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他知道陈羽与陈登的关系,或许是他看出了皇上最近对这位陈大人的重视,所以一直以来这位郎中大人待陈羽很是客气,而陈羽的姐姐陈念雨刚刚入宫,作为消息极为灵通的吏部,他当然也是知道的,因此,待陈羽便越发恭敬。
陈羽示意他屏退众人,然后便开门见山的把话说了出来,也无非就是为陈登府上西席卫老夫子谋复,然后又干脆的递上了银子,要为他求一个长安府的正五品治中之职。
治中,参理府事,以佐尹丞。乃是一府之中的第三号人物,仅次于知府和府丞,不过话虽如此,手中实权却多是有限,皆因为真正的大权都被前面两人分了了,而小权力,则又握在其他官员如通判等手中,是以这个职务关键就看是什么人来做。做好了,就是一府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做不好,基本上也就是一个虚衔一般。
但是陈羽为那卫老夫子求这个官职,却并没有指望他做出什么成绩来。陈羽的目的,一是要老夫子重新体会一下官场,二是攒个履历。毕竟老夫子虽然是进士出身,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官儿,这要提升的时候,便有些不好看。
当下那位郎中大人明白了陈羽的意思,又知道这卫夫子竟是陈首辅府中西席,便一力应承了,说是尽力去办,但是银票却无论如何不敢收。到最后陈羽硬是赛给他,却也是只收了五千两,便当是回头请帮忙的人吃顿酒席的钱,陈羽也只得罢了。
五日之后便传来消息,吏部选英才以充天下,卫老夫子便轻轻的得了一个两淮盐运使司副使兼嘉兴盐运分司大使的差事,属从五品衔。吏部的行文说,此人素有学识,为人耿直,忠心为国,前无大用者,皆因历练未足等等。
得了委任之后,卫老夫子竟带着礼品降尊纡贵地到陈府致谢来了,于是便出了一件奇事。那便是,陈羽口称老师,而这位老夫子却是自称门下,倒叫陈羽送走他之后,好生感慨了一番。
不过陈羽心里明白,从正五品的治中到从五品的盐运大使,这中间看似差别有限,但是陈羽相信,陈登一定插手这件事了。
治中,又是长安府的治中,稍微提拔一下便有望云霄,但是嘉兴的盐运大使,却是远离中枢了。虽然说人人都知道盐运使司是天下最富的衙门,想捞钱那真是方便的紧,但是却没有什么政治前途。想来陈登觉得,必须得允许自己有一点儿小势力,这样自己才会安心为他办事,但是这个势力又要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于是,便想出了这么一个肥缺来,倒也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陈羽心想,有钱也不错,有钱也是一种资本,至于权力,可以慢慢的往手里夺。而现在自己好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了。柳隐入宫,有若长眉画了绣帘开,然后孙筑便去了羽林卫南镇抚司,有监视天下之权,而卫斌老夫子,则南下捞钱去了,这也算是花开两朵了吧。
第三卷 一笑倾城
第九七章 笑向佳人问佳期
说实话,看着卫老夫子这么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学究,尤其是他还做过自己的老师,却居然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面带讨好的笑容,甚至口称门下时,陈羽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放下礼品,说了三日后便会离开长安去江南赴职,然后又说了以后朝中还要陈羽多多照应之后,老夫子走了。
送走了老夫子之后,陈羽在门口站了很久,他忍不住想到,这是一个什么时代啊,只要是一碰到权力或者金钱等利益,几乎是所有人都忘了他们一向标榜的礼仪道德。难道说,孔夫子的东西只不过是一块遮羞布而已?在人们满手铜臭之后,拿它来擦擦手,然后就丢到一旁,接着为了金钱和权力而不顾廉耻?
陈羽把心底的疑问告诉杏儿时,杏儿偎在他怀里,想了半天之后说道:“奴不懂得这些,奴就是认得几个字,也不是孔夫子的圣贤书。不过奴知道一个道理,只要是爷说的,那就是对的,爷既然说是一块遮羞布,那就是一块遮羞布。”
陈羽闻言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脸蛋儿说道:“不是说了嘛,以后叫我相公,我是你的相公。”然后他叹了口气说道:“关键是你相公我也不知道啊!呵呵,杏儿,其实我倒是蛮羡慕你们女子的,你们的遮羞布上还绣着翠鸟鸳鸯之类的,我们的遮羞布只是几块素淡的布,顶好不外是绸缎罢了,哪有你们的漂亮!”
杏儿闻言愣了愣,立刻便知道陈羽说的是哪一块儿遮羞布了,顿时羞得擂了陈羽胸口一拳,口中嗔道:“相公真是的,整日里没个正经!”但是说完她却更深地偎进了陈羽怀里,然后用那小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再好看的遮羞布,也挡不住相公的手啊!”
陈羽闻言笑了笑,他知道像以前的杏儿那样身在贱籍的人,是不许看《论语》、《大学》、《礼记》的,识字时的时候学的也多是《诗经》和《汉魏六朝乐府》之类,因此便想用两句调笑把这事儿轻轻的带过去,不想深谈,不想杏儿这丫头倒真是食髓知味,竟而由着一句话便发散开去,痴缠了起来。
要说陈羽这段日子活的倒也真是逍遥自在,部里不用去,左禁卫那里只不过偶尔的去转转,与几位同僚喝喝酒,这便是所有的公事了。舍此之外,也就是和孙筑、胡大海等人出去看戏听曲儿吃花酒,胡大海手里正有一些南边买来的女孩,陈羽只不过顺口一提,第二天他便挑那模样俊俏人又乖巧的送来了二十个,端的是非常孝敬,这下子最高兴的却是郁巧巧,她用来买人的本钱省下了不少。
除了这些外面的交际之外,陈羽做的最多的事儿,也就是每日里去起鸾楼教柳如眉弹吉他。其实以柳如眉对琴的造诣,她现在早就已经不用陈羽教什么了,只要自己摸索便是,不过陈羽不管教不教,都是每日必去的,到那里同柳如眉说说话儿,调戏婠儿几句,看她那脸蛋儿红彤彤的,也是一大乐事。不过,陈羽也觉得得有个理由才最好,不过看柳如眉对吉他的熟悉样儿,显然都快要比自己还内行了,这个老师也没什么可以拿出来显摆的了,不过好在他手里还有很多的曲子,于是他又卖力的回忆起许多过去的曲子,把它们记下来写成谱子拿去,这便有了缘由。
若是再去掉这件事儿,那陈羽能做也喜欢做的,便只有在家里看看书喝喝茶,然后彤妻妾们聊天闲玩儿了,每隔上几天便带着绮霞去去看看,又很是勤奋的研究起了保胎的方子,还煞有介事的同人家讨论过,不过他那方子,他自己都不敢让绮霞用,不过三两日的功夫,他心里那股子热乎劲儿也就退下去了,干脆花大价钱请了宫里一位专门负责保胎的御医,隔三差五的过来珍视一趟,如此也就放心了。
说起来话多,其实这些事儿统共也就不过十余日而已。这十几天里,卫老夫子很是志得意满的到嘉兴上任去了,而孙筑在南镇抚司也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做的倒也有声有色。陈羽又给胡大海补了个羽林卫的腰牌,半点儿什么事儿也就方便的多了。最后犹豫了一下,陈羽还是给胡车儿那小子也补了一个南城兵马司牙兵的身份,倒叫胡车儿受宠若惊地偷偷跑来府上谢过一次。
陈羽前天刚刚去到陈府走了一遭,不过却仍是没见到银屏儿,不过回来后银屏儿却差了现跟着二爷的陈谦到家里来了,偷偷的送来一个口信儿,说是二爷最近对陈羽很是不满呢,经常话里都带着气。没等陈谦说是因为什么,陈羽便已然猜到了。要按说上次粮食的事儿,二爷不过挂了个名字,后来却也还是赏了个羽林卫副百户的衔儿,这也该知足了,但是就这么点儿好处,却远远抵不了陈羽把郁巧巧赎出来的事儿。
郁巧巧虽不是二爷的妻妾,但是毕竟二爷心里很是迷恋她,这下子被陈羽这个自己昔日的下人奴才给赎到家里专宠去了,他心里如何不窝火?偏偏这个火还只能窝着,他又不能拿陈羽怎么样,张口要吧,这是陈羽花了十万两银子买来的,他怎么会舍得送人呢?因此,他也只好自己生闷气。
不过陈羽却觉得,还是不要得罪二爷的好,虽然郁巧巧自己是绝对不会放手的,但是也该想个办法转圜一下,因此便想请二爷出来吃一顿花酒,请两个名妓陪着,让他这个气略微的消散一番才是。
于是陈羽今日里一大早便又起来奔了陈府。可巧的在角门上遇到陈和,他原也是当年和陈羽一块儿进府的,陈羽走后,陈谦跟着二爷主事儿,而陈和也还在二爷身边,只不过是地位略不如陈谦罢了。
当下与陈和扯了几句闲天,便问了问府里的人,又二爷在不在,陈和便说刚才二爷还在后面姨娘的院子里,陈羽便去后面院子找二爷去。谁知走到半途却又遇到郑海,陈羽与他也笑谈几句,郑海知道陈羽只要进府,必是来找二房里有事儿的,他与自己这边还有大爷那边,总是隔着些东西似的,总也不见亲近。当下郑海便说大爷二爷领着下面几个兄弟,一并到外面寺里去做法事去了,太太一病多日,昨日终于见好,老爷这才命几位爷一块儿去佛祖面前还愿去。
陈羽闻言不由得暗叹倒霉,几乎每次来都见不到正主儿,这怎不叫人郁闷,当下郑海也是事忙,又说了几句之后便走了。陈羽心想既然来了,总要见见银屏儿才是,只是不知道二爷出去了,少奶奶们出去了没有。
当下陈羽便直接折奔前院去,绕过两个廊子,正好看见远处一群媳妇婆子的正往这边走过来,那走在头里的袅袅娜娜一个女子,可不就是银屏儿嘛。
陈羽当下笑着站住了,那下面人不知犯了什么事儿,银屏儿正在便走便训斥,大冷的天儿竟是不住地将手来扇风,想见是气得不轻。她不经意间看见远处站着一个人,再一看,竟是陈羽,当下便立刻站住了,也不知说了几句什么,那些媳妇婆子的,都退走了,她又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看着人都走远了,这才往这边看了看,走了过来。
“做什么呢,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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