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方兰生眼神乱转，就是不停在欧阳少恭身上，“……少恭你、你是不是……”
方兰生试探道：“少恭，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
“你说百里屠苏？”
“当然了，我们之中就他不安好心，我不问他问谁？”
“性情冷静，颇有侠义之心。”
“就他还侠义之心？”方兰生作势要呕，“少恭你真是太好人了，他都这样你还这么、还这么信他？”
“小兰安心就是，我自小便与他相识，不过是朋友间的玩笑罢了。”欧阳少恭温柔一笑，全然没把方兰生的话放在心上。
方兰生小声嘀咕：“都半夜摸被子了……还玩笑……？”
对方兰生别扭的问话，欧阳少恭装傻含混过去，想的却是一路上百里屠苏那些举动，还有那些如同梦境般的画面。
虽然只零星片段，但他没想错的话，在那些画面中，他与百里屠苏俨然是情人模样，两人琴叶合奏，月夜游玩，黑衣青年含蓄递来的泥人，还有自己装听不懂黑衣青年那些如同伴侣耳鬓厮磨间低喃般的情话时，青年窘迫的表情。
……真是美妙……
方兰生气鼓鼓地去睡了，欧阳少恭从房间出来，头发全数披散在背后，他平日定不会这样无礼出去见人，但此时不同，他有件重要的事情去做。
回屋匆匆用发带稍稍束起头发，欧阳少恭出了房门，转去百里屠苏住的房间。
走到门口就看屋里点了灯光，可惜光线昏暗并不明亮，欧阳少恭站了会儿，听屋里忽然传出泄气般的呼气声，再是茶盏轻碰声，咕噜咕噜倒水声。
欧阳少恭弯起嘴角，开口道：“云溪可在屋里？”
屋里噗嗤一声，里面的人猛烈咳嗽起来。
唰——
百里屠苏迅速打开门，欧阳少恭站在门边微笑道：“深夜打扰，还请云溪勿怪。”
百里屠苏现在还有点咳嗽，握拳抵住嘴，“无事。”转身将欧阳少恭迎进屋内。
百里屠苏房内摆设简单，除去客栈布置的基本桌椅床榻外，再无其他。欧阳少恭房里放置了琴具和自己带的熏香之类，与百里屠苏一比，一个文雅一个简洁。
欧阳少恭没坐在椅子上，而是暧昧地坐在百里屠苏床榻边，悠闲道：“少侠深夜来我屋里探访，是有何事？”
“……”百里屠苏坐在椅子上，半晌道：“无他，只是想问问接下来如何打算。”
“少侠不是早知在下计算，哪里需要再来问在下。”欧阳少恭意有所指，他挨着床头坐，头发披散在肩上，抬手拢拢黑发，等百里屠苏的动作。
百里屠苏身子一僵，良久才道：“这是何意？”
欧阳少恭微笑道：“自从乌蒙灵谷相遇，天墉城，翻云寨，琴川，花满楼，直到此处，乃至之后。我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又何必来问？”
“……”
“少侠本性纯良，既然已经知道我是何等人，又是天墉城弟子，怎不拿剑除去我，还要陪我演这一出戏？”
“……”
欧阳少恭抬眼看了看百里屠苏，对方也在看他，百里屠苏那双在平日里淡漠冷厉的双眼，此时却充满情绪。
惊讶，疑惑，欣喜，惶然，还有丝不知所措。
“你……你都想起来了？”
到最后，百里屠苏竟是有点高兴的样子。欧阳少恭此话全是胡蒙，今夜被他蒙对，心里预想的事情被证实大半，欧阳少恭低头道：“眼下竟是这番模样，从前所经历的就如梦境般虚无缥缈，也不知从前是真的，还是现在才是真正经历的一切。”
对面坐着的人换了个地方，也挤上床榻，坐自己旁边。百里屠苏顿了许久，才道：“幸得这番奇遇，你没有做出什么事，我与你……”
欧阳少恭截住他的话：“少侠还认为那是真实的？”
“这是自然。”
“那现下又该作何解释？”欧阳少恭道：“那些不过是梦境而已，或许因一时机缘而得以窥见未来，但毕竟不是真正发生的事情，少侠何以断定你我之间还能如从前那般？”
百里屠苏那双剑眉皱在一起，如利剑飞斜，眉心一点朱砂嫣红如血，欧阳少恭对上那双眼，恍然间竟然挪不开眼。
百里屠苏一手搭上他撑在床边的手，哑声道：“你不相信？”
欧阳少恭摇头：“太过虚华缥缈，在下无法相信。”
“我虽不知其中缘由，但我知道那些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百里屠苏沉沉道来，“那时你在蓬莱国战败，我拼力将其他人移到别处，见你一人坐在废墟边，那时……”
欧阳少恭：“……”他战败？不可能！
“……你说若我没有你的一半魂魄，若我没有背负族人的仇恨，我们或许会在一起……”
“眼下，我并未占有你的魂魄，你也不是我的仇人，为何不能……”
脑海中如雷霆劈下，闪过阵阵抽痛，欧阳少恭痛得轻哼出声，闭眼捂着额角太阳穴轻揉。
“少恭？”百里屠苏止住话语，抬手拍了拍欧阳少恭肩膀，见他没有回应，低头去瞧，“可是头疼？”
欧阳少恭咬牙道：“无事。”殊不知自己脸色一片青白，落在百里屠苏眼里，更像是强撑的样子。
握着欧阳少恭两边肩膀，将人摁在床榻上，扯了被子盖欧阳少恭身上，百里屠苏道：“你先休息。”
欧阳少恭被他按在床上，还未说话，自己揉着两侧穴位的手就被人沉稳拿开，百里屠苏屈起食指，以指节按在两边太阳穴上，开始缓缓揉着那处穴位。
不愧是习武之人，手上劲道不大不小。欧阳少恭开始还想翻身下床，一会就觉得百里屠苏按压得很舒服，舒服得不想离开。
过了会儿，见欧阳少恭闭眼躺在床上，呼吸细微平稳，像是已经熟睡。百里屠苏收手，起身准备去打盆水来。
他原是坐在床榻上，这一起身，床榻微微咯吱轻响，就听床上那人开口道：“少侠要去何处？”
“打水。”
“……过来。”
百里屠苏回头，欧阳少恭已经坐起身半掀开盖身上的薄被，微笑道：“在下久不见少侠，想与少侠秉烛夜谈，少侠可会介意？”
“……”百里屠苏有点转不过弯，但仍依言过去，坐在床榻边。
欧阳少恭一边嘴角微翘，抬手就抚上百里屠苏眉间那点嫣红，“现在是何处？”
“安6。”
欧阳少恭盯着百里屠苏双眼，忽然就笑开了，拉开自己松散的衣襟，看了眼锁骨上已经淡得几乎没有痕迹的咬痕，“少侠留在在下身上的痕迹已经没有了呢。”
“……”
欧阳少恭见对方脸颊飘起一抹淡红，笑了笑，轻声道：“过来。”
“……”百里屠苏没动。
欧阳少恭伸出食指，勾着百里屠苏挂在脖子前的那项圈，一拉就将人拉了过来，停了停，颔首吻在百里屠苏唇边。
26安陆
故意在百里屠苏唇边轻吻，舌尖伸出□那小片皮肤，在感到百里屠苏手掌覆上后脑，想停止这种故意逗弄的小把戏时，欧阳少恭离开被吻得留了湿痕的唇边，改向百里屠苏那片薄唇吻去。
欧阳少恭的肆意挑逗无疑给百里屠苏激起一丝情动，他深吻住欧阳少恭双唇，身体用力下压，将人压在床榻上，欧阳少恭一双手不老实地在百里屠苏背后抚摸，手指向下，解开了宽大的黑色腰封。
衣襟大开，百里屠苏脱了腰封，上身的衣服挂在手臂间。反观欧阳少恭身上，衣襟被揉乱大开，现出衣裳下包裹着的白皙紧实的胸膛，眉眼含了春水，盈盈望着百里屠苏，似是在撩拨百里屠苏，盼着他再进一步。
在这情，事上，百里屠苏哪里是欧阳少恭对手，红了脸僵硬半天，俯下身想再来个吻。
隔壁又开始吵开了，百里屠苏耳根一动，听见方兰生在远处喊叫，巨大的拍门声响后，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欧阳少恭也听见了，方兰生在那儿拍着门叫少恭，还说了一堆话，不过这些话听不清。欧阳少恭看戏般枕着双手，斜眼瞥着百里屠苏，看他怎么办。
百里屠苏：“……”
不等百里屠苏反应过来，方兰生已经发觉欧阳少恭不在房间，开始一个个拍门问人了。
旁边不远的风晴雪和襄铃就被吵醒，听方兰生说欧阳少恭不在房间后，赶忙起来陪着找。
欧阳少恭翻个身，拉起散在一边的被子：“在下先休息了，少侠也早些睡吧。”拉好衣襟就准备不管事了。
百里屠苏被欧阳少恭撩拨得正是兴起，居然就这么红着脸光着上身被晾在一边，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穿衣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方兰生踹门的速度，百里屠苏一身衣服刚刚披上身，方兰生一进门，看见衣着不整的百里屠苏，还有背对着方兰生睡在床上的欧阳少恭，方兰生立马就暴走了：“百里屠苏！你对少恭做什么了？！”
方兰生脚步一动，就现出身后两个傻眼站着的风晴雪和襄铃。
百里屠苏：“……”
欧阳少恭一觉都在做梦，梦里，他与百里屠苏的事情重新来了一次，从渡魂开始，在那蚀骨般的痛楚过后，青玉坛，乌蒙灵谷，一路到蓬莱废墟上的决斗。欧阳少恭像个局外人一样，过山车般快速看完了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欧阳少恭”的一生。
在蓬莱废墟上，百里屠苏快到散魂前，拼力送走所有人，上面只留了欧阳少恭与他两人，还有一个局外人的自己。
他就这么看着百里屠苏将地上依靠在一堆废石边的欧阳少恭半抱在怀中，说了几句话后，时辰已到，两个人都散魂了。
那闪着红色光芒的魂魄与几点白色光芒的魂魄从两人身体上飞出，袅袅绕绕飞至半空，齐齐消失在空中，了无痕迹。
再是一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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