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英道冷冷“切”了一声,当着送烤串的大叔的面十分高调道:“车恩尚,我初恋是你。”他嚣张的态度惹得送烤串的大叔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见状他凶恶地瞪了大叔一眼:“大叔你放辣椒了没!车恩尚喜欢吃辣椒!”
于凛凛:“……”你真的够了。
大概是气氛很好,又喝了几瓶啤酒,崔英道和金叹之间难得地交谈了几句,再加上金叹不再是以前易怒的性子了,两人竟相安无事也没打架——虽然崔英道很想找茬,但看着对面于凛凛微笑的模样时,又生生将怒火压了下去。
哼,他才不喜欢和于凛凛吃饭的时候还有别的情敌在呢!一个两个还都是虎视眈眈的情敌!最讨厌了!
不过想归想,长达四年的欺压之下,崔英道早习惯了对着于凛凛是表面凶恶,内心早服从得一塌糊涂了,潜意识里早就已经被训成听话的忠犬了,当即也只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表面别扭地和金叹、李孝信“重归于好”了,当然背地里他想的是:管你们去死你们这群要抢我女人的混蛋们!
当然,其实金叹内心里不比他好很多。但总归,两人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气氛总算是好了很多了,大约……无论金叹还是崔英道,在内心深处都还是渴望这个初中时代最好的友人的。
眼见着两人要重归于好之时,崔英道就率先挑眉宣告:“虽然我不介意你那点事了,但是有一点要提前声明,车恩尚是我的。”
金叹被这么挑衅哪里还能坐得住,当即就挺直了背脊冷冷道:“只怕你没这个资格!”
崔英道挑眉,一脸得意:“哦~我总比高中时代就说要放弃的金叹有资格多了,起码我和车恩尚相处的时间比你久多了。”
金叹立刻反驳:“我那时候只不过是为了保护恩尚才先离开她的,你也没给她带来什么好的影响吧,除了缠着她!”
……又像小鬼似的吵起来了。于凛凛无奈地看着他俩,回视了李孝信一眼,同样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对照顾熊孩子的无奈,当即不由笑了起来。
等到金叹和崔英道的争吵告一段落之后,诡异地发现李孝信和于凛凛在看着他们笑——而且还是类似于照顾小孩的父母之类的笑。于是,两人齐齐不爽了。
崔英道首先发难:“李孝信前辈,偷跑是可耻的!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的运动员精神吗,公平竞争——不对,嘿我已经领先你们太多了,你们就慢慢地在后面跟着吧!”
金叹也皱了眉:“孝信前辈,虽然我很尊敬你,不过在追求上我可不会放水的!”
“果然,和崔英道一起的话,连智商都下降了吗金叹。”李孝信愣了半晌,当即笑眯眯地回道。虽然面上是毫无破绽的不动声色,但只有他才知道刚被两人戳破心思时,心跳骤然加快,以及内心深处莫名涌起的慌乱。倒是于凛凛一无所觉——或者装得一无所觉地看着他们,口吻带了些笑意:“还是吃肉吧你们几个。”偷看完于凛凛反应的金叹和崔英道松了口气,李孝信的笑容则带了些苦意。
宣完战后的几人又投入到了抢肉大战里。看着金叹和崔英道别扭却比之前好了许多的相处,于凛凛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的弧度,一旁的李孝信望着她的笑容,拿了串肉放在她碗里,在于凛凛抬起眼角望向他时,紧接着崔英道不甘示弱地给她拿了鸡翅,金叹也大着胆子夹了蔬菜往她往里放。
崔英道抬起下颔望着她:“先吃我给你拿的!”
金叹用充满了暖意的视线望向她:“……谢谢你,恩尚。”
李孝信微笑起来:“恩尚,再见到你我很开心。”
☆、第40章 番外叁崔英道
崔英道并未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所变化,他依旧棱角分明、桀骜不驯,像一颗难啃的硬核。在于凛凛离开之后,他愈发棘手了,就像一颗包裹得严实的椰子,无法剥开他的壳,只能在最柔软的地方挖开一个小洞,将吸管插进去。而如今,于凛凛的离开,带走了他最后一点柔软,他将自己全然封闭了起来。
“可恶!”他狠狠锤上墙壁,眉眼里是未散的暴戾与狠绝:“很好!车恩尚!你很好!”虽然这么骂着,但对方压根就不是车恩尚,他的心犹如被揉乱一般卷了起来。那个女孩在朝他露出绵羊一般的柔弱的表情时,他只觉得那股怒火将他烧得心肺都疼了起来,他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偷偷抽烟的时候,烟味占领了整个鼻腔,呛得他整个人都忍不住咳了起来,那种仿佛连支气管都蜷缩起来,咳得肺都要卷成一团的感觉,如今席卷到了心脏上。
得,现在是凌晨5点,他却再也没了睡意,双手往脑后一搭,他斜靠在床头,一想到那个女人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别问他是怎么察觉的,在看见“车恩尚”那明显不会属于“那人”的表情时,他就对车恩尚失去了所有兴趣。不是她,这样强烈的感觉在他脑内响起,他有种近乎野性的直觉,这直觉超越金叹,也超越李孝信。他对这个“车恩尚”毫无兴趣,但他却想知道他的女人去了哪里。于是,听“车恩尚”说起她是“回到”这个身体时,崔英道挑了眉,看样子“车恩尚”是去了哪里,然后他的女人进了这个身体,等“车恩尚”回来,她就被赶了出去。
说不清的恼怒让他犹如一头狮子般横冲直撞地抓起了“车恩尚”的领子,金叹和李孝信还在沉默,他如此的爆发让金叹吃了一惊,就连“车恩尚”自己也瞪圆了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哀哀地惊呼出声来,但这却让崔英道更为暴躁。金叹在一旁叫出声来:“崔英道!别冲动!她有什么错!”
崔英道赤红了眸子瞪了金叹一眼:“关你屁事!”醉卧的雄狮睁开了眼睛,他的怒火仿佛要将车恩尚焚烧殆尽,他无比冷酷又残忍地俯视着车恩尚,平日那双得意洋洋的双眸有如浸了冰水,只对视一眼就令人遍体生寒:“把她还回来!既然你离开了,就干脆不要回来!滚出去!把她还给我!”
他霸道得毫无道理,这明明就是“车恩尚”的身体,他却口口声声叫着让人滚出去,态度恶劣到极致,就连李孝信都看不过去,按上了他的手臂:“你想勒死她吗。这也不是她想的,别这样,崔英道。”
他爱的女人在他手下流下了眼泪。崔英道望着那双泪水滴落的眸子愣住了,心脏毫无预兆地抽痛起来,他手上不自觉松了力气,单手按住了胸口,这抽痛来得突然,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跌跌撞撞地后退了一步,还记得不想在金叹面前露出破绽,转身就跑,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崔英道才放任自己跌倒在地,紧靠着墙半跪了下来,心脏“咚咚咚咚”跳得异常剧烈,他按着心脏,只觉得心口上好像裂开了一道口子,就连呼吸都是痛,额头上缓缓流下一道冷汗,等他缓过来已经是两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多么可笑,他难道得了什么病,不然怎么会看见那双流着眼泪的眼睛就控制不住的痛,痛得有如煎熬。
崔英道站起身来,走进了房间,他径直地走向书桌,拉开了第一个抽屉,诺大的抽屉里摆着各种零散的小东西,校徽、纽扣、一叠发黄的纸条、用坏的笔、旧的德文书、已经停了的表等等,这些东西堆在他的抽屉里。
校徽是“那个女人”毕业的时候他抢过来的,纽扣是他校服上的,在看了个什么电视剧后,他小心翼翼地从衣服剪下来,有如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但攥在手里却一直没送出去。他还记得大学刚开学的时候,他在那么多攒动的人头里寻找那个人——其实她不一定会当新生招待的,但他却执着地觉得她一定在。就这么在冬日里找了一整个上午,终于在德语专业的桌前找到了她,她敛着睫毛正在看书,周围的喧闹好像都与她无关似的,她仿佛存在于另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那么遥远飘渺。
吵吵嚷嚷瞬间如潮水般在他身边褪去,他的眼里只剩下这个人,他的耳边甚至能听见微小的她翻动书页的声音。他就这么紧紧攥着那颗纽扣,一步有一步地朝着她走去——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但终究,这枚纽扣也一直攥在手里没能给她——果然,是害怕被她拒绝吧,如果她说不要的话,他没把握能脸色不变地将这枚扣子收回去,亦或者是硬塞给她。
那叠发黄的纸条是她在图书馆里给他写过的,大多是“安静”、“闭嘴”等词语,秀丽安静地躺在纸条上,他这么持之以恒地骚扰她,要被人知道只是想被她“关注”、被她理一下,被她给这样一张纸条,只怕赵明秀都会笑掉大牙,但他真的就是这样简单的目的,不用这样复杂幼稚的办法,好像她就永远不会转过脸来。
用坏的笔是他在她班上陪她上课时拿走的,她专心地抄录着笔记的时候,他能一直看着她的侧脸直到最后,德文书是她毕业的时候他拿走的,上面还有她的笔记,厚厚的一叠,他捧在手里贴在脸颊上,好像都看见了她专注上课的样子。她并不喜欢用手机看时间,更喜欢用表,他无数次盯着她的手腕看,也无数次想去握那只纤白的手腕,无数次被她拒绝,最后……他只拿到了她坏了的表,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有如牵着她的手似的。
无数愚蠢的、令人不屑的、傻瓜似的事情,他全都为她做了。他在她脸上看见过这么多的表情,坚强的、担忧的、无奈的,但惟独没有流泪的。她从未流过眼泪,好像这样就从不曾受伤。恐怕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他有多么喜欢她。以至于,明明知道不是她的情况下,看见那双流泪的双眼,就有如被碰触了底线,震撼了灵魂。
“崔英道,你难道还是小学生吗!”金叹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言辞激烈:“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掐死她。”
“那又怎么样。”崔英道听见自己冰冷残酷到麻木的声音:“她都不在了,那种女人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