韩云溪私逃下山的消息又怎会这么久才知道。
对着武肃恨得牙痒,欧阳少恭去找人给算出韩云溪下落,带着寂桐一路跑到琴川,回老家知道昔日欧阳家已搬走,遇上方兰生着魔一般说什么驰往江湖生活,在他赶路时偷偷跟他后面,当他与寂桐两人被山贼惦记上时,要不是方兰生冲过来要帮欧阳少恭打退山贼,欧阳少恭差点就在方兰生面前施展法术了。
幸而方兰生动作快,在他要出手时就先跑出来了,还没看出他的不对劲。
欧阳少恭不想方兰生知道自己会法术,他在方兰生心中一直是善于炼丹,不会什么高深法术。打破这个形象对他来说没好处,保持原样最好。
然后就被憋屈地关地牢里。
原本打算再等一些时候,若寂桐坚持不下了,就激怒山贼让他们先带自己出去,然后在没人看见的时候杀了这些人,放几人走,只需解释下就够了。不过……
听着幽暗的地牢内回响的一人问话声,欧阳少恭喜得嘴角翘起。
方兰生靠过来道:“少恭,你笑什么呢?”
“你没听见声音么?”
“声音?”方兰生凝神仔细停了一会,顿时醒悟过来:“有人来了!……不是那帮山贼,是来救我们的人!”
欧阳少恭笑着点点头。
方兰生高兴握拳:“可算有人来了……”
声音渐渐逼近,一人手握赤红利剑,身穿黑色滚红边的劲装,走到用粗木头做的牢门外。一只肥硕的白色鸟儿跟着飞进来,停在一面墙上凸出的石台子上。
那人双眼在牢内巡视一番,然后落在欧阳少恭身上。
欧阳少恭此时穿的不好,任谁被关在这肮脏黑暗的环境里近十几天,身上都不会很干净。
相比其他人说着“想回家”“快救我出去”“快点走不然会被山贼发现”的话,方兰生兴致勃勃道:“你居然一个人上山?你肯定很厉害吧?江湖侠客仗义……”
方兰生发现那人眼神只落在自己身后,扭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看见欧阳少恭站他身后搀扶寂桐起身。
“……哎哎。”方兰生觉得韩云溪眼神不大正常,那不是陌生人看陌生人的眼神,也不是相识的好友久别重逢的眼神,怪怪的,有点凶,但又说不上。
方兰生有点毛,接连喊了几声:“哎哎,你看什么呢这么凶?”
韩云溪开口道:“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扶着寂桐起身,道:“好久不见,韩云溪。”
“你叫韩云溪?”方兰生道:“我叫方兰生,你认识欧阳少恭?”
韩云溪看了方兰生一眼,很快移到欧阳少恭身上:“你们且等等,我去拿包袱。”
“哎哎……这么快就跑了。”方兰生抓着木桩子,惊诧道:“他知道咱们的包袱放哪儿?那他来做什么的,先去拿包袱再过来,就不用跑来跑去这么麻烦了啊。”
其余人见到救命人丢下他们跑了,差不多都是懊悔沮丧,怕那年纪轻轻的少侠跑出去,一个不留神就被山贼给抓了进来,他们的救命希望就会破灭。
欧阳少恭道:“安心等着罢,他既然能来到这儿,想必实力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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