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映涵追问,这一切都是由桂花准备的,她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方才慕容睿让朱海调查此事时,朱海就将原本在她身边的银花叫了去,那一定也有询问桂花。
朱海静静的看了唐映涵一眼。
「奴才遍寻不着桂花,后来才发现桂花吊死在她自己的屋子里,奴才听到通报,到达的时候,桂花身子已是微凉。」
唐映涵不敢置信的看着朱海,无法相信他刚刚说了些什么,桂花是她从家里带来的,更是她奶娘的女儿,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在将银杏派去照顾端月后,将桂花提了上来。
如今桂花已死,看在旁人眼里,岂不是畏罪自杀。
「苏嬷嬷呢?」
唐映涵紧握住慕容睿的手,犹抱着一丝希望一字一字缓慢问出,朱海怜悯地回望她。
「在靠近坤宁宫后头的井里发现了苏嬷嬷的尸体。」
唐映涵无力的松开手,身子摇摇欲坠,慕容睿赶紧抱住她。
「我没有,夫君,你信我,我没有。」
唐映涵倚在慕容睿身上,泪泣,她很清楚所有的一切都在诉说是她指使桂花所为,再将苏嬷嬷杀人灭口。
「我知道,我信妳,妳别担心,我会让人查明。」
慕容睿唤来春花和秋月,让她们先送唐映涵回坤宁宫,唐映涵摇头不肯,慕容睿细声安抚,唐映涵才勉强同意。
「父皇,母后怎么了?」
这样大的动静,慕容念瑞坐在椅子上转过身子问。
「你母后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陪着。」
「母后还好吗?」
慕容念瑞虽挂心姚平昕,却也担心唐映涵。
「没事,回去休息躺躺就好。」
「会有太医去看母后吗?」
「晚点如果你母后还是不舒服,会有太医去看的。」
慕容念瑞这才放下心,转回身子继续盯着屋子里头。
慕容睿沉默的站在一旁角落,在场宫人都感受到气氛不对,无不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做事。
「你说,会是谁做的?」
「奴才不敢妄言。」
「你在朕身边这么多年,连你也不肯对朕说实话吗?」
「奴才不相信皇后娘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朱海不宜揣测是何人所为。
朕也不信,慕容睿无声在心底附和,如果唐映涵真的要做,他相信以她的能力就算无法将此事做的滴水不漏也不会做得如此粗糙,让人随意一查就查到她身上。
「再查。」
朱海应是后退下。
究竟会是谁做的?慕容睿沉思。
身为皇后的唐映涵若真被嫁祸成功,谋害子嗣这样大的罪名就算不被废不被贬到冷宫,这样的皇后也再没有声望可言,更没有资格统御六宫,掌管后宫的权力必定得交至他人之手,若以此推断,最有嫌疑的就是仅次于皇后的叶聆棻和张芯予。
但,会不会有可能是徐琬萓一心想制造唐映涵和姚平昕之间的矛盾,唯有离间她们二人,她才有可能重新成为唐映涵面前的第一人。
慕容睿重重叹了口气,彷佛想了很多却也好似什么都没想,几个时辰无声无息地流逝,姚平昕突然惊叫出声。
「怎么回事?」
君初雪赶紧进去问明情形,没多久就满脸焦心的出来。
「产婆说小主胎位不正,又因喝了红花一直在出血,可能会难产。」
一听难产,慕容念瑞就要往里头冲,幸好秋儿眼捷手快的拦住。
「放开我,我要去看姨。」
慕容念瑞不停嚷着,秋儿就要招架不住的松开手,幸好慕容睿几个跨步就将慕容念瑞抱在怀里。
「父皇,我要去看姨,让我下去。」
「你先冷静,怎么突然吵着要进去,你姨现在再努力生小宝宝,你别进去吵她。」
慕容睿尽力平稳着声调安抚。
「不要,娘亲就是生我的时候难产,才会到天上去,我不要姨也去天上。」
慕容念瑞泪水一直掉,慕容睿紧紧抱住他。
「不会的,你姨不会丢下我们的,她会好好的,你相信父皇。」
慕容睿坚定的说,不仅是在说给慕容念瑞听,也是在说给他自己听,方才姚平昕那一声尖叫,刺痛了他的心。
「没事的,那么多太医都在里面,她不会有事的。」
在慕容睿的安慰下,慕容念瑞总算不再吵着要进去,却紧紧揪住慕容睿的衣服偎在他怀里。
平昕,妳不能有事,慕容睿看着房门在心里暗自说着,直到方才姚平昕的叫声刺痛他的心,他才发现他的心里不再只住进唐映涵一人,他无声祈求上苍别让祂在他才刚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就让他失去她。
☆、平昕难产(3)
痛了几个时辰,姚平昕总算诞下一名身体康健的皇子,原该欢天喜地的庆贺,却因里头又接着传来姚平昕出血太多,太医们集体忙着抢救,慕容睿抱着慕容念瑞,两人完全没有心思去看望刚出生的孩子,唯有君初雪理智的领着产婆将孩子抱到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厢房。
直到又一个时辰过去,宋太医、章太医及其他几名太医陆续蹒跚步出,慕容睿立刻上前。
「启禀皇上,云贵嫔已无生命危险,只是产后出血过多,身子虚弱,须好生调养,以免后嗣艰难。」
慕容睿总算放下心来,慕容念瑞虽无法完全听懂宋太医所言,但他听见姚平昕已无生命危险大大松了口气,顿觉困意袭来,打了个呵欠在慕容睿怀里调整姿势就要睡去。
墨书上前从慕容睿手中接过慕容念瑞,慕容念瑞睁眼看了一眼便又闭上眼认由墨书抱着他和墨画一同告退回坤宁宫。
慕容睿轻轻颔首,示意太医们可回去休息,以章太医为首一一向慕容睿行礼告退。
「来人。」
「奴才在。」
朱海听命去查姚平昕遇害一事,此时在慕容睿身边伺候的是朱海的徒弟苏允。
「传令下去,云贵嫔诞育子嗣有功,着封昭仪,赐居启祥宫。」
由贵嫔一跃为九嫔之首,在姚平昕身上,似乎跳级晋升已成常态,自此,姚平昕成了启祥宫明正言顺的主人。
「启祥宫上下宫人赏赐二月月银,太医院众人力保云昭仪母子平安赏赐二月月银,其余宫人皆赏赐一月月银。」
「谢皇上。」
启祥宫里一阵拜倒。
「云昭仪目前如何了?」
秋儿从屋里缓缓走出,方才见太医们出来,她和冬儿便着急的往里走去。
「昭仪娘娘已无大碍,只是太过疲累,目前已沉沉睡去,冬儿在里头伺候。」
慕容睿走进里屋,冬儿起身退居一旁。
慕容睿轻抚姚平昕的脸颊,凝视片刻后方才起身。
「妳们几人好好照料,缺了什么仅管说。」
秋儿满脸笑意的福身应是,跟在慕容睿后头送他离去。
原先还为了姚平昕诞下皇子,正满心期待看唐映涵表情的叶聆棻,听到姚平昕不仅一跃成了距她仅一步之遥的昭仪,慕容睿还为了她生的儿子大赏后宫,气得扫落满桌子的物品。
「这人怎么这么命大,不是说喝下了大量的红花吗?怎么喝不死她。」
不是都说吃了红花会让孕妇小产,怎么姚平昕不但生下了儿子,就连她自己也好端端地没死。
「娘娘,您小点声,让人听见了不好。」
挽雨轻声提醒,就怕话传了出去对叶聆棻不利。
「怎么个不好,本宫在永和宫里说什么又碍着谁了。」
叶聆棻气呼呼的说。
「娘娘,您先喝口茶顺顺气。」
挽晴无视一地面的混乱,轻轻走近将一杯茶放到叶聆棻手里。
「您若气坏身子,不过是让那些人趁心如意,您这又是何必呢?」
「本宫就是不甘心。」
叶聆棻握紧杯子。
「娘娘,这人阿要想享福也得看有没有那个福分,您何必为了没福分的人气坏了您自个儿的身体。」
挽晴柔声说。
「妳有什么主意?」
叶聆棻静心问。
「奴婢哪有什么主意,只是提醒娘娘如今昭仪娘娘诞下了皇子,最气闷的该是中宫那位,娘娘该开开心心看戏才是,怎么反倒气闷了起来。」
挽晴微微一笑。
「也是,本宫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没有野心,一个皇子一个皇女看她们俩个还怎么假惺惺的上演姐妹情深的模样。」
叶聆棻轻掀茶盖细细啜饮,挽晴趁此对挽雨使眼色让她快些将地面清理干净。
姚平昕产后苏醒,得知朱海查到的都是对唐映涵不利的事证,秋儿担忧的问起这一切会不会真是唐映涵所为,姚平昕轻轻摇头。
一听来人报姚平昕清醒,慕容睿立刻放下手边政务赶到启祥宫。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姚平昕原要起身,被慕容睿轻柔却强硬的按下。
「妳刚生产完,身子虚弱,好好躺着就是,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礼节。」
「谢皇上。」
姚平昕隐隐觉得慕容睿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但一时间却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同。
「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姚平昕轻轻摇头。
「只是觉得困倦。」
「那妳再睡一会。」
慕容睿替姚平昕掖好被角,姚平昕伸手拉住他。
「皇上,不是娘娘做的。」
慕容睿心头一阵震荡,他没想到姚平昕竟和他这么说。
「妳可知道,朱海不管怎么查,都只查到映涵有嫌疑?」
姚平昕微一点头。
「从记档里,没有人曾去索讨大量红花,只有桂花在前几日出宫去了一趟。」
若说红花是桂花去宫外带回来的,无人会怀疑。
「娘娘怎么说?」
「苏嬷嬷想家,让桂花替她回去一趟。」
是谁这么有能耐,将唐映涵设计到这个地步,慕容睿和姚平昕同时在心底这么想着。
「皇上,妾身信娘娘。」
姚平昕的眼神让慕容睿明白她是真心这么想,不是为了在他面前扮好人才这么说。
「平昕,妳能这么想,朕很欣慰,不枉映涵真心待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