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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广西咚咚的跑来,却不是满脸喜色,却是全是恐怖之色,他一点也没理会张其结“不要说话”的手势,一把抓住张其结,好像要在自己累的摔倒在地之前保持身体直立,他大叫道:“王鱼家出事了!”
周三上午九点,王鱼家和张其结一样很高兴,他正在面试应聘玻璃厂杂工的穷人。他不必上班,因为他家就在玻璃厂里面的一个偏院子里。今天看到突然增发一份皇报,号召全民祷告,这个基督徒自然满心欢喜,他认为这次选举定然成功,因为神听祷告啊,而且海皇的前四次全民祷告全部都得到了最好的结果………远征成功之极,宋军铁蹄再次踏碎北京,这要放到古时,清国都被灭了;海皇子女满堂,皇后也身体健康。
因为采取和张其结一样的选举战术,王鱼家也在应聘杂工,识字,二十五岁以上,有龙川良民证,只是他的厂子相对张其结的纺织厂小的多,没有多余的管事的干部可以专门用于面试招工,每次招募人手,都是王鱼家亲自面试招募。
现在听着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了9次,他慈眉善目的把手里那份新皇报递给面前显得很紧张的青年,说道:“你说你识字,你把这一段二百字给我念一下听听啊。”就在这时,玻璃厂守门人急匆匆的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了,叫道:“王老板,咱们厂门口外边有个抱着小孩的女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说要见您!”“嗯?见我?干嘛?需要我帮忙吗?”王鱼家有些愣了。
他和守门人匆匆跑到大门口,只见外面街上果然有个抱小孩的女人跪在那里,嚎啕大哭着:“王老板,我男人做错了,你还我老公吧……”来面试的人虽然不如纺织厂多,但在门口也有七八十人,大家齐齐的围拢过来围观,街道上的行人也耐不住好奇一起凑热闹,已经围得那女人里三圈外三圈了。
“你是谁啊?你老公是谁啊?”王鱼家跑过去满脸疑惑的问道。这时跪地女人旁边垂头站立的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偷眼看了看王鱼家,用脚尖踢了踢女人的鞋底,小声道:“这就是王老板。”好像得到了号令,那女人抱着一个几个月大婴儿的襁褓,在地上朝着王鱼家膝行过去,嚎叫道:“王老板,您行行好!放了我家男人,他再也不敢了。”
“怎么回事啊!你说!”王鱼家躲开那女人一下搂腿的动作,看人群中间那个低头却不时偷瞧的男人是和这女人一伙的,他跑上去问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说道:“王老板,我叫陈阿大,我是个瘸子,一年前曾经在您的厂子里做工,腿被砸断了一次,您还记得吗?”王鱼家愣了一下,叫道:“原来是你啊,陈阿大,我当然记得!你腿伤养好了吗?钱不够用了?这是你媳妇?”
陈阿大摇了摇头,说道:“王老板,你是个好人,不仅给我治好伤,你辞退我的时候,还给我二十块大洋养伤,实在是大善人。”说到这里,陈阿大低了头,显得很羞愧的样子,他继续说道:“我不该起了歹心,那几天和我兄弟陈阿三说起您挺有钱的,我兄弟陈阿三平常不务正业,偷蒙拐骗为生,有了钱就扔进鸦片馆,龙川城都知道陈阿三这个混子。”
“你们到底来干嘛?这是谁的老婆?”王鱼家瞪起眼睛问道。陈阿大叹了口气,指着抱着婴儿的女人说道:“这是我弟媳,陈阿三的老婆和他孩子。前天晚上我们弟兄商量说:我熟悉玻璃厂地形布置,我弟弟又是惯偷,不如来你这里打点秋风,我因为腿瘸,不利索,就负责在墙外扶着梯子,然后我兄弟就翻墙进去了……”
“你们说你们前天晚上偷我厂了?”王鱼家难以置信的问道。陈阿大点了点头,接着大叫起来:“但是我弟弟进去就一直没出来,我把梯子顺在墙边下水沟里,自己在墙角下蹲到天亮也没见他,回家一问,他也没回家,今天他还没回来,那就是被你们逮住了呗!所以我今天带着弟媳来负荆请罪,我弟弟有媳妇有孩子要养,求您放他一马,我乐意去坐牢。”说罢,陈阿大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王鱼家翻身跪下,连连磕头。
王鱼家扭头问玻璃厂守门人道:“我们这里前天或者昨天抓住小偷了?”“没有啊。”守门人目瞪口呆的说道。“那他不在我这,可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王鱼家对跪在自己脚边的陈阿大和他弟媳说道。陈阿大却还不停的磕头,说道:“我们为了偷您,策划好多天了,您肯定逮住他了。”
就在这时,人群一阵喧闹,只见一波治安官推开众人过来了,领头的就是欧杏孙,他大叫:“谁报案失踪?”陈阿大赶紧站起来朝警官又说了一遍。欧杏孙听完,对王鱼家说道:“可否容我们进去四处看下,莫要这个小贼卡在哪个沟沟坎坎出不来了。也顺路让这个陈阿大到处喊喊,说不定这头耗子自己钻出来了。”
王鱼家和几个手下商量了一下,这种事倒也见过,就是贼潜入某宅子,可以潜伏几天,一直到有机会才出来做把大的。料想这个陈阿三也是一般主意,不知道潜伏在工厂哪个角落里,既然这个同伙主动投案自首和报案,正好让警官搜一下,所以当即同意。
欧杏孙几个警察一边四处查看,陈阿大和他弟媳也如同叫魂一样在厂里大喊:“小三,出来吧,我们都报案自首了,你不要躲着藏着了。”工人们也帮助他们在旮旯、柜子里四处查看。一群人折腾了很久,却一无所获。
这时欧杏孙指着陈阿三翻墙进来的那堵墙西边不远处的一处小宅院说道:“那是哪里,我们不如去看看。”“那是我家。走,我带你们去。”王鱼家赶紧领着这伙人跑了过去,心里可不希望陈阿三蹲在自己房梁上呆几天,谁知道他会撒尿在哪里,又或者半夜出来抽出刀子伤害自己老婆孩子。
一伙人又搜了半小时,但仍然一无所获,这时候欧杏孙蹩到院子里的那架西洋马车前,这是王鱼家自己的车,他拉开车门,朝里面看了看,正要伸头出来,却鼻子一抽,彷佛嗅到了什么味道,接着眼顺着味道,用手扯住了座位下面储物箱夹住的一个一角,轻轻一拽。“哐啷”一声,储物箱的木盖子砸在车厢地板上,一具瘦小尸体滚了出来。手脚被捆,肚子上有个深深的刀口。众人立刻大哗。王鱼家目瞪口呆。
欧杏孙阴阳怪气的说道:“王老板,正当防卫杀死盗贼是可以的,但和逮住之后再杀,可是完全不同的情况哦。”而陈阿大瘸着腿冲到他面前,揪住他的前襟吼道:“你既然都逮住我弟弟,捆住他了,为什么还一定要杀他?你是基督徒吗?你这伪君子杂种!”
“王老板,跟我们走一趟?”欧杏孙在女人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中,一把推开陈阿大,笑嘻嘻的对王鱼家说道,语气很客气,但却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接着他扭头对手下厉声吼道:“封厂!搜那把凶器!”
091、龙川民主党六君子
周三上午十点半,龙川“美景照相馆”迎来的一群贵客,个个穿着燕尾服、带着大礼帽,胸前都摇着一根明晃晃的怀表链子,文明棍盖在袖口的银扣子上,这群人不仅仆役尾随,竟然还跟着一个警官!
这群人的到来简直要乐疯照相馆的店主了,他是城里唯一一家照相馆,生意还不错,但可不是天天开张,因为照相可是非常昂贵的,穷人怎么可能照得起相片,只有富人和中产阶级才会来消费。今天就一上午没有生意,店主看也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正考虑是不是关了照相馆回家吃饭呢,没想到突然店门口停下几辆马车,呼啦啦下来的全是玻璃人,全进他这小店了。
“你这里有什么背景布啊?”领头的是个黑瘦的中年人,但是气场很强大,其他人围着他脸上全笑成了一团花,而且问题很专业,一听就是经常照相的富人。
“大爷里面照相室内请看,我这里背景布可多了!要什么样的都有!”店主弓着腰在前面领路,进到了中间矗着一台大木壳照相机的照相室里。接着他冲到墙边,像放窗帘一样放下一大块绘画了景色的幕布,指着解释道:“这是龙川风景幕布,就是比着咱们县城正门画的,看城门石刻的‘龙川’二字清晰可见!您如是来龙川旅游,用这个幕布最好。”
接着又放下一块,盖住前面一块,指着道:“这是港口风光!是比着咱东亚第一大港海京港口画的,您看,有军舰有帆船,多有气势?”“这是本店用得最多的幕布,最时髦了,最流行了,伦敦富人家居画!看看,西洋式的书架,西洋式的窗户和家具,本店提供西洋小桌和小座钟,要是配上这个图,人家一看,肯定讲:‘先生,这是您在伦敦的家吧?特别有面子!’”
领头那黑瘦男子皱了眉头,问道:“有没有古色古香的啊?”“有啊!这副!”店主赶紧又放下一块背景布,这次是中国传统的家居图画了,圆形木纹大窗户,纱灯,文房四宝。
“我看就这个了!”方秉生指着那画笑道:“咱们民主党都够西学的了,就用传统的当背景,中西合璧!好不好?”顿时大家一片叫好,西装革履的翁拳光也凑过去,在方秉生下巴那竖起大拇指,眉花眼笑的叫道:“还是方老师水平最高!”
店主也跟着笑,放下那块幕布当做背景,又问道:“这个先生们拍什么照片?个人照,还是集体照?”翁拳光大手一挥:“集体照!龙川民主党六君子!纪念合影!哈哈!”听说这么多人照集体照,店主略微失望,赶紧又问:“照几张啊?一张?”
“起码七八张啊!”李猛大叫。翁拳光一手挥着党证一手挥着报纸,说道:“这些都得入照,十张也打不住吧?”一番话喜得店主屁滚尿流,连连呼喝自己两个伙计上茶、搬道具。
第一张就要拍《龙川民主党六君子合影》。六个人坐了一排椅子,因为照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