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能做君王?宫中谁人皆知,太医也束手无策,我父皇自然不会考虑到我,众皇子也不会拿我当竞争对手,这样能安全点。」
见宗离说的云淡风轻,白萱却红了眼眶。
回忆起曾经白璇对宗离的疼惜,仿若自己内心也被深深扎了一刀。白璇在白家也就只有白啸白铮疼她,可他们平时都不在京城,她只有被兄弟姐妹欺负的份。许是同情宗离如她一样的遭遇,才在初见时便许了永远宠他疼他的誓言。
尽管後来与凤曦青梅竹马,尽管後来又跟了龙梓彦,每每有机会见到宗离,白璇对他总是一如往昔,完全信赖。
包括为凤曦去相府,包括怀了凤曦的孩子,也包括她下毒害了龙梓彦,所有的一切,白璇对宗离没有过一丝隐瞒。
「是三皇子给你吃的药?」
白萱吸了吸鼻子问道,抢回了那包药便握在了掌心,「我知道他是你三哥,但若我是白璇,我不会愿意让你冒险,这药还是等赵青回来检查过再吃。你才十九,本来就是个孩子,做爹还早,不急於一时。」
在她的年龄看来,十九岁该是刚上大学,当父亲的确是太早了些。虽然凤曦与她同岁,如今却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她也未必觉得自己已经太老。
「好了,别担心,有没有孩子又如何?璇儿留下的孩子我会视如己出,我不管她的父亲是谁,好歹她该称我一声舅舅,我可是她娘最疼的人。」宗离不以为然地说道,想借此语气安抚白萱。
这个女人对他的好,如同白璇一样,真挚得不容置疑。
既然如此,就当「她」还活着吧。
「阿离,夜儿确实该叫你一声舅舅,这是名副其实的。」
白萱不动声色地将药包收在袖兜中,嘴角噙了个笑意,「这次去北魏最大的收获就是得知了她的身份,你的璇儿姐姐是你父皇与北魏某个弃妃所生,与你是骨血至亲。」
「你们到底在说什麽?一会儿白璇一会儿白萱的,听得我都晕了。」卫羽裳在宗离震惊时发了怨言,她知道的真不多,自然没有听懂。
宗离本想问一句是否属实,可看到白萱脸上那抹柔和温暖的笑意便心中了然,他无奈地笑出声来,「原来如此,难怪初次见面她便疼我到骨子里,敢情是身体里流着一半相同的血。」
所幸,他贪恋的也就是那份亲情,所幸,他尽了全力对她,所幸,他不负她的嘱托还好好活着。
「她是真心疼你的,我也是。阿离,从今後选择你喜欢的方式生活,既然已经答应了我,就把我当成她来相处吧,我大你更多,做你姐姐不委屈你吧!等事情了结之後,我们在上寮买一处宅子住吧,反正是凤曦的地盘,应该没人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来。」白萱娓娓说道,心中盘算着今後的日子。
宗离却不这麽认为。
连凤家老太爷都认了这麽个孙媳妇,哪里还能让她出去买宅子单过?不过,哄她开心自然也是他的责任。
「那你得给我做饭,还有椒盐与奶油口味的松子丶核桃,另外……夜儿说的炸鸡与蛋糕我也挺想吃的,闲来无事还可以啃啃各种口味的瓜子。」他越说越来劲,满足地长叹了一声,「那种日子该是真的舒服。」
「一个大男人整日里只想着吃食,又不是吃货!」见两人都不曾理她,卫羽裳不高兴了,於是趁机贬他了,被小容忽视已经够伤心了,没想到连他也这样。
「切!白日做梦。」
凤翔再度表现出他那副早熟的老气横秋之势来,目光鄙夷地瞅着宗离,大言不惭地说,「她是我父亲给我找的奶娘,是要随我一同生活照顾我的饮食起居的!等我到十三岁就可以订亲,到十六岁就可以娶妻,她是我预定的女人!」
这话说得很有气势,无奈声音太稚嫩,仔细一听还有点奶声奶气,所以另外三人很不面子地笑翻了。
「你个小不点,若真有胆量跟你爹叫板去,抢你妻子的人可是你爹不是我!对了,你若再不抓紧点,以後你就得叫你预定的妻子为娘,连你多看一眼你爹都不会允许。哎……我看你是斗不过你爹的,媳妇肯定是没着落了。」宗离故作惋惜地叹息,一双眸子满是怜悯地看着凤翔。
心中闪过一丝意念,有个孩子……似乎也挺有趣的,每日里斗斗嘴,打打闹闹,和乐融融,应该会挺不错的。
「我父亲已经有母亲和我娘了,怎麽可以再抢我的奶娘?」凤翔气呼呼地说道,表情虽硬,语气里却开始委屈了。
白萱看了不禁摇头,将凤翔一把抱在怀中,「翔儿不必生气,我会等你长大娶我。」安抚性地抚了抚他的脸便对宗离说道,「找个机会带我去见林绮文,你查不出来的事我可以问得出来。」
既然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没有必要再等了。
【第149章】 逼到绝望
已经入了深冬,天气越发地寒冷。
宗离在房中置了炭盆,室温上升之後才命人把白萱从梅园请来,再去带了林绮文过来。
白萱抬眼看了看进门的女子,昔日本是瘦弱的身子更单薄了。不过一月多不见,便消沉得如此厉害,想来是绝望了。
她用烫着的水壶沏了壶茶,为林绮文斟了一杯才邀了她坐下。
「林小姐别来无恙,你我之间该有诸多疑惑,这麽多年从未说开过,此时,想必你已清楚时局大定,是时候了结吧。」
白萱的语气平静,神色淡然,眸光中却透着一股坚定与自信。眼下的情势她作为「白璇」自然算是优胜者,面对被囚的林绮文便可以高傲一点。
许多事不方便让凤曦知道,所以她趁着北行令宗离去差,却不曾料到会如此艰难,林绮文在整个被囚困过程没有通过任何方式与谁联系。
她既是在保护背後之人,也抹灭了自己的希望。
林绮文只冷冷一笑,倒也不客气地在桌前坐下。
「不过是个冒牌货,你想从我这儿套什麽话?事已至此,只要相公心里还有我,我别无所求。」
白萱见她不急不怒,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
这是凤曦所有女人中唯一一个可以称呼他为「相公」的女人,平时倒也是贤淑端庄,大方和睦,与李氏相处颇融洽,对凤翔也算用心,到了将军府,据说在後院这些女人中,也算得缘,不曾斥责过谁,不曾与谁红过脸。
若不是那一副蛇蝎心肠,倒也是顶合格的大家闺秀,名门长媳。
「冒牌货?不知林小姐何出此言?你如何能断定『我』已命丧黄泉?」白萱轻轻勾动唇角,浅抿了一口清茶,徐徐说道,「若没有这一句『冒牌货』,你当真是装得挺好,哪怕凤曦都看不出来你的伪装。」
她知道这个林绮文是在凤曦结识白璇之前便有所交集,当时的凤曦仅有十四,却已教十三岁的林小姐为他动心,不知是他太早熟动情太早,还是太有诱哄女子的本事,总能手到擒来。
林绮文微微一愣,心下一转便又了然。
如今这个时候,即便她没有传递消息出去,却也不会不知外头的情势,凤曦此时只怕已被困在军中。
饶是如此,她也怕隔墙有耳,有的话的确不能多说。
「我与相公相识相知十一年,他自是了解我的性子。妹妹无需在此挑拨离间,我们夫妻多年,即便没有孩子,情分也不会比妹妹少,趁着相公还用得着你,妹妹还是惜福吧。」
林绮文摆出贤惠姿态,心平气和地劝说起白萱来。在她看来,即使两人长得再像,凤曦也不可能认错。
她很清楚那个女子在凤曦心中的位置。
「十岁初见时他便告诉过我,他母亲替他相中了林尚书家的小姐,你们见过几次两家也有定下婚姻的意思,是他觉得深闺小姐都一副性子脾气太无趣,纵然你长相颇好,荷包绣得精致,他也未能草率定下妻子人选。那个荷包上绣得是凤求凰,在我们初见时因为我多看了两眼,他送我玩乐了。」
白萱捧着茶杯轻啜了一口,嘴角挂着微微的甜意,目光越过林绮文望向远处,一副回忆甜美岁月的舒畅模样。
她的馀光始终没有离开林绮文,说到那个荷包,她终於见到桌上暗自拽紧的拳头。白萱故作不知,再度陷入那些回忆。
「林小姐是否还记得,当年在凤府,凤曦背着我在梅树下摘梅子,我腰间挂的便是那只荷包,你的母亲带着你来凤府做客……後来,凤曦被凤伯伯叫了过去,你便对我说,那个荷包是歹人下了蛊的,带在身上会被恶灵缠身,说要帮我拿去烧掉……」
说到此次,白萱移回视线,从容的目光落在林绮文的脸上,望着那由平静转为惊诧惶恐的脸色,心中顿时一片畅快。
「你丶你在胡言什麽?」林绮文连话都说不顺,只瞪大了眸子望着白萱,如见了鬼般恐惧。
「林小姐怕什麽?」
白萱浅浅地笑着,趁胜追击地说道,「当时我不肯把荷包给你,因为那是凤曦送我的东西,可你如此坚持我便将它扔到了赏梅院的灶火里。我记得当时你气得脸都青了,两眼红红的,林小姐在那时便已经记恨我了吧。」
其实当时的白璇性子柔弱善良,信了林绮文的话又怕荷包害到她才自己拿去烧了。可她如何能知道,一个无意的坚持便让另一个女人记恨了她。
「我不懂妹妹在说什麽。」林绮文虽然不敢置信,可四年多前那次死讯已经得到确切证实,她不会相信白璇会躲得过那一劫。
「不懂没事,林小姐听我继续说,茶中没有下毒,不妨尝尝。」
白萱抬了抬下巴示意林绮文,将一盘糕点推了上去,「阿离这孩子性子温顺,对我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想必这些时日让没林小姐吃过一顿好的吧。」
她自然是吩咐过,要「好好」招待那一院子的女人,宗离自然会照办。
林绮文瞥了一眼,很是不屑,显然没有动手的意思。
「不知林小姐还记得五年前在城西的筒子路,那日我便是去见阿离,不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