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尔砚用一世都等待着罢了。
而与龙宿,他也曾等待过,他清楚不过过程中的难熬。
看着怀里的人渐渐失去气息,面色苍白毫无任何血色,他茫然得不知所以,一遍又一遍唤着名字手中不敢松开捻着的发带。最后,怀里的人消散在了天地间,他恨他,到死居然连尸骨都不肯为他留下。
自己好不容易想起来的前事,怎么能因为他消散而磨灭?
这个执念,一直伴随着他的后半世,直到寿终进入了鬼府,也没有改变。
不过龙宿比尔砚幸运,还是叫他遇到了剑子。
虽然彼此再见之时,都早已或忘前世之事,但也不影响他们彼此的交际。
“你们都已洗尽了前尘,关系还能这么好?”
“遗忘并不决定相交之情谊。”
“看来,天帝还是在意他的,不然也不会如此。”
“呵,天帝如何悔恨将他弃入尘世,都换不回原本的他了。”
正在两人商谈过程中,却见结界中慢慢露出一个人形来,从隐隐透着靛色光芒法阵出来的道者,拂尘仍然挽在右臂间,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站的两人,而后看着龙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到嘴边,只是唤了他的名字:“龙宿。”
“嗯?”
“裂开的玉佩。。。。。。”
儒生自然看得出剑子神色异样,不过这种犹豫他很少在素衣道者的面上看到。道者身后所背的青铜剑在光芒之下颜色更深,只有剑穗上的宝石泛着萤火之光。
似乎是为了让道者转移心思,只听得龙宿微微清了清嗓子,将手在剑子肩上轻轻拍了拍,道:“这些之于眼下,都不是最重要的。汝只需要启动那阵法,设好结界。”
原本道者是想说,那玉佩和他们有关联,但碍于相隔久远彼此都记不得事情,想试试一起进入阵法之内或能窥得其中为何能显出与持有者心中所挂碍之事。听到儒生这一番言论,也不好拂了龙宿的意思。
见剑子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反应,还在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龙宿,突然看到自道者脸上渐渐浮现出的浅浅的笑容,便放宽了心。
道者又转过身,双手合十,口念剑诀,便见古尘自身后应声而出,直直突破狭渊谷内层层硬石,停在天际后,竟是化出数二十柄无形利剑,一齐而下,围住结印外围。道者这才撤了内息,手中拂尘轻轻一扫,清声道:“吾已布下剑阵保护,兄长一人在内呆上一辈子都没事。”
“掠羽安危是保住,但汝真确定这谷还能保住?”
“至少,能撑到他从里面出来。”
挫骨阵印之内
“这是。。。。。。什么?!呃!”
盘腿坐在阵内中央的掠羽,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手中折扇也被他捏的断了半截。
血腥之气,在口腔中快速扩散,掠羽忽感血液涌动,控制不住当即自口中呕出一口。而殷红血液落在两仪之内,则快速蒸发。凉意侵入体内的同时,便觉头晕恍惚,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待他睁开双眼时,却发现自己立于一棵广袤的巨树之下,手中抚着把木剑。而当他在看清楚,却发现自己仍然站立着,手中没有抚剑。方才是和他长得相像的女子。
自己的前世怎么会是女子?
还来不及等掠羽思忖其中关键,就看到场景一转。
“这里。。。。。。好熟悉。。。。。。”
“这。。。。。。这是!”
那女子虽一身素色打扮,然盘在发上的簪子和衣服的材质足可看出其来历。女子一步一步走到堂上正襟危坐的玄衣男子身旁,和男子说着什么,只见男子听闻后,只是显出疲惫的用手在太阳穴揉了揉,而后对着女子摇头,拒绝提出的要求。
女子很是伤心,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小晋国。国君是尔砚。。。。。。所以,前人无法出去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有他们所遗忘的事,而为了知道更多就必须随着场景转移而不断移动自己,然后渐渐的连自己也。。。。。。迷失了么。”
瞬间,化光大作,竟是突破结界,法阵也同时碎裂。
“看来,结束了。”道者一边说着,一边收起先前为保阵中之人安全的剑阵。
掠羽调息内元之后,才站起身。整个人活像是从水里出来的一般,汗水浸湿了玄色衣衫,却因为是深色看不大出湿的面积。连用发簪固定住的黑色长发,也湿了些许。
“挫骨也不是那么可怕嘛。。。。。。”
“兄长说笑了。”
“你说得,吾便说不得么?”
“诶,吾没有这样说。”
“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兄长说是,就是了。”
“嗯,这才乖。”
“。。。。。。汝们。。。。。真的是亲兄弟吗。。。。。。”
“一点都不像亲兄弟的亲兄弟。。。。。。”
2016。06。05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都会更新得很慢了
因为要修改前面发过的内容
是修改+更新同时进行的状态
请见谅!
☆、Chapter17 请君入瓮
掠羽虽然同道者说笑,视线一直在道者之后的尔砚身上。结印之阵得到锁魂龙纹的帮助将他身上幕朔的魂魄封印住,短时间内不会再造成上次失控情况发生。
但现在他该以何种身份对待尔砚?
这个,他以为只是一名下属的男人。
像他这样半生都耗在宫院之中除了幼时养母的关爱,他没有感受过任何温暖,自从他见了这个胞弟一面后,所有的规划似乎都被他看透甚至渐渐由剑子仙迹掌控。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刻,苏应左说的所谓兄弟之情,他只知道,后半生不会继续孤独,因为他有了能够信任的人,尽管他知道一国之君的信任,同样是致命的。
这一点,之前的幕朔和远方表弟苏应左就能证实。
但他可不信,面前的这三个人会轻易逝去。
四个人在狭渊谷内已不知呆了多久,这时忽而有鸟鸣声,自先前剑阵冲破的洞口传来,显得略微刺耳。
那鸟骤停高空后俯冲之下,时不时伴着嘶鸣,像是在确定主人的气味。待飞到尔砚面前,才停下扑腾了几下白色翅膀,将口中叼着的一支竹简递给尔砚,便慢慢落到地面上,磨蹭着尔砚的衣边。
脚底传来的微震感,自下而上刺激着神经,掠羽当即本能反应道:“这里要塌了,快离开这里!”
出来的只有三个人,跟在掠羽后面的道者和儒生都漠不在意。
掠羽担虑之余,还不经意听到龙、剑二人的对话:“剑子汝是不是漏算了什么?”
“没有漏算,只是暂时封印住。”
闻言,紫衣儒生复而又开了手中不知何时化出的折扇,道:“被那些乱石砸到却安然无事,即便尔凌砚早已跳脱三界之外,这继续存在的肉体可是断然经受不住,唯有。。。。。。”
“好友忘了一事。”
“哦?”说着,龙宿将手中折扇收起,伸手拂去了落在眼前素衣人双肩上的尘埃。
道者闭目暂缓多日不见日光的双眼,此时缓缓睁开,却没有将视线落在对面人身上,似是思量片刻后才开口回道:“锁魂龙纹的功效可不分辨寄主是否是已然脱出三界之存在,只需寄主有些微灵力。”
掠羽完全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控制不住就脱口而出:“要进得那地方,灵力还能有残余?”
“不是他自己。”
不是本人,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在那个山谷崩塌的时间点不速之客,只有那只鸟。
寄主没有灵力的情况下,肉体能承受住如此形式的创伤,没有另一个具有灵力的事物或人从旁协助,是万不能做到的。但,也要是灵力相仿才可以。
然而,如此冒险的做法,以如今的尔砚看来,简直是蠢不可言。
谷外洞口已然完全崩毁,一时间大大小小滚石分乱落下,掀起不少尘浪,已然出谷的三人见此情状,纷纷往原路折回一段距离。
此时,掠羽被人从身后拉住,力道蛮横叫掠羽一时挣脱不得,加上之前进入阵中的伤势并未恢复,掠羽不敢做过大的举动,以此让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两人有所觉察。那人很清楚当下掠羽情状,短时间内已轻松将掠羽控制在自己范围之内。
那片因乱石滚落形成的尘雾散去后,掠羽在那人的控制之下一起消失了踪影。
道者见状随即想起之前预感之事,本以为不会发生如此之快,不想还是失了主导之地。
“汝还是算差了。”
儒生说着,将折扇放置在额头上方,出来这么些时间,眼睛对于光线还是没有适应,再加上体质特殊,使得适应效率比之已然正常观视周遭事物变化的道者要慢上许多。
龙宿语调里藏着的戏虐多过于他一贯的讥讽,道者也面不改色已然沉稳回应:“是否算差,需得看果。”
“汝以为接下去魂魄会自行冲破封印结界?”
“然也。”
话音刚落,儒生当即一声冷哼:“幕朔大费周章功力,倒被他自己毁了。”
“穷尽一世,为了个命格,落得魂魄散尽永无轮回。吾们如何评价,都不及他心内认定的无悔。”
站立在身侧的男人没有回话,反而作出十分认真听的模样看着道者,眼底似因有所触动泛过微光。视线停留在摊开的扇面上良久,想起两人在此久留指不定还会被劫持的人围杀,便与身旁的素衣人各自相视之后各自化光离去。
狭渊谷所处方位极其险峻,即便是发现也不一定能安然到谷外,更何况还有掠羽在谷外设下的防备机关,没有掠羽引路常人是不会那么轻而易举靠近的。在山谷坍塌之时,只有一人消失在他们视线,怀疑也自然是首位。然而,就在两人准备返回客栈另行商议之时,尔砚却满脸灰土,发型凌乱的跑到两人面前,气喘吁吁。
有灵鸟相助不会有性命之虞,也不会如此狼狈。两人很快反应过来事件的不连贯性问题出处,儒生先是收了折扇,往前走了几步,却没有开口说话,剑子则回头望向尔砚跑来的方向。没有发现有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