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巷口钻出来后,齐云璐满脸喜色手已经扬起来了,却愣没在两人背后叫出声音来。因为和范林辉小舅子并肩而行笑容满脸的那家伙也是齐云璐认识的,恰恰正是潘近星的房东,做蒸饺的老吴,和齐云璐今天莫名其妙在瞎跑的事有那么点关系。
“他们怎么混一块去了?”齐云璐保持着笑容僵硬在巷口,远远听着范林辉的小舅子说道:“我们今晚和明天都要改善伙食,工人很多,老吴得多辛苦你了。”“没事!没事!能给大厂做帮工还是第一次呢,您放心,我做东西的手艺在县城是数得着的,绝不误事。”老吴笑得特别开心,离得老远,齐云璐都能看到老吴转向小舅子的脸都笑成波浪形状了。
“今晚就睡我们厂里,也不带个席子?你家里不锁好门?”范林辉小舅子问道。“哎呀,你们厂里肯定给个席子?要是没有的话,我桌子都睡过,没事!我那家里有租客了,他帮着我看家就行,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老吴依旧在笑。齐云璐怔在了当地,肚里暗想:“这火柴厂改善伙食找老吴帮工?他一个卖早点的,找他干嘛?不找个开饭馆的?怎么这些人都搅合在一块了?”
猛可里,他脸上还凝固的笑容变成了一种恐惧,扭头看向纺织厂方向,当然看不到,一面爬满绿苔的墙和里面的绿树挡住了他的视线,但是齐云璐嘴越张越大的表情却显示纺织厂就在他面前,而且变成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恐怖场景。
“张其结?潘近星?老千?”齐云璐张着嘴瞪着墙期期艾艾的说着:“这难道是真的?!!”一瞬间纺织厂自由党大人物们怪异的表现和举动全被串联在了一起,而这些怪异的线刹那间又被潘近星手里的烟枪搅成了一个蚕茧,后被这鸦片鬼一个哈欠吹散了,飘落一张竖排的传单。
“我…擦……他们为什么这么看重潘近星?难不成潘近星说的是真的?张其结回国是赌博发财的?”齐云璐彷佛鸦片瘾发作的烟鬼在巷口摁着太阳穴打着转,一脸痛苦的表情。“而且他们竟然连潘近星的房东都给弄走了!想干吗?要出大事了!”齐云璐猛然间满脸喜色,低头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嘴里笑道:“自由党50元难赚,但是可以找民主党补回来!”
齐云璐转而飞跑去找林留名,找臭名昭著的李文的难度好比找一只耗子,但找林留名,和抬头看太阳在那里差不多,那家伙可好找的很。果然,跑到国营鸦片馆,随便拉一个伙计,立刻就知道林留名吃民主党接风宴去。那伙计还很警惕,一开始不说,反问齐云璐道:“齐先生,你们昨天不刚刚闹了点事吗?让山猪都押送京城了,你找老林干嘛啊?”
“擦!你还怕我揍他啊?”齐云璐跺脚道:“昨天闹事不就是因为他家那工程吗?我这不找他商量商量给他家那烂尾楼的事嘛。”然后杀去民主党吃饭的酒楼,好办,伙计直接指着大路说:“林老板自己步行回家了,您老走快点,都能在他回家前截住他,我看他都走不了直线了。”
结果十分钟后,齐云璐就看到撑着电报线杆狂吐的林留名。“大哥啊,我可找到你了!”齐云璐以看到亲人或者看到一堆会走路的钞票的态度飞奔上前,一把搂住林留名。但是林留名喝得委实有点多,不论齐云璐说啥,主要就是吐,后来索性搂着木杆坐在地了,把齐云璐气得暴跳如雷,但又无计可施。
足足纠缠了半小时,齐云璐觉的这样不是办法,四下看看:天气不好、暴雨将至、这边也稍微偏僻一点,路行人稀少;他扳开林留名搂着木杆的手指,半拖半拽的把他从路的北边挪到南边。气喘吁吁的把他放在路边,再次确认四周没人,然后对着林留名的后背一脚踹了过去。林留名闷哼一声,顺着坡咕噜咕噜滚了下去,一头扎进了下面的臭水沟里。
“哇!”林留名头埋在臭烘烘的水里好一会,猛然虾米一样弹开,仰头大吼,黑水从嘴里四溅。“哎呀,我的林大哥啊,这是怎么的了啊!”齐云璐猛可里拖着长长尾音大喊着,顺着坡滑到了沟边,伸手拉住在沟里迷惘的四处乱望的林留名的手,叫道:“哎呀,大哥啊,你怎么掉河里去了?幸亏小弟经过啊,要不你可咋办啊?怎么回事?喝酒了吗?”
之所以大声喊起来,是因为路对面那花店老板出来了搬自己摆在外边的盆栽。“怎么回事啊?”花店老板果然急匆匆的跑过来看。“哎呀,老林好像喝多了,掉沟里了。”齐云璐一边解释,一边把湿漉漉臭烘烘的林留名拉出来。花店老板要帮忙,齐云璐赶紧摆手不用。
“这不是齐先生吗?不是听说你们昨天打架了?”花店老板看着有点担心林留名生命安危的意思。“哎呀,生意的误会。但是就算打架了,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耶稣教导我们要爱人如己啊。”齐云璐拉着林留名一只手腕拖他上坡,毫不留情,只拉得林留名嗷嗷怪叫。
不过齐云璐毫无惧色,继续拉,就是要拉得林留名嗷嗷怪叫,不疼你怎么醒酒。“没事,您回去搬花,马就要暴雨了,我送他回家。”齐云璐一边笑容满脸的赶走花店老板,一边把林留名拉到路边,把他的胳膊扔在地上,之前还不忘狠狠一扭,林留名一声惨叫,吓得花店老板一哆嗦,转身匆匆跑了。
“我怎么了?”林留名又吐了好几口臭水,看来清醒很多了,从地爬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齐云璐。“你喝多了,走路歪歪扭扭的,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要掉下去,在后面死命的叫你小心,你还是掉沟里去了。你啊你,喝那么多干嘛啊?”齐云璐满脸关切的说道。
“擦!这么倒霉!早知道叫人送我回来了!我都不记得我怎么在这里的,唉……啊,我的表!”林留名愣了好一会,大叫起来,接着慌不迭的抽出自己怀表看有没有进水。“幸好我来了,否则你死在那沟里都有可能!是我给你拉出来的!”齐云璐很后怕的说道。
“哎呀,多谢兄弟了。”林留名听了听咔咔作响的怀表,好像松了口气,接着看了看自己满身的臭水,拿手背擦了擦嘴里的淤泥和水草,又无奈又感激的说道。“咱们什么关系?!哥们!亲弟兄!我说,有个大事,我得告诉你,你看怎么办?”齐云璐说道。
龙川火车站的贵宾室里满屋的烟雾和酒气,易成和方秉生并肩坐在一起,看起来好像有一双大手死死的把他们俩搂在一起,肩膀交接处的衬衣都挤成了两道凸起却合在一起的褶皱,两个脸红得如同蒸熟的龙虾。智囊大帅为了驱除残存的酒精,易成左手捏着雪茄,方秉生右手捏着茶杯,却既不抽也不喝,两人死死的盯着拿在方秉生手里那张的传单。
仅仅三四个小时,这个曾经整洁的传单已经皱巴巴的还带着好几处油污,因为林留名大呼小叫的冲进来之后,一群人热锅蚂蚁一般在整洁如新的房间里找这张纸,好在还是从火车站清洁工房里找出来的,他已经用它包了油饼。
林留名站在两个大人物对面,因为醉酒和浑身湿透又被吹干,还不时的微微打着摆子,但他死死盯着两个人的表情,一脸的热切期望,旁边站着的山鸡酒量好,清醒快,没事做的他,带着嘉许的目光,善意的帮这个可能的功臣揪走头发的水草和浮萍,而后者都没注意到。
放下传单,方秉生摘下眼镜,抬头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问道:“这传单说的是真的?”林留名浑身一震,接着点头哈腰的答道:“反正小齐说自由党好像在大动作,都是针对这个传单相关的人事,连记者和房东可能都下手了,那很可能就是真的。”
易成也抬起头,眼珠茫然的转了转,喃喃道:“本城首富、工业家、教会长老、商业领袖、自由党第一号赛马,他的发财是靠在船赌博?这……这……这谁能想到?”山鸡兴奋的说道:“靠!我早觉得张其结装模作样的,肯定不是好东西,有钱人谁是好……咳咳……我们去报告官,再废掉他候选人资格?”
说错了话,山鸡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虽然已经发达,但作为公司打手,他始终保持贱民本色,以致于忘了这屋子里也全是有钱人,包括他自己。易成倒没在乎山鸡说什么,他扭头问方秉生:“秉生,你看张其结符合选举资格吗?”
方秉生再次抓起潘近星的传单,看了又看说道:“这家伙是十年前赌博的,这时间太遥远了?而且是在太平洋做事,那时候张其结还根本没回国,不算宋国人。潘近星看起来也不是清国人就是美国国籍,这要是搞官司就是个跨国诉讼,清国人诉讼宋国人10年前都是美国人时候的案件?这不好办啊,选举资格其实也没法做动作,张其结回国后可是工商业发家的。”
“那自由党这么火烧眉毛什么意思?”林留名怕自己功劳飞了,赶紧问道。“肯定怕名声受损呗!要知道候选人现在摆明是官员标准来卡了。”方秉生悠悠的说道。“官员?张其结肯定不行,哪有赌棍做官的。”易成答道。“易先生说得是,搞臭他的名誉就成功了一半,说不定朝廷一个规定就弄死张其结,朝廷可绝对不会待见这种人。”方秉生冷笑道。
“而且顺路打压郑阿宝自由党的气焰!李广西是纳妾,张其结是赌博,都装得道貌岸然,内里奸诈,自由党就是个奸党!”易成吼叫道,心里长出一口恶气:叫你们再骂我们是阉党,你们是奸党!
这个时候,方秉生扔了手里油花花的传单,朝后仰在靠背,有些后悔的说道:“我就是没有看出他们奸来,吃了大亏!我早觉得张其结这小子根里透着诡异,看起来老实正派,但做事又绝又狠,我试着用刘国建压他,他居然敢煽动治安局和刁民造反扳倒刘国建!
我后来用马戏团买票,他又敢拿真金白银买彩票和我们对赌!这他妈的就是个赌徒性格啊!可惜我一直拿他当老实商人对待,谁能想到,实际上,我面对的敌人是个敢孤注一掷的疯狂赌棍啊!轻敌了,轻敌了,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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