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些,连洋药行会总部法务部的家伙都萎了,这钟二仔貌似很难摘。一行人走到院子里,街道上已经人声鼎沸,方秉生指着院墙无奈的对易成等人说道:“听,这也是救钟二仔的一大障碍。”
一伙人竖起耳朵,只听外面辱骂声惊天动地,大部分都是吼叫:钟二仔诬蔑李医生,下地狱去吧!钟二仔丢了龙川全体百姓的脸,这个外地人赶紧去死,龙川不承认他是本地候选人。李医生以马内利,钟二仔地狱三温暖之类的。
几个人趴在门缝里瞅瞅,只见正对着钟二仔家大门,还有人竖了一个小木架子,上面垂下来的绳子挂着钟二仔头像,一堆人在那里指着大门辱骂不止,旁边记者围了一圈,又是记录又是拍照。
方秉生看着脸色惨淡的几个京城来客,摊开手说道:“你们即便要做无罪辩护,也得小心点,最好别在这段时间宣布于众,自由党那伙禽兽巴不得借机生事呢,最好要求不要在龙川审理这个案件……”“走吧,见了大法官就加这个要求吧。”易成悻悻的说道。
方秉生点了点头,指挥手下把东西一箱一箱从屋子里抬上马车,就在这时,钟二仔的妻子哭天抢地的冲了出来,一下就抓住了方秉生的衣服,跪在了他的脚下,嚎哭着说道:“方先生啊,我家老爷遭了这大难,您怎么也要走啊?这不是要我们家的命吗?”
“钟先生有事不能在家,我们都是大老爷们,不方便住在这里办公啊。”李猛赶紧劝说道,接着让丫鬟把主母拉扯开了。方秉生很无奈的摇头:钟二仔都成囚犯了,弄不好丫就是个死刑犯了,自己还把民主党总部设在他家、住在他家,这不是自己给自己脸上抹屎吗?要不是为了等易成,昨晚他就指挥人马收拾东西溜了。
至于搬到哪里去,看看提到王秀珠就惊恐不定的李猛、犯了大烟瘾哈欠连天的林留名、连声问十年前嫖妓犯法不犯法的庄飞将,方秉生很郁闷的要把指挥部搬去龙川火车站,那里可能安全点。看方秉生好像有点不帮忙的架势,钟二仔的老婆是妇道人家就是要依靠人的,她又看到了几位京城来的客人,又挣脱开丫鬟的扶持,跑到易成脚下跪下嚎哭。
“放心!放心!钟二仔是洋药行会的职员,曾经还是我们的民主党候选人,我们不会撒手不管的。”易成弯下腰耐心的劝说道。但是钟二仔妻子认为这不够,她仰起头大喊道:“易先生啊,知道你是钟家良老板的老手下了,俺们家先生可是钟老板的亲戚,是他的亲侄子啊,你可不能……”
话还没说完,易成脸就绿了,旁边的方秉生一个箭步冲上去,也不管避讳了,一把拽起钟二仔老婆,叫道:“钟弟妹,昨晚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也给你钱了!你千万不要再说什么亲戚了,你要说钟二仔和钟家良没有关系,记者谁来采访你千万都不要放进来。”
“苍天啊,耶稣啊!他可不就是钟家良亲戚吗?选举劝着让他辞职,好话说尽,现在出事了,又变了脸色要撇清关系了,你们要看着他去死啊,哇啊哇哇……”钟二仔老婆大哭着喊道。法务部的头子跳上前来,怒不可遏的指着钟二仔老婆鼻子吼叫道:“这个死婆娘!你丫再说这个,我们洋药行会告你诽谤!!!”院子里人仰马翻。
方秉生也怒了,指着钟二仔老婆大叫道:“就知道哭!老子在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5000块银元,你老公完蛋了,老子5000银元就没有了,这不都忙着救他的吗?你哭个屁啊!”山鸡看看身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易成,指着钟二仔老婆,在气得浑身哆嗦的方秉生耳边小声说道:“这婆娘会不会多嘴多舌误事啊,我们是不是忘了带个杀手来?”
“杀个屁啊!杀手不要钱啊?他老公都让我亏死了,我还来个买一送一?!”方秉生扭头叫道。费了好大劲连哄带劝才搞定钟二仔婆娘,一行人三架马车这才垂头丧气的出门。
驶过被一夜之间再次被涂满“地狱”、“撒旦”、“败类”的院墙,经过示威人群的辱骂和嘲笑,车队在两个街口拐角那里才和等在那里的林留名,连带他带的几十个人汇合,虽然看起来人多势众,但人人都无精打采,有点惶惶然的表情。
这些人就是方秉生他们去衙门的一个原因:钟二仔的彩票。钟二仔虽然涉嫌严重犯罪,但那是选举之前好多年的事情了,现在被搞了陈年旧账出来,他也许完蛋,但身为销售量第一位的候选人,卖出去的那么多钟二仔彩票算怎么回事?这钱不能白白打水漂啊。这些彩票也不都是民主党购买助选的,一大部分在龙川本地人手里,这些人不能眼睁睁看着手里的银子变成废纸,民主党也不想。
任由钟二仔倒掉,这就不仅输钱还输选民,由方秉生提议,他们要去找大法官,提议:求朝廷朝全体国民退还钟二仔彩票钱,就当买了假冒伪劣了。虽然民主党想来个以一换一,以其他候选人彩票兑换废票,但考虑到全国不知道多少彩票购买了钟二仔彩票,几十万银子打水漂的响声有点太大,就没敢。
一路上,这只长长的请愿队伍沉默不语,宛如一只末日送葬的队伍,受到了街边自由党支持者和外地游客的冷嘲热讽,队伍里有人忍不住回嘴,当即就会被大喊大叫:“看哪,西街豆腐坊的王二麻子竟然支持钟二仔那个淫贼、撒旦,他是不是也诱奸过黄花大姑娘、也骂过李医生呢?他是满清游过来的吧?”一句话,王二麻子这样的人就汗流满面的缩进队列去了,再也不敢言语了。
因为民主党提出的是涉及双方都有权知道的仲裁,按程序,大法官通知了自由党,自由党可没民主党那么多烦心事,等民主党抵达的时候,衙门里自由党早已等候在那里多时了,在郑阿宝的带领下宛如得胜的军队那样洋洋得意的用下巴看着灰头土脸的民主党等人。
在办公室里,大法官通报他们:朝廷来电,钟二仔因为涉案候审,候选人资格已经被废除。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民主党虽然垂头丧气,但还不至于有什么更深的打击。接着民主党交付大法官和郑阿宝一份原件和一份抄件,已经了解来意的郑阿宝连看都不看,把抄件扔给身后的张其结,返身就说道:
“我反对!彩票卖了哪有退钱退货的道理!选举就是选举,那个人渣犯得是死罪,他不可能自己知道死罪的情况还在申报候选人的时候就宣示出来。这事和官府没有一点关系!至于购买彩票的百姓,这件事在龙川是有早有风声的,我都知道,本地人会不知道?
就算本地人不知道,看看钟二仔那么流里流气的样子也知道他不是好东西!谁叫买他彩票的龙川人见利忘义,这种败类的彩票都买?一句话,他们是咎由自取!至于谁该负责,自然是你们民主党咯,要退钱你们自己退,谁叫你们民主党眼睛瞎了收了这样一个败类?”
话音未落,跟着方秉生来的易成再也按捺不住,跳出来指着对面的郑阿宝叫道:“郑先生,现在案件未被审判,你哪只眼就知道钟二仔是有罪的?张口闭口的人渣,你有这资格吗?选举彩票是朝全国发行的,候选人出了意外,受损失的是老百姓,是可爱的帝国子民,要是不退钱,难道朝廷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吗?”
郑阿宝反唇相讥道:“照你这么说,万一你的候选人今夜突然得病死了,上帝收灵魂了,这钱算谁的?万一清国同治皇帝改装易服来参加选举,一人给一万两银子,被那些贪婪的败类认钱不认人投票选上议员,被揭露后还要退钱?你丫这是卖国!”
易成咬了咬牙,不理得意洋洋的郑阿宝,转身朝上面的大法官深深一鞠躬说道:“为了百姓利益,请上达天听,转达我们的请求。”郑阿宝冷笑一声,挥手要来自己的《意见》,也转身朝上面的大法官鞠躬递上,说道:“这是我们自由党的意见,也请上达天听,本党是为百姓利益为未来选举着想。”
大法官面无表情的收了自由党对敌方仲裁的《意见》,说道:“两文,我会电奏朝廷,各位放心。昨夜收到陛下对郑阿宝、方秉生二人的电文圣谕,先转交二位。请整理衣着,准备接旨。”“什么?陛下给我圣谕?”方秉生一下傻了,还是易成推了他一下,他才惶恐的扭了扭领结、拽了拽衣角,做完了这个表象性礼仪。
电文圣谕就是电报文,薄薄的一张纸,还被折了一下,即便是秘书官托在盘子里的丝绒上送过来,还是显得轻飘飘的,随时要被风吹走一般,和它巨大的荣誉沉重感显得那么的有反差。
方秉生用颤抖的手“抬起”丝绒上的那张纸,打开一看,电文空空荡荡的,只有上下两头全是字,下头都是密密麻麻的签名,表示谁发送的、谁接收的、谁解码的、谁转递的,上头长长的一行就是海宋陛下的尊贵全称。但是在冒号之下,大大的空白里,就写了一行英文:“G00dj0b”(做得好)。
这就是对自己的圣谕?方秉生眼睛反复阅读其实不多的文字,终于确认了在第一行自己看漏了几个字:“谕令方秉生”。这就是给自己的?圣谕?陛下说自己做得好?虽然就是7个字母,但是这让方秉生宛如喝了七斤酒,整个人都在晃荡………自己这一介布衣竟然收到了皇帝的圣谕啊。
旁边传来郑阿宝的冷嘲热讽的声音,才让方秉生回过神来,郑阿宝说的是:“好么,看方先生可以裱了,挂在墙上,让你子孙八代瞻仰圣谕了。”方秉生微微一怒,随即心里乐开了花:“裱了挂在墙上?这是给我的私人圣谕啊,太棒了!”郑阿宝把自己的圣谕电报文伸到易成和方秉生面前,笑道:“这英文啥意思,两位给翻翻?”
也好奇对方圣谕写的啥,两人一起伸头去看,只见大大的空白里写了8个字母:“Nicesh0t”(漂亮一击)郑阿宝收回圣谕,看着呆若木鸡的两个人得意的笑道:“我昨天在龙川打猎,一枪打死一匹马,据说值几十万银子呢,陛下夸我枪法好,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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