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很好,两个人都不想走。
楚墨琛的电话不偏不倚这时候来了。
“喂?”
“喂?在哪里,怎么还没回家?”他声音温柔,却带些着急的意味。
深深翻白眼,现在不回家也要跟他报备么!?再说了,这还不到七点呢。
“我……”她瞥瞥在一旁脸色些微尬然的滕光一眼,“我在墓地呢……”
“恩,”他顿了顿,没问她为什么来这,“我去接你。”
“啊……不必了。我一个人也回的去的。”她站起身,有意往旁边踱了两步。
“那……”隐隐的像是有声叹息,“你注意安全。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家?”
“一个小时吧。”
“恩,我,等你。”
我等你。
不知道为什么深深对这句话,很没有抗拒力。在她心里,这比我爱你更珍重而笃定。一个人,肯为了你而花费无所谓的时间,在岁月流淌里静在彼岸守候。还有比这更浪漫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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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刚从滕光的车上下来,就看到楚墨琛兜着手,只穿了一件单衣瑟缩在风里等她。
平日里总是举手投足万千风华,俊逸毓秀的人,如今跟个小媳妇似的,可怜巴巴的样子让深深觉得好笑可爱又有点心疼。他刚要上来说深深两句,就瞄到一边的滕光,脸色立刻不霁,却颇有点郑重其事地故意跑去跟滕光皮笑肉不笑,“我夫人麻烦你啦,最近筹备新专辑很辛苦吧?”
深深在一边无奈地撇嘴,什么时候这人变得越来越幼稚了。
滕光淡定地笑,“不麻烦,跟她在一起很有趣很愉快。”
楚墨琛把正准备溜回去的深深坚定地收进怀里,“哦?是吗?要不要进来坐坐?我夫人泡的咖啡好喝的很。”
深深无语地扭过脸去,大晚上的喝什么咖啡呀……
滕光,“时候不早了,我哪天白天再来叨扰。”
深深冲他微笑挥手,“一定来啊。”
滕光一走,楚墨琛就不满地教训深深,“谁让他来了?这是我家。还有,你不要总是对他笑眯眯的。你是知道你现在长得跟原来像的吧?就是这个样子,明儿他喜欢上你怎么办?”
“那就喜欢呗。”赵深深不耐,你不也是因为我长成Chris的样子喜欢我的么。
“你!不行,我得好好教育教育你,大后天就婚礼了。我们得收拾收拾动身去D市。我可事先说清楚,你跟滕光应该保持距离……唉!我跟你说话呢!谁让你上楼去了?”
赵深深上楼的脚步一刻没停,这个跟在后面幼稚之极,婆婆妈妈的人,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楚墨琛???
深深才不管,这几天事情超级多,为了婚礼前阵子才把设计稿赶完,婚礼之后还要去什么巴厘岛度蜜月。一想到又要收拾行李坐飞机就头疼,“办婚礼就够形式主义了,我们俩还度什么劳什子蜜月啊?”
从后面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的楚墨琛立刻瞪眼睛,“怎么不度?我结婚就要享受权利,我为什么不能度蜜月?再说了,我是公众人物,我结了婚怎么能不度蜜月?”
赵深深无语,“你前两天喝酒把脑子喝坏了?傻掉啦?”
楚墨琛立刻八爪鱼一样粘上来,“恩!傻掉啦。都是你的责任,所以你得负责照顾我,知道么?”
“放开!想挨打么?”
“这是什么啊!”被推开的楚墨琛开始挑深深行李的毛病,“我们是去度蜜月,又不是去安家,你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唉!我好不容易收拾好的!你不许往外扔!不帮忙还添乱!”深深气呼呼地看着楚墨琛埋头乱翻她的行李还扔东西出去,受不了这人了快。
连体式泳衣?楚墨琛用手挑起来,眯着一双桃花眼,毫不留情地狠狠撇到一边去。
衣裤式睡衣?还是长裤?不要讲理,扔出去!
浴巾?那么大一条,围上岂不是什么也别想看了?扔出去!
To be continued……
谁是谁的谁(重要公告)
婚礼选在“灰姑娘的舞会”举办,适逢正式营业前,铺天盖地的报道相当于做了免费宣传,深深暗暗慨叹楚墨琛真是只老狐狸。
这只是个仪式而已,她来走走过场,帮别人织一片幸福憧憬。
白玫瑰缠绕蜡烛,无数气球铺成的天空,这条红毯两旁微笑着的人们,神圣的婚礼进行曲。还有,那一端微微侧身,望向她微笑的人。有那么一刻,她近乎入了戏,把自己当作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如果能一直糊涂,未免不是好事,可惜人都太清醒。
深深脚步虚浮,面部肌肉极度僵硬。心里嘲笑自己,果然是没见过大世面啊……
她的灵魂仿佛离开身体,飘在半空,带着一种略酸涩的心情俯视发生的一切。她看着自己在“父亲”的陪伴下走向楚墨琛,他姿态优雅地伸出手挽住她,而后他们在司仪询问下说了我愿意并交换了戒指。
他们终于拥有彼此。
和她无关。
沉重华丽的软包门在身后掩上,大厅里宾客和孩子的喧嚣嬉戏声,酒杯碰撞和音乐交织的旋律,都被阻截住。世界恢复了安静。
滕光走过铺着厚地毯的走廊,沿侧边的旋转台阶一路向上,推开镶嵌着彩色玻璃的木门,D市晚春微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四下无人,这个露台所对是城堡侧背面,只能隐约看见湖的一角。天昏沉沉的,看起来仿佛压在头顶。
滕光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
才开始抽不久,还不太习惯烟的气味,连咳了好几声。
她并不幸福,他想,从头到尾,她的表情都没有流露出幸福的神色。可是即便如此,他又能做什么?这一切,又与他何干……
“滕光,原来你在这!我找你好久~”温玲提着礼裙跑上来。她今天穿着层层叠叠的纱裙,配上娇俏的面容,看起来像个小公主。“你在抽烟?!”
“呵,没有。”滕光将烟掐灭,被灼痛的指尖令他微微皱眉。
温玲欲言又止,眼间转了几种神情,半天软着声音道,“抽烟对嗓子不好。”
“恩,呵呵。”
滕光绽出往日没心没肺的笑容,却让温玲更加心痛。“你心情不好可以对我讲。”
“呵呵,我知道。”
温玲沉默。大一刚开学不久的一天,她提着暖水瓶从水房打水回来。在宿舍楼门口不远处碰见他,他对她咧嘴笑了。“你叫温玲是不是?”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笑起来,可以那么无忧无虑的样子。
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最初的记忆竟像暗夜的幻影,一点一点变得明晰起来。她可以清楚地记得那一日他穿着暗蓝色牛仔裤和一件格子短袖衬衫。她以为已经忘记的话和表情,如mv里的歌词一样来来回回地一次一次变得深刻。
等到需要控制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控制。
阿残和季瑶都猜测过滕光喜欢深深。只有温玲清楚。
她和滕光一样,他们守着一段尚未开始就显得无望的痴念,偏在其中无法自拔。所以她同情他,也变本加厉地分外同情自己。
从此,滕光的笑容每每化作她的心酸。
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笑呢。
你这样美好,让我如何抽身。
此刻滕光跳坐在露台宽宽的石头围栏上,低头笑着问她,“你要上来么?有点凉。”
何必多次一问,她一向无法拒绝他。如同虔诚的信徒跟随神的旨意。
她小心翼翼掩着纱裙和他并排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都绕过心里缠着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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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温玲和滕光哪去了?”季瑶捅捅在一边往嘴里灌酒的阿残,“你能不能别喝了?我可不能背你回去。”
“啊^?”阿残目光已经微微迷离,“你说什么?这个樱桃味的,好好喝哦,你要不要尝尝?”
“不要不要!何听雨!你去吃点东西压压酒!你喝醉了我可没办法扛你回去。”舞会已经开始,四周人声喧嚣,季瑶不得不提高嗓门。
不远处一个正与身边人谈话的男子脊背一僵,朝她们的方向看过来。
“我不想吃那些东西。”阿残一只手撑着头慵懒地耍赖。
季瑶万分头痛,“拜托你,自助餐应有尽有那么丰盛,你还要挑三拣四?”
“可是没有麦当劳……”阿残呷一口杯中美酒,露出傻傻的笑,“还没有拉面……就只有这个比较好喝……”
“需要帮忙么?”她们身后出现一个面容微冷的男子,话虽是对着季瑶说的,可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却看向已经迷迷糊糊的阿残。
“呵,不必不必。我这个朋友,她有点醉了。”季瑶是外貌协会会长,一看到帅哥立刻语气放柔。
“谁说我喝醉了。我喝这个~千倍都不醉。酒……壮怂人胆,我今天不怕你~”阿残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男子,“恩?怎么好像在哪见过!?”一双爪子毫不客气地抓上对方西装,往自己方向拽了拽,“这个哥哥皮相还不错嘛!季瑶你看看演我家韩童是不是~”打个酒嗝,“是不是挺合适的?”
季瑶面色万分难看,一会儿对着阿残咬牙切齿,一会儿给旁边的男子陪笑脸,心里暗暗发誓回去将这个不懂事的小妮子千刀万剐。
“韩童?”听到这个名字,男子微微扬眉。
“呵呵,她喝醉了,小说里的名字。”季瑶吐吐舌头,没敢说这个小说,其实耽美。
突然见阿残凑近男子身上闻了好几下,而后往后一仰,嘴里喃喃笑道,“好臭!你是不是……放屁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正是上一首乐曲结束,下一首尚未开始。几秒钟短暂略为安静之时。她说话声音不大,周围一圈人倒也听得真切。
季瑶再受不了,狠狠推她一下,阿残彻底醉着睡过去了。
只是为什么,季瑶觉得身边男子面色不善,可是怒气却主要是冲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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