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执起酒壶,给关宁满满的斟上一杯,道:“宁儿,这可是你酿的望断云,也是我生平最喜欢的酒。来,干了它!”
关宁看看酒杯,又没好气的看看陈羽,看见他那一脸的笑就让人忍不住要生气,不过关宁还是一把抄起了酒杯,心道:“喝就喝,怕你不成!”
倏忽之间,三杯下肚,关宁虽然酒量也不错,但到底平日里不怎么经常喝酒,所以这连续的三杯酒下去,除了脸蛋儿越发红了之外,眼前也有些朦胧了。
关宁见陈羽又给自己倒满了,不由得心道:“这个死人,想把我灌醉不成?不是说要赏桃花嘛,自从来了还什么都没看呢,大早晨的就已经灌了四杯酒下去了,这样下去非醉了不可,万一要是醉了……,坏了,这死淫贼莫非有什么打算,故意要把自己灌醉了不成?”
关宁心里一动,顿时脑子就醒了三分,见陈羽也不多说话,就知道举杯劝饮,她不由得心里矛盾起来,这酒,喝是不喝呢?继续喝下去,要不了多久自己肯定就醉了,自己一喝醉,只怕这死淫贼就要……,就要对自己做坏事,那么,喝是不喝呢?
不由得又想了想临来之前马丹枫嘱咐的话,关宁的心噗通噗通地猛跳了两下。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他要是真有胆子做,自己便像姐姐说的那样,就是不醉都要装醉。
衣袖往面前一遮,一仰脖,又是一大杯喝下去了。放下酒杯时,关宁的身子打了个晃,不由得学着陈羽的样子用衣袖蹭了蹭嘴儿,不过看见陈羽那张让人生气的笑脸儿,她却是没来由心里一气。
这自然还是陈羽的不对,笑便笑吧,干嘛笑得那么淫荡,就好像,就好像自己是一个待宰羔羊,而他就是那个即将享受到绝世美味的人一样。就算是,就算是我想把自己灌醉,你也不要在我还没醉之前把狐狸尾巴露出来嘛。
陈羽刚刚给她又把酒杯倒满了,关宁扭过脸儿去,口齿已经喝得有些含混了,道:“不喝了,绝对不能、让你把我灌醉了!”
陈羽闻言一愣,却马上就笑了,小几上放着几碟清淡小菜,但是自始至终两个人都没有去碰,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这样一来,自然就醉得更快。其实陈羽倒也并不是想要把她灌倒,只是想等她身上有了些酒之后,说起话来才容易出来那种氛围,而现在,他看了看关宁的脸色,觉得其实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便索性放下了刚刚端起的酒杯。
他左右的看了看,站起身来从头顶的桃枝上摘了几朵桃花下来,将那粉红色的花瓣一片片扯下来,信手便丢进了关宁的酒杯里,见那上面漂满了一层了,这才罢手,却又回过身来往自己的酒杯里也添满了花瓣,也不理关宁的目瞪口呆,便举起杯子道:“赏花赏花,怎能比得上饮花?有了这一杯桃花酒,便不负今日之会了。来,喝了它,喝完了我有话说。”
关宁痴痴地看着杯子里的片片桃花,“桃花酒?”,她喃喃地念了一遍这三个字,不由得心里涌上来一股暖彻心扉的甜蜜,不由得心道:“看来丹枫姐姐是对的,有了这一杯桃花酒,我还有什么可求呢,便把自己交给他,把以后的命运,不管成还是败,都交给他,我只等着做他的新娘,或者是陪着他一起坐牢,也就是了。”
关宁深深地看了陈羽一眼,这一次和以前的每一次都有所不同的是,关宁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目光中毫不掩饰地把自己对陈羽的深情和信任表达了出来,这目光,看得陈羽的心都跟着一热,关宁举起杯子,甚至都没有拿衣袖挡住脸颊,便一口把一大杯子酒喝了下去。
她喝完之后如男子一般冲陈羽亮了亮杯底,以示一滴不剩,陈羽眼中蓦地爆出一阵光彩,也是一仰脖,将一杯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连嘴都不擦,便说道:“宁儿,我喜欢你,我不能允许你嫁给那狗屁陈梧,我要你嫁给我,好吗?”
关宁闻言小脸儿通红通红的,但是目光却毫不犹疑,她缓缓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虽然我很恶心你,但是你终归还是比陈梧好玩多了。”
陈羽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大喜,忍不住一下子站起来,就要绕过小几走过去,却不提防关宁就像是早就料到了陈羽的想法似的,也跟着一下子站起来,远远的逃开了,咯咯地娇笑着骂了几声“死淫贼”,见陈羽没有追过来,关宁停步转身,珍珠缎裙甩开折摆,露出一双裹着雪白绸裤的纤细美腿,膝胫笔直,说不出的好看。
陈羽不由痴痴地说:“宁儿,你真美。”
关宁闻言不由啐了一口,却是止不住脸上的笑意,低声骂道:“就知道人家那句话一说,你要不老实了,骂你死淫贼真是一丁点儿都没错!”
陈羽闻言,脸上露出看上去很是憨厚的笑容,偏这笑容看在关宁眼中是如此的可恨,她不由得收起笑容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心里不知怎么就泛起了一抹哀愁,就觉身上的热情瞬间消褪,她不由得看着陈羽道:“我就是答应你了,又有什么用!皇上已经下旨把我嫁给陈梧,你能有什么办法呢!”
陈羽一脸光棍地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你的心是和我一块儿的,我们总能想个办法出来!”
关宁闻言正想说话,却听到有人离了老远就大声的喊着,“姑爷,姑爷,小道有事求见姑爷!”
关宁听着姑爷这个称呼有点儿别扭,只是下意识知道这一定是叫陈羽的,却不知道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断两人,偷眼望去时,果然陈羽脸上也很是不快。
其实陈羽一听便知道是那老道士的声音,心道他一向是个知趣的人,怎么这次如此没眼色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爷我是在干什么,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该等我出去才是。不过,这道人毕竟不是陈羽的门人,而是与自己的老岳父把臂论交的人物,所以,陈羽尽管心里有气,却还是很客气地道:“道长有事过来就是,我正与小姐饮酒,不碍事的。”
关宁闻言冷哼一声,却是轻巧地躲到一棵桃树后面去了,她已经大约的猜出来了,既然这道观是蒋家名下的家观,那这臭道士的一声“姑爷”,自然是从蒋颖那个臭妮子来的了,因此,她也不知是恨也不知是羞,总之就是不愿意与之见面。
陈羽也不去理他,过了一会儿,就见那道士一路小跑地过来,来不及擦去额头的汗,便急急地说道:“姑爷,出了大事了,您快回府去吧!皇后娘娘,归天了!”
陈羽正要举杯饮酒,闻言顿时愣住,那关宁躲在树后正想起当日与蒋颖交锋的事儿来,闻言也一下子愣住了,不由同时喃喃道:“皇后娘娘,归天了?”
陈羽霍然站起,吩咐道:“备轿!”
老道士答应一声,偷偷地往桃花林子瞧了一眼,隐约的看到了一袭翩然裙裾,却是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赶紧去了。
陈羽对着关宁藏身的那棵树道:“宁儿,皇后归天,你我之事倒是暂时不必急了,陈梧断然没有在皇后丧期内娶亲的道理,你安心的回去等我的消息便是。”
说完了,他转身往外走去,同时心里暗付道:“这事儿是不用急了,但是只怕这样一来,朝廷的大局却是要紧张起来了。”
第五卷 天下长安
第一五五章 临别之际,送君一言(一)
皇后辞世,天下同哀,蒋瑜的车驾刚刚走到潼关便接到了消息,便又急忙的调转马头赶了回来。
皇后的葬礼,算是国丧了,其场面之浩大,礼仪之繁琐,都是陈羽生平仅见,等到蒋皇后的灵柩入葬了皇陵,陈羽觉得自己混上上下都已经累得一动不想动了,幸好,皇上下旨罢朝三日以示哀悼。
皇后娘娘一向身体多病,最近三两年都几乎是泡在药罐子里的,所以,大臣们对于她的去世丝毫不感到意外,倒是蒋瑜整天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蒋颖虽然也是皇后的亲侄女,但是毕竟从小到大就几乎没怎么见过面,所以根本就没什么感情可言,因此,她和陈羽一样,也不过只是在人前做出一副哀戚之姿罢了。甚至于,因为皇后的去世打乱了陈梧和关宁婚事的进程,使得陈羽不必马上就想出办法来把关宁从陈梧手里抢过来,他还隐隐有些高兴。
皇后辞世,整个大康国都要禁丝竹三个月,而陈登和陈梧自然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要求娶关宁,毕竟这样非但与礼不合,还会招致皇上和蒋家内心的不快,因此陈登在罢朝三日之后的第一次早朝,就上本提出了把皇上定下的五月的婚期迁延到了七月,皇上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便同意了。
其实陈羽心里也明白,皇后手中虽然没有什么权力,但她是一个身份和地位的象征,随着她的去世,必然导致蒋家地位的下降,所以,自己的老岳父蒋瑜整天阴沉着脸,倒也不全是因为心疼自己妹妹的去世。而蒋家地位的下降,作为蒋家合作伙伴、盟友,以及长安代言人的陈羽,必然将会受到最直接的影响,但是此时的陈羽,毅然不惧。
一个多月之后,蒋瑜在皇上的暗示下再次上奏折,表示皇后的葬礼已毕,自己也该回江南了,皇上这一次连挽留的姿态都没有做,便直接下旨放行了。
只是,这一次的送行却与上次大大不同,除了陈羽和蒋遥等人之外,身为当朝首辅兼户部尚书的当朝三大员之一王鸿,竟然也来送行了。而且,皇上还越过戴小楼,直接指派了五百羽林卫随行护送,这些,在事先是蒋瑜和陈羽等人所根本没有料到的。
陈羽下意识的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这哪里是护送,分明就是押送嘛。但是,看着刀枪剑戟分外鲜亮的羽林卫,还有在一旁微笑着的王鸿,陈羽和蒋瑜蒋遥等人相互碰了几个眼神儿,谁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几句淡淡的叮嘱和保重罢了。
等到五百羽林卫护送着蒋瑜的车驾走远了,陈羽和蒋遥并肩站在官道旁的十里长亭边,心里各自转着心思,这时王鸿却过来拍了拍陈羽的肩膀,笑着道:“陈大人,如果不嫌老夫叨扰的话,老夫想问陈大人你讨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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