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怜了琪儿。」
「娘娘,这不过是份量极少的巴豆,前头二皇子和冬儿那遭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
张芯予撇嘴,若不是为了让叶聆棻和她当时一样哑巴吃黄莲,她也不愿朝慕容琪这样小的孩子下手,一想到她因此失去慕容睿的宠爱她就气闷。
慕容琪身为叶聆棻的孩子,虽说唐映涵对她没多少恶意,却也没多少喜爱,这一荏轻轻揭过便不再提,两人转而聊起其他。
当晚,慕容睿到永寿宫,姚平昕对下午的事情只字不提,直到躺在床上,慕容睿深深叹口气,姚平昕并不多问,而是抱着慕容睿臂膀更向他偎近,无声表达她的安慰。
「无事,父王不都这么过来了,我有什么受不得的。」
隔日朝会一结束,慕容睿就让朱海将他的话带给唐映涵,叶聆棻夺去封号,降回四妃,改称叶妃。
虽说同为四妃,但姚平昕与张芯予有封号在身,自是比叶聆棻位尊,叶聆棻一方面庆幸未如同张芯予一般连降三阶,却也不满就此位居姚平昕与叶聆棻之下。
更遑论此事并非她所为,被陷害至此,叶聆棻心中气极,面上却不显。从前怎么对唐映涵和姚平昕,如今也还是一样,丝毫不因位份被降而有所收敛。
张芯予得知同样谋害皇嗣,虽都被夺去封号,但当初她被降到容华,叶聆棻却只受到这样的惩处仍在妃位,甚至也未让她迁出景阳宫,不免心中不平。
还是唐映涵在只有两人时,淡淡说了句,手指有短有长,虽说都是自己的孩子,难免也会因母亲不同而有所偏爱,张芯予才恍然大悟,想起慕容琪本就不如慕容璇受到慕容睿的喜爱。
姚平昕也是不解,趁着慕容睿某日来到,瞅着他心情好,姚平昕才问出心中疑问,未料慕容睿却是重重叹气,直言即便是天子也无法随心所欲。
「妳以为我不想罚她?虽然我疼璇儿比琪儿多,但同样是我的孩子被害,岂有娴妃被降为容华,她却仍是叶妃的道理。」
姚平昕看向慕容睿。
「还不是看在她父亲的份上,虽然不怕文官起兵造反,桃李满天下的这些文官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就如同先前他无法轻言废后,只能禁足唐映涵,如今也只能小惩叶聆棻。
姚平昕咬着下唇踌躇片刻,仍决定顺从心底的声音开口。
「妾身能不能任性的说几句话,这当下您别把自个当皇帝,就当是做为一个男人在听自己妻子的唠叨?」
慕容睿疑问的嗯了声。
「那妾身便当您答应了。」
姚平昕自顾自的说下去。
「从前,我和娘娘怀着身子时,遇到的那些巧合,造成的小产或是早产,若说谁有能力做到,也唯有她一人,本心来说,实在希望她能遭到更大的惩处。」
略微停顿,姚平昕才又说。
「妾身明白您自有朝政上的考虑,后宫不得干政这道理妾身明白也没胆子违背,只是,您能不能在不降她位份的情况下,多给她些惩罚?」
姚平昕越说越小声,慕容睿好笑的搂住她。
「怎么,敢说不敢认哪,越说声音越小。」
「妾身这不是怕惹您不开心嘛。」
「妳这么说也有道理,就算不降位份,也还有其他方式能惩罚她。」
翌日,慕容睿又下了一道旨意,以皇太后寿辰在即让叶聆棻专心抄经为皇太后祈福,这听着不算惩罚,但实际上皇太后的寿诞还有九个多月才到,亦即叶聆棻将被禁足九个多月。
☆、以牙还牙(3)
旨意一出,池之芩却是不解,若说慕容睿要罚叶聆棻,怎不在夺她封号时一并下旨,而是事隔多日才又突然下旨,若说无罚她之意更说不通,这旨意上说皇太后寿辰在即,可谁不知距离皇太后的寿诞还有九个多月,池之芩怎么也想不明白,便趁着在坤宁宫时询问唐映涵,横竖在场都是亲唐映涵一派的妃嫔。
「妳想想昨日皇上歇在哪?」
唐映涵轻笑回道,池之芩恍然大悟。
「也是,她与叶妃宿来不合,昨夜在皇上耳边吹个枕边风也是常情。」
徐琬萓一旁附和。
「不过,这同样是谋害皇嗣,怎么受到的惩罚差这么多?皇上待叶妃也太好。」
骆湘芸状似为张芯予抱不平,被人提及前事,张芯予却不免面上有些不悦。
「虽说多了这道旨意,叶妃得被禁足好些时日,但比起当日娴妃娘娘被降至容华,叶妃受到的惩罚着实太轻。」
徐琬萓说。
「都过去了,妹妹们又何必再提起从前。」
张芯予淡淡地说。
「时候也不早,妳们都先回去吧,芯予留下再陪我说会话。」
毕竟都是和唐映涵走得近的嫔妃,隔三差五总难免会在坤宁宫里遇上,只不过今日凑巧人多了些,见众人有意无意提起张芯予被降位份之事,为免闹得不愉快,唐映涵开口让众人先行散去,众嫔妃便纷纷起身告退。
「妳嘴里说过去了,心里可介意得紧。」
唐映涵轻声责备她的心口不一。
「娘娘,说不介意是骗人的,虽说三公主不如二皇子受宠,可也不能因此就罚她罚得这样轻。」
张芯予略显委屈,这不是在告诉别人她张芯予在慕容睿心中不如叶聆棻吗。
「妳想岔了,莫怪妳如此纠结于心。」
唐映涵摇头。
「娘娘?」
「这问题点不在妳和她,而在二皇子和三公主的生母,妳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透这点。」
唐映涵试着宽慰她。
「妾身就是不服气,她害妾身害得这样惨,妾身怎么也不甘心。」
张芯予丝毫不掩饰她对叶聆棻的敌意,反正她与叶聆棻绝不可能站在同一线,不如明白让唐映涵知道她的立场与心思。
「我也不是不明白妳的心情,只不过这饭要一口一口吃才不会噎着,凡事太急难免就会有疏漏。」
唐映涵仍是柔声说。
「妾身明白,多谢娘娘教诲。」
张芯予或多或少终听进去唐映涵的劝说。
「妳我姐妹,何须如此见怪。」
见张芯予似乎真想通了,唐映涵也不再留她,张芯予便告退回永华宫。
唐映涵当日能看明白自身不会被废后的原因,自也能看明白为何叶聆棻与张芯予所受惩罚不一,但她却不愿对张芯予明言,她算是想明白了,在这后宫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盟友。
今日张芯予虽亲近她,焉知来日不会投靠至姚平昕那去,她必须防范于未然,一点一滴地让张芯予潜移默化的和姚平昕站在敌对的一面。
她不怕叶聆棻,但深受慕容睿宠爱的姚平昕无疑是她的心腹大患,终有一日两人必定避无可避的得站在对立面上,她不能任由姚平昕的羽翼壮大。
「毓瑾,替本宫磨墨,本宫要练字。」
感到自身略显浮躁,唐映涵唤毓瑾一旁伺候,自己习字静心。
对慕容睿的旨意感到疑问的不在少数,丁奕心用完早膳便到永寿宫寻姚平昕说话,和自家主子交好的嫔妃来找主子闲话,识相的宫人早早避到外头,不识相的也会有人将之拉走,因此每次丁奕心几人前来,屋内至多只有两人的贴身侍女在侧。
话说着说着,就说到慕容睿的旨意上头,丁奕心不免顺着念叨叶聆棻和张芯予两人所受到的惩罚标准不一,一人被降了好几阶,一人就只是被撤去封号这样轻巧。
「妳哪,都进宫这么些年,怎么还学不会看事情。」
姚平昕轻责,就怕她哪日遭了暗算还不知。
「这事还得往深里看?」
姚平昕点头。
「妳也知道,我素来不懂这些,要我弄懂这些,我宁可把时间花在我那些花草上头。」
姚平昕笑着摇头。
「妳只想想她们二人的家世背景。」
「家世?」
丁奕心寻思许久。
「妳是说她受的惩罚会这么轻,是因为她有个做高官的好父亲?」
姚平昕点头,丁奕心若有所思。
「人人都说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虽说后宫事不过是皇上家事,但真要与前朝划分清楚岂是件容易事。」
姚平昕轻叹。
「真是不公平。」
丁奕心忍不住咕哝。
「妳这是在为谁抱不平,自有人会觉得不公平,无须妳操这份闲心。」
姚平昕取笑。
「从前只想着若是得宠能让家里好过些,在宫里待久了,越觉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愿这日子能平平安安地过下去就好。」
「妳好端端的这么感慨,这日子还长着,别想那么多烦心事,日子才过得下去。」
丁奕心点头。
「妳说到家世,我这才发现,咱们几人都没什么显赫的家世。」
「那又如何,焉知皇上不是就看中我们几人这点?」
姚平昕浑不在意家世卑微,若是她今日有着和唐映涵或叶聆棻相当的家世,只怕慕容睿不敢也不会如此宠爱她。
至于叶聆棻这正主接到慕容睿旨意的当下,明明心里头恨极却不得不接旨谢恩,心中说有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原先封号被夺降回四妃,就已感到失去脸面,如今却又突然被加上禁足,叶聆棻怎么可能不气恨,且若是她算计他人被揭穿也就罢了,这回分明是她被栽赃陷害,偏又百口莫辩。
幸得慕容睿旨意上说的是让她静心为皇太后抄经祈福,若真明着下禁足令,就连她身边的人也不得进出景阳宫,如今这情景,她还能让身边人出去探听,不至于当近一年的睁眼瞎。
「来人,去准备笔墨纸砚,本宫要抄经文。」
立时有宫人应是退出。
「小姐?」
挽雨迟疑片刻才开口唤叶聆棻。
「嗯?」
「您真要从今日开始给皇太后抄经书?」
挽雨原以为依叶聆棻的性子,多少会抗争个几日。
「皇上下的旨意,我能不遵守吗?」
叶聆棻没好气的说。
待宫人将一应事物准备齐全,叶聆棻摆手让众人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