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也是,还没影的事我光烦恼又有什么用。」
姚平昕摇摇头,静心品尝眼前的银耳羹。
平静的过了几个月,姚平昕几乎要认为是自己太过多虑,丁奕心和楚婧婷不像她树敌过多,想必能平安生产。
此时,楚婧婷已有八个多月的身孕,丁奕心则是六个多月,或许因两人闲着无事便往永寿宫或是在自己宫里闲走,两人的怀相都不错,身子骨也健壮,反倒是徐琬萓都已五个多月的身孕却还在害喜,被折腾得明显消瘦了一圈。
女人怀孕最危险的便是头三个月和后三个月,楚婧婷现在正是后三个月,且随时都有可能临盆,丁奕心也即将进入后三个月的时期,姚平昕便让两人别再随意出宫,每日就在自个宫里走走,若闷了就打发人到永寿宫和钟粹宫,她和文以玉自会过去陪她们说话解闷。
楚婧婷和丁奕心都明白姚平昕是为了她们两个好,都笑着应了,一切以腹中孩儿为重。
十数日后的某个午后,楚婧婷正和丁奕心在院子里散走,突然楚婧婷用力抓住丁奕心的手,丁奕心一惊却见楚婧婷咬着唇满是痛楚。
「我……好像要生了。」
楚婧婷好不容易说完一句话,丁奕心赶紧让人将她送入早已准备好的产房,再打发人去乾坤宫、坤宁宫、永寿宫和钟粹宫报信,幸得稳婆早已备妥,并在前二日已入住毓庆宫,丁奕心立时让人传稳婆到产房去。
「小主,您坐着等吧。」
毛巧冬让人搬来椅子,就怕久站影响到丁奕心腹中胎儿。
丁奕心才坐下不久,姚平昕便来了,丁奕心要起身相迎,却被姚平昕一把按住不让她站起。
「妳我之间哪须这样客套,坐着便是。」
姚平昕抬眼望向屋里。
「如今什么情况?」
一旁宫人早已搬来另张椅子,姚平昕在丁奕心身旁落坐。
「听说还得疼上好一阵子。」
「都是这样的,妳若是累了别硬撑着,孩子要紧。」
丁奕心点头。
不久,唐映涵和慕容睿双双来到,姚平昕扶着丁奕心起身,慕容睿立时让她们二人不必多礼,一旁宫人赶紧搬来两张椅子让慕容睿和唐映涵坐着等。
每次太医诊脉,总说楚婧婷的胎象稳妥,定能顺产,但听着里头的叫喊声,姚平昕和丁奕心仍是忍不住担忧。
「婧婷不会有事吧?」
「放心,不会有事的。」
姚平昕拍拍丁奕心的手让她别担心,却没留意自身担忧得手都冷了。
几个时辰过去,楚婧婷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在众人不住往里看去时,一个稳婆出来报楚婧婷胎位不正难产,问慕容睿要保大还是保小,慕容睿犹豫片刻。
「保小。」
宫里不缺女人,却缺子嗣,若此时在屋里的是唐映涵或姚平昕,慕容睿兴许会做出不同的决定,但屋里的是楚婧婷。
丁奕心紧紧握住姚平昕的手,就怕楚婧婷真出了什么事情。
「妳先回去歇着,妳的情绪起伏太大对胎儿不好。」
姚平昕转头一脸严肃的对丁奕心说,丁奕心却不肯。
「婧婷此时在里头为她的孩子努力,难道妳不该设法保护妳的孩子吗?」
姚平昕深怕里头一旦传出楚婧婷不好的消息,会过度刺激丁奕心,进而影响她腹中孩子。
僵持片刻,丁奕心才点点头,姚平昕让君初雪和毛巧冬一道送她回房,不须姚平昕吩咐,君初雪自会明白哪些消息能让丁奕心知道,哪些消息得瞧着时机再告诉她。
丁奕心离去不到一刻钟,屋里便传出楚婧婷血崩,皇子也没能保住的消息。
一个成形的皇子还来不及睁眼看看,就这样没了,慕容睿脸色铁青,唐映涵肃穆,姚平昕震惊站起,若不是秋儿扶着,姚平昕几乎站立不住。
在场宫人全都屏息以待,等候慕容睿的宣判,慕容睿却不发一言离去,姚平昕丝毫没留意慕容睿,她一步一步走进产房内,原本秋儿想拦,见姚平昕的脸色转而默默扶着她往里走。
原在外间的太医急忙低头,再往里走,床旁的稳婆、宫人连忙退避一旁。
走近楚婧婷床侧,姚平昕拨开楚婧婷脸上的乱发,轻手替她梳理,秋儿递来一条帕子让姚平昕亲手替楚婧婷擦拭脸上汗渍。
「璎珞、琉璃,替妳家主子宽衣梳妆,她爱漂亮,让她美美的走,其余人等一概到外间候着。」
姚平昕语调平静,在场众人却是心惊,说完姚平昕便起身到外间,里间只留璎珞和琉璃二人,她二人从小跟着楚婧婷,自是明白楚婧婷的喜好,也不害怕她,认真挑着衣裳和首饰。
望着眼前的太医和稳婆,姚平昕不顾唐映涵在场,不管她这么做是否越过皇后的权威,她只想要答案,她自己也是生过孩子的人,虽说生孩子犹如一脚踏过鬼门关,但没道理一向脉象稳妥的楚婧婷会突然难产,更何况楚婧婷是正常的发动,而非突然早产。
「林太医,若本宫没记错,往日你替楚贵人请平安脉时,总说贵人脉像稳妥?」
「回娘娘的话,贵人脉象确是稳妥。」
林太医战战兢兢回话。
「那为何会突然难产?」
姚平昕并未提高音量,林太医却听得冷汗直冒。
「回娘娘的话,贵人胎动之初,微臣曾为贵人诊脉,当频率象仍是稳妥,微臣实不明白何以贵人腹中胎儿会出现胎位不正的情形。」
嫔妃生产后,太医不便进入产房,因此若是距离生产还有时间,太医多半会在生产前再次为妃嫔诊脉,以利生产过程中若出了什么意外能及时应变。
☆、事端频传(3)
「照你这么说,便是有人在楚贵人生产时动了手脚?」
姚平昕尾音轻扬,唐映涵在旁听得眉头直皱,若真是如此,唯一能动手的便是稳婆,这几个稳婆都是内务府挑进来的,真要追究,她这个皇后免不了又是一个失察之罪。
姚平昕此话一出,三位稳婆立时跪下喊冤,又是冤枉又是说不敢。
「微臣不敢断言。」
林太医汗涔涔回道,若他断言是稳婆所为,在别人看来难免有逃避责任之嫌。
「若不是你诊断有误,便是稳婆动了手脚。」
姚平昕突地目光一转,三位稳婆无不被她锐利的眼神吓到。
「奴婢不敢,请娘娘明察。」
三人异口同声。
「林太医说自身诊断无误,妳们三人又说不是妳们做的,本宫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在场众人都能感受到姚平昕的怒气,偏她却又是这般云淡风轻,反倒让人更是心惊。
「苏公公,劳烦派人将她们三人个别关起来。」
朱海方才跟着慕容睿离去,临走前命苏允带了几个小太监留下,若有什么事情随时差人回报。
苏允应声,点了几名小太监将三人各自关进厢房里。
「去请宋太医过来一趟,顺道将楚贵人的脉案取来。」
秋儿亲自去太医院。
「娘娘,妾身踰矩,但若楚贵人一尸两命不是意外,妾身必要彻查到底。」
姚平昕走到唐映涵面前向她屈膝行礼,语气和缓却不失坚定的说。
「妳与楚贵人向来交好,不怪妳一时踰矩。」
唐映涵柔声回道,话语里却定了姚平昕踰矩之罪。
「多谢娘娘体恤。」
姚平昕却不在意唐映涵所言,缓缓直起身子走到旁的椅子坐下,将主位留给唐映涵,唐映涵也不再多言的入座。
不多时,秋儿气喘吁吁的带着宋太医进来,不等二人行礼,姚平昕抬手免去,唐映涵将一切看在眼里。
「可将楚贵人的脉案一道取来?」
宋太医点头,双手奉上,姚平昕却不让人去接。
「劳烦宋太医细看这脉案,再告诉本宫,楚贵人这胎究竟如何。」
楚婧婷难产而亡,姚平昕立即命毓庆宫所有宫人不得外出,除了与慕容睿一同离去的宫人,所有人都待在毓庆宫内,包含唐映涵身边的人。方才又是秋儿亲自前去太医院,因此宋太医此时仍不知楚婧婷与腹中孩儿皆已丧命。
「回娘娘的话,依这脉象看来,楚贵人的胎象稳妥,必能顺产。」
「是吗?」
姚平昕嘲讽一笑。
「那若是楚贵人一尸两命,依宋太医之见,会是何缘故?」
宋太医心里一跳,支吾不敢言。
「你直说便是,本宫饶你无罪。」
宋太医跪地俯首,才低声说。
「若此脉象为真,却发生不幸之事,且楚贵人产前未曾遭遇撞击也未曾误食活血化瘀之物,那问题便只可能在稳婆身上。」
宋太医声音虽低,但屋里寂静,因此众人皆将此话听得清清楚楚。
「二位太医先起吧。」
宋太医缓缓起身,林太医许是跪的稍久,起身时踉跄了一下。
「苏公公,本宫将那三人交给你审问。」
苏允正欲领命而去,姚平昕却又说了一句。
「本宫与皇后娘娘在此等你。」
苏允应是后快步离去,姚平昕这是不给任何人有动手脚的机会,要他速审速决。
先是因楚婧婷生产在外等待,如今又为此事仍是不得回去歇息,秋儿担心姚平昕的身子,迟疑片刻仍是轻声在姚平昕耳边开口。
「奴婢去备些吃食,您与皇后娘娘都多少用一些吧。」
「恩,记得给丁嫔送去。」
「奴婢明白。」
毓瑾本欲与秋儿同去,姚平昕却道唐映涵身边不可无人照应,让毓瑾陪着唐映涵。
姚平昕这么做分明是不信任唐映涵,毓瑾脸色难看,但唐映涵没有说话,她也只能默默忍下。
秋儿去过丁奕心那,见丁奕心在睡觉,将情形大略跟君初雪说了下,便端着粥回到屋里。
姚平昕和唐映涵用的不多,盅里还有许多粥,姚平昕征询唐映涵是否让秋儿和毓瑾拿进内室与璎珞、琉璃一道用,唐映涵点头同意。
璎珞和琉璃因楚婧婷身故没有什么胃口,秋儿一心想尽快出去陪着姚平昕,毓瑾则是觉得和楚婧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