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娴看在眼里,想着她定然是误会了,又知道她心里一直仰慕着李容锦,看到这一幕定然不好过,便放在了心里。
好不容易挨到从书房里出来,她于是急忙去向阿清解释。
“今日书房之事是个误会,那时我不小心泼了研磨的水,殿下一时急了就……”
此时阿清正在忙手里的活计,听到她这样说便停了下来。
原本显得十分落寞的一张脸却对她露出笑容:“瞧你急的,要说什么慢慢说便是,你说的话难道还怕我不信?”
不想她自己竟缓和过情绪来,宋娴稍松了一口气,挨着她身边坐下:“我倒真是怕你不信,整个王府里,我就你这么一个能说知心话的好姐妹,若是连你都误会了我,我就当真不知道该如何了?”
阿清却握住她的手道:“你怎么这么糊涂,正因为我们是姐妹,我才更应该信你,再说了这事又何须解释,本来秦管家买了我们两人入府就是为了进献给二位殿下,若是大殿下当真看上了你,我只会为你高兴,又怎会有别的什么?”
她虽表现得通情达理,可宋娴还是有些担心,便又道:“我知道你心里对大殿下……”
说着,她又叹了叹,方才接着道:“我倒是希望能够就这么一直下去,哪怕只是个丫头,每日里我们姐妹一处干活,一处说话,岂不比做那受人白眼的所谓主子好?”
听了她的话,阿清只是笑着却不语。
宋娴不放心的追问道:“你当真不会因为这件事同我生分了?”
阿清笑道:“当真不会。”
她的语调也甚至笃定,可不知怎么的,宋娴始终觉得她眸子里的落寞并未散尽。
作者有话要说: 某月:阿清对李容锦这样,宋娴就不吃醋,可要是对李容褀……
二殿下:要不试试,也不能总是我一个人吃醋。
宋娴:你们敢,看本姑娘不拆了沁竹园!
某月:说好的大家闺秀呢 = =!
二殿下:没事,本公子喜欢就好。
某月:秀恩爱的一边儿去,哼!
☆、八字
数日之后,宋娴才渐渐适应了倚墨园的生活。
近来暑气渐涨,天也一日长似一天,加之王府中并没有什么新鲜事,故而丫头们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宋娴倒觉得这样很好,周围没有那些流言蜚语和聒噪的声音反而让人静得下心来。
她已开始试图梳理重生前记忆中的许多细枝末节,指望从中发现些许端倪。
然而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不到半月,新的传闻就在丫头们的口耳之间兴起。
这一次倒不是王府里的故事,而是关于最近出现在京城里的一个奇人。
此人是个道士,也不知什么来历,路过别人家门口,就敲了门进去给人看事,起初也没人在意,只当他是个化缘的,给些银钱打发了便是。
渐渐的,不少人都碰到这道人,竟不约而同的发现这道人说的话十分灵验,一时流传开来。
有达官贵人得知此事,欲花重金请道人指点,怎料那道人面对黄金白银竟丝毫不为所动,只说有缘的他才肯看。
说来也奇怪,这许多皇亲贵胄皆求不得的道人竟在某日出现在济川王府门前。
门上的仆从自然也听说这故事,又忖着王妃也是信这个的,便不敢怠慢,留了那道士赶紧向王妃禀报。
王妃闻言大喜,忙将道士请进府里,问了他一些关于大殿下的事情。
提到大殿下,那道士别的倒没说,只抚着胡须道:“那宋氏之女并非良配,真正的凤凰就栖在这王府之内。”
王妃听后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她尚且不曾说这道人就知道大殿下配了宋氏之女,不过这个倒不奇怪,济川王长子成亲是大事,道人有所耳闻也不无可能,可即便如此,宋将军眼下正如日整天,手上又握有兵权,怎么他家的千金会不是良配?喜的是虽然宋小姐不是良配,真正的凤凰就在王府当中,这凤凰可要龙来配,若真如此岂不是……
听得道长的这番言论后,王妃半刻也不耽误,立刻吩咐下去让济川王府里所有还没有配人的丫头都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交上去,让那道士分辨。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顿时在丫头们中间掀起了一股轩然大波。
要知道这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好机会!
如今济川王只得两子,二殿下又自小体弱,恐难当大任,那么继承王位的极有可能就是大殿下。
做了大殿下的姬妾,哪怕只是一个侍妾,也比配给普通人家做正妻强上许多。
于是丫头们心里都怀着被幸运之神眷顾的侥幸,嘴上却都在揣测谁会是那个最后的幸运儿。
阿清听到这个消息后也迫不及待的来告诉宋娴。
彼时宋娴正在书房里打扫,为晚些时候伺候笔墨做准备。
听了阿清的话之后,她的兴致却并不高,反而显得有的沉默。
阿清却在兴头上,见她这般无精打采,便扯了扯她的袖子道:“大家都在猜呢?你觉得道士说的会是谁?”
宋娴只是努了努嘴道:“我看那道士不过是个诓骗钱财的。”
怎料阿清却反驳道:“他并不是求财,王妃原本给了他许多金银他都退了回来,就只收了一锭银子。”
宋娴抬头看了看她道:“喏,还是收了。”
阿清却又绕道她身边道:“就算是这样,他算得也很准,京城了都传开了,好多王公大臣都想请他去,却都因为没有缘分被他拒绝了。”
听到此处,宋娴更觉好笑,心里暗道这也不过是江湖伎俩,知道的就算,不知道的就推说无缘罢了。
但鉴于阿清对这件事情深信不疑,又再三同她纠缠,宋娴被她闹得狠了也就懒得同她争辩,便顺着她的话道:“我瞧着那道士说的人没准就是你。”
果然一提到这话,阿清立刻露出娇羞之态,一面脸红得掩不住笑意,一面嗔怪她道:“好啊,你个阿宁,竟然拿我取笑!”
阿清说着,忽然扑上前去咯吱她。
宋娴防备不急,被她闹得“咯咯”直笑,只能求饶:“好阿清,快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还不成,一会儿就给主子奶奶下跪认错。”
阿清一顿,更是又羞又恼,愈发不肯放过她。
两人正在软榻上闹作一团,忽闻得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俪兰苑的一位嬷嬷便出现在门口,指着她们道:“你们这两个小蹄子,还在这里闹,还不快把生辰八字写了递上去,俪兰苑那里还等着呢。”
宋娴和阿清连忙停下来,阿清更是神采奕奕的对嬷嬷欠身道:“是,奴婢这就写了递上去。”
那个嬷嬷只知会了她们一声便转头离开了倚墨园,又去别处找遗漏的丫头。
宋娴和阿清就着书房里的纸分别写下了各自的八字。
未免不必要的麻烦,宋娴写的却并不是自己的八字,而是忖度着阿宁的年岁虽说编造的。
宋娴将写了字的宣纸拿起来吹了吹,待干了之后却递给了阿清,并对她道:“大殿下一会儿就要回来了,我现在走不开,劳你替我一道递上去吧。”
“好。”阿清爽快的答应了,接过她的八字后,又将两张纸夹于掌心,双掌合十的对天祷告:“神明保佑,这凤凰一定要是我们姐妹中间的一个。”
见她如此,宋娴又忍不住嘲笑了她一番,臊得阿清又同她闹了一阵子才离开。
阿清走了没过多久,李容锦便回来了。
他今日是在外头用的晚膳,眼下朝服尚且不曾换。
宋娴见状,忙侍候他褪了外袍,又拿来日常的衣衫给他披上。
因为有了此前照顾李容褀的经验,这些她做得倒还算顺手。
服侍的过程中,李容锦随口问她今日府上一切可安好。
“都安好。”宋娴应着,忽又想起阿清说的那件事,便忍不住与他说起,又试探的问他道:“不知大殿下对此事怎么看?”
李容锦在桌机前坐下,接过宋娴递来的茶轻抿了一口,眉宇微蹙道:“这个事啊,我早听母妃提起过,只是她肯信那道士的话也就罢了,不过是个姬妾而已。”
他只是不经意的说着,随手翻开了桌机上搁着的文书。
见他如此,宋娴的心下却是一沉,忍不住又问他道:“可是殿下不是已经跟宋小姐定亲了吗?”
李容锦抬眸看了她一瞬,似乎对她的态度有些诧异。
宋娴意识到自己有些失仪,忙低下头,却听他道:“眼下不过是纳一个姬妾,权且为了应道士的预言,让母妃安心,并不影响娶正妻的。”
“这样啊……”宋娴勉强扯出一丝笑应着,垂下眼眸再不说话,而李容锦也埋头于文书中间忙于处理公务。
看着他携着认真的俊朗眉宇,宋娴心里控制不住的有些失落。
在得知将要成为他的妻子时她其实就应该料到,济川王府这样的皇亲国戚,李容锦又是长子,极有可能继承王位的,今后绝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更何况但凡大些的宅府里都是如此,便是她的父亲也有一房妾室。
她也知道像李容锦这般已近及冠的年纪,更是不可能没碰过女人的,就像现在为李容褀张罗一般,王府里定然已经为他安排了教习丫头,只不过倚墨园中并没有见到有名分的侍妾,倒忽略了罢了,只是不知当年那个服侍他的丫头得了个怎样的归宿。
虽说自古以来,女人们都是这样过来的,可宋娴心里却和她们有些不同。
重生之前,直到成亲时她也不曾听说李容锦纳过侍妾。
甚至闺阁女子之间还常有对他为人的称颂,都道他洁身自好,和普通的王族纨绔不同,如今却知他竟然是在成婚前便早有了姬妾。
其实有了倒没什么,毕竟他们俩的情分还没到让她为他吃醋的地步,只是他已有了女人,却又要对外造出那般不近女色的模样,这便让宋娴有些不好受了。
看李容锦方才说话的语调,似乎也很无奈,可为了在王妃跟前进孝,就要纳一个丝毫没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