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咬着嘴唇。
邹茗说:“埃玛,你别这样看着我!”
小徒弟说:“好嘛,那不去了。”
这下反而是邹茗急了,他说:“想去就去呀,我在下面等你嘛!为师只是头发湿了,怕吹了风头疼……”
小徒弟倒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拉着他往下一个项目跑:“没事没事,你不玩我就不玩!我们去玩下一个。下一个是啥?哦!摩天轮。”
邹茗此时此刻终于感受到了身为主角的光环。他忍不住要跪地感谢国家感谢人民感谢作者在他妈的1200米长540°翻转的超残暴超血腥的过山车边上安置了一个超巨大超梦幻的摩天轮。马勒戈壁的,终于有个温和一点的项目出现了!
坐上了摩天轮的小徒弟显得安静了许多,他默默无言的坐在邹茗的对面,静静的盯着窗外的风景。
邹茗拿出饮料问他喝不喝,他嗯了一声却不伸手来接。邹茗看他的眼睛一眨一眨变得有些缓慢,心想:小孩儿就是小孩儿,玩了一天了安静下来就开始犯困了。
这是的摩天轮已经悠悠的升上了半空,整个游乐场的景色皆可纳入眼底。邹茗有心吓吓他,突然坐到他的身边。摩天轮的车厢晃动了起来,潇潇吓得抓紧了扶手盯着他看,说道:“师父别乱动,会掉下去的!”
邹茗说:“傻徒弟,再不动你就要睡着了!”
潇潇说:“才没有!我在看风景!”
时间不知不觉已过了三点,冬季的天空开始渐渐放晚。太阳透过云层洒落斑驳的光芒,让整个大地笼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是很漂亮。”邹茗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出去,笑着说道。随着他们的车厢一点一点的升高,欢乐谷外的景色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你看那边的湖,好像会发光。”小徒弟指着游乐场B区的人工湖泊,啧啧称奇。“这里真好,冬天了还有那么多绿树。在B市一到冬天树叶都掉光了。”
“是啊。”邹茗顺着他的话道,可眼光却黏在了小徒弟的脸上。
随着摩天轮缓慢的旋转,金色的阳光开始也渐渐转变为亮红的晚霞。那一抹红光映得小徒弟苍白的脸颊有些微微的泛红,映得他乌黑的眼珠子更加的水润,也映得他的两篇嘴唇更加的……
靠,你不知道要求一个理工科宅男写排比句是会死人的吗!
正当邹茗抓耳挠腮的想着他最后一个形容词时,小徒弟转过脸,面对面的看着邹茗。他厚重的羽绒衣抱在手上,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毛衣的袖子卷到了手臂中间。两片薄薄的嘴唇一开一合,露出一粒粒洁白的牙齿。
潇潇说的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只知道他的眼里仿佛有种说不出的东西,勾的自己心跳加速。
邹茗忍不住凑过去。小徒弟吓得往后一退,可狭小的车厢没有太多的地方让他退却,他只能低垂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邹茗问:“小徒弟,你要是不躲我就亲你了。”
小徒弟刚一张嘴,声音就消失在两片嘴唇相接的地方。夕阳的余晖从车窗外探进头来,把两人的声音勾勒成了一副幸福又温暖的剪影。就在摩天轮的顶端,在这个充满了浪漫意义的小车厢里,邹茗第一次亲吻了自己的笨徒弟。
邹茗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有些话他藏在心里很久但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可现在,就这样一个轻轻柔柔的问,让一切的话语都成了累赘。小徒弟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就没再反抗了。他知道小徒弟是喜欢他的,自己也是喜欢小徒弟的,这样就好了。
所以说摩天轮是个神奇的东西,两人一前一后的上去,下来的时候就变成了手拉手。管理摩天轮的老大爷忙着售票检票,恨不得在你屁股上踹一脚,才没空管你两的手放在哪儿。到是后面排队的小姑娘们看直了眼睛,连上车都忘了直盯着他们猛瞧。
你问这俩二货怎么敢在大街上手牵手的走?
因为他俩缺心眼呗!
小徒弟晚上住在邹茗的寝室。林锐走后邹茗就幸福的一个人独享一个两房套间。现在是学年中,学校也没空给他安排新的室友;正值寒假,让小徒弟住个七八天的也不成问题。各位千万不要想歪了,这可不是所谓的同居,他们就真的是非常纯洁的真诚的住在一起!
小徒弟一到寝室连晚饭都顾不上吃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小朋友兴奋了一天,果然是逃不了这样的结局。邹茗帮他拿出行李里的洗漱用品把他丢进厕所,又下楼帮他买点吃的,以防他晚上醒来肚子饿。
回来时,小徒弟正站在寝室门口眼巴巴的盯着楼道里看。
邹茗问:“怎么啦?不是困了吗?”
小徒弟打了个哈欠说:“我就想看看你去哪儿了……”
邹茗晃晃手上的炒饭说:“给你买了点吃的。”说着他打开手中的饭盒,一股浓郁的卤料香飘了出来。
小徒弟用筷子串了一只卤蛋甩手走进了房中,嘴里还念念有词:“手机都不带,我还以为你去干嘛了呢……”
“都不到十五分钟……”邹茗无奈的笑了笑,把东西搁在桌上顺手翻看手机。
上面有两个小徒弟的未接来电,还有一个是来自离岸祈雨的。
邹茗说:“老佛爷万福金安,小的刚才去给您弟弟买吃的了,不知您找我何事儿?”
女王貌似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点了一根烟道:“你们去欢乐谷了?”
邹茗说:“是啊。为了他我豁出去一身老骨头连过山车都陪他坐了,还有那什么激流勇进,您看着大冬天的,我多不容易啊。”
离岸祈雨说笑着道:“没出什么意外吧?”
邹茗说:“意外到是没有,不过我问你个事儿啊。”
离岸祈雨道:“你说。”
邹茗问:“潇潇他……很怕一个人呆着?”
离岸祈雨干笑了两声说:“是有点,不过有那么明显吗?你眼睛也太尖了吧。”
邹茗说:“我这不是关心的无微不至嘛!”
其实这事儿从今天去买饮料那会儿邹茗就想问了。便利店不过是一个转角的距离,小徒弟就不放心的偷偷跟着;坐过山车那会儿,自己就在下面等着他也不肯一个人去;刚刚抽空去买了点吃的,小徒弟又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口看着。
电话那头的人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给邹茗讲述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他说:“我和潇潇并不一起长大。有潇潇的那会儿,我爸身上还有公职,所以潇潇一生下来就被送去了农村的亲戚家,一直在农村长到7岁。城里的孩子7岁都能说会道了,可潇潇连普通话都不会说,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就因为这样,爸妈特别心疼他,而我特别讨厌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突然知道自己还有个弟弟,从此家里所有好东西都要留给他,是谁都会觉得心里不平衡的。“爸妈经常不在家,潇潇就特别粘我,每天都跟在我身后叫哥哥,真把我气得半死。”
邹茗说:“啧啧,女王你从小就有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
离岸祈雨并不搭理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那年冬天爸妈都不在,家里只剩我们两个人。我问他想不想出去玩,他说想,我就带他上了一趟很长很长的公交车。我还记得他坐在我身边一直都好开心,用他烂到家的普通话问这个问那个。只是他说什么我真的一句都没听懂。我们坐了一个多小时,我看差不多够远了,就带他下了车,随便找了条长椅让他坐下。我让他乖乖坐着等我,我去给他买汽水,一会儿就回来。”
邹茗问:“然后呢?”
离岸祈雨说:“然后我就走了,我想丢掉他的。”
邹茗说:“卧槽,人性呢!”
离岸祈雨深深的吸了口烟,叹道:“小时候不懂事儿……不过我走到一半我又后悔了,我怕爸妈知道了骂我,就折回去找。可我也只有十几岁,哪里还记得路,走到最后我自己也迷路了。”说到这里,他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所幸那时候民风存朴,还没有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人贩子。他说“后来,我遇到个好心的叔叔骑着车带我找,找的天都黑了,终于找到了。看到我的时候,潇潇他一下子就哭了,他问我‘哥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这话一直问了好几遍。我听着就觉得像被人扎了几刀,疼的要命。”
邹茗其实是想笑的。听到离岸祈雨那样正经一个人捏着嗓子学小孩子说话,他就觉得好笑。可他又笑不出来,因为他想到小徒弟刚才站在门口等他回家的那一幕,那样急切的眼神,他真的怎么也笑不出来。
离岸祈雨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不瞒你说,往后这十几年,再没什么事让我觉得那么疼过。”
邹茗说:“该你的!”
离岸祈雨说:“回去之后,我两都发了一场高烧。可这个傻孩子第二天就好了,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还喊我哥哥,还问什么时候会再带他出去玩。可能是报应吧,我那场高烧烧了整整一星期,差点没把我给烧傻了。”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道,“从此我也认命了。是我上辈子欠他的,该对他好,不然遭罪的还是我。”
邹茗说:“他这毛病……你们没给他看看?”他或多或少可以想见潇潇心底的阴影。每当别人把他单独留下时,他就会觉得害怕,害怕那个人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说:“看过,医生说这不是病,让我们好好引导别小题大做。于是我们就好好引导,结果毛病一点没好反而把他给惯坏了,二十几岁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单纯。”
邹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忽然很想去看看小徒弟。看看他睡着了没,到了新的环境有了新的床是否还睡得安稳。
离岸祈雨接着道:“你知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有多可怜吗?那么冷的天,还坐在那儿等我,我让他别走他就不敢动,眼巴巴的看着我走的方向,瞪得眼睛都红了。我忘记给他戴手套了,他两只手都冻僵了,拽着长椅的木板掰都掰不开。”说到这里,他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