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上厕所的杭裕看到眼前这个画面,越发觉得有些羡慕。
忙完这一阵子就到了寒假,然而对其他人来说是年关将近,不管是哪个企业公司全都进入了全年最忙的时段。而且钟轶明明就是个网管,居然也一连好几天都在加班,不知道会不会克扣他加班费,不过林羽哲没有追问过。
林羽哲想到之前与自己的哥哥通过电话,今年过年必然要回去一次,然而回去之后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和他的亲戚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想想都觉得头疼。寒假虽然放得早,但他也没想过要早回家,毕竟父亲的工厂这个时候也很忙,回去添不了乱也会添堵。
火车票倒是一早就买好了,钟轶很奇怪想要给他买飞机票他却拒绝了,林羽哲说自己家就在一个小地方,有火车没飞机,不然还要转一下午的长途汽车,坐着更难受。
“你过年不回家吗?”林羽哲反问钟轶,对于他家里的情况,自己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
钟轶难得露出些许窘迫,他挠着头发说道,“我父母,不知道在全世界各地什么地方旅游。”
林羽哲反而心生羡慕,“真恩爱啊,不过过年还是会回来的吧?”
“不一定。”钟轶说道,“前几年他们……也没有回来。”
“噢……” 林羽哲心想现在能像这样想那么通透的老人家还真不多,丢自己的儿子在国内生活,自己出去周游世界,想来还是挺令人向往的。
“你几号走?我送你去车站。”
林羽哲想了想,“腊月二十七,还有好几天呢。”
钟轶点点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开了。”
林羽哲被他的话给逗笑了,“我又不是不会来,就是过年不陪你了,回去之后大概游戏也很少上。你可不能偷懒,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小号已经锻造完成了。”
“肯定。”钟轶趁着没人在客厅里的时候,悄悄抱了一下林羽哲。
原本林羽哲对这种事带有些反感,但是对于钟轶的一次两次三次偷袭倒是习惯了,没第一次那么抵触,他这回倒是主动地搂着钟轶的腰,说道:“这么舍不得啊,过完年我就回来了。”
一向都是钟轶主动,这回反倒是林羽哲主动了起来,让钟轶没忍住,要不是听到走廊方向传来脚步声,钟轶可能没那么快松手。
临近过年就觉得时间过得很快,高和安在腊月二十五日就回家去了,杭裕没买到火车票,不得不在小年夜的下午去坐长途汽车,林羽哲听了他两个晚上的抱怨,老茧都要被听出来了。
林羽哲走之前还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自从与钟轶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之后,进出他的房间像是无人之境。这个小区环境不错所以灰尘也不多,林羽哲拿着鸡毛掸子扫了一圈,走到写字台边上的时候,鬼使神差打开了桌子上的归纳抽屉组合。
他记得里面放着自己写的便签纸,不知道钟轶会不会把这些给丢了。心里有点儿紧张,像是做贼一样拉开了抽屉。
便签纸都还在,莫名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回一沓便签纸却又和以前不一样,之前夹着一只回形针,现在变成了两个。
林羽哲方便鸡毛掸子,抽出一张便签纸看了一下,两只回形针一左一右别在一起。他还很奇怪,一张脆弱单薄的便签纸,用两只回形针别着会不会太重了,很容易就会被扯裂吧?
但是当他转过便签纸,从正面看下去,发现回形针的尾巴靠在了一起,头左右两边夹着,不管是从正面还是反面看过去,就变成了一大一小两个爱心的模样。
林羽哲还是看了一下才联想到,顿时变得有些面红耳赤起来。
他当然想不到那个钟轶居然会做这种事,男生不是向来大大咧咧的不在意细节,就是连林羽哲都觉得自己绝对做不出这种事,钟轶看起来明明不是这么细腻的人,却居然会做这种事。
林羽哲连忙把便签纸收拾放好,把屋子给收拾了干净。他心里突然有点几舍不得离开这里,其实这两个多月来,虽然与钟轶是名义上的谈恋爱,可其实更多的事也没做什么。
平时两人除了上班,就是玩游戏,连周末也都是躲在屋里刷副本。虽然两人都乐此不疲,但是终归感觉还像是一个朋友……一个关系好得太过分的朋友。
到了要回家的当天,钟轶一早就起床,他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但是表面上看起来是在拼命的压制着。
开车一路上钟轶都没说话,车内气氛有些压抑。林羽哲也想说几句话来,却又无从开口。
钟轶帮忙搬了行李将他送到了检票口,周围满满都是人,两人也不敢太逾越做太多的事情。
这下好像是把憋了很久的话要说出来一样,钟轶说道:“你一路上时间挺长的,要看好自己的东西。”
林羽哲点点头,“知道,不过我的东西不多,别担心。”
“嗯,还有,下车之后给我打个电话。”
“长途啊,你给我充话费?”
“你要充多少?”
“我开玩笑的。”林羽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而且我还是能上网的,别担心。”
看着快到检票时间了,钟轶皱了皱眉头,看来似乎有话想说未说,最后却只是开口道,“我等你电话。”
林羽哲瞧他这个表情像是小孩子舍不得最喜欢的东西一样,又有点心疼,他安慰性的上前抱了一下钟轶,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啦,我该去检票了,一会儿上不了火车你负责?”
“嗯,一路顺风。”钟轶也象征性地拍拍他的后背。
第99章 家
想到刚才钟轶的脸,差点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要他留下来的话。不过林羽哲心想,他们俩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早就过了当年可以任意妄为的地步,所以钟轶没有说吧?
这么一来反而让林羽哲轻松很多,他这次本来就没有打算在老家待很久,约莫大年初四就会回来。
林羽哲的爸爸是个很迷信的人,可能与他开工厂当老板有关系,大年初五要迎财神,邀请合作伙件和管理层吃饭游乐,大概也不会想一回来还要面对他这个不讨喜的儿子。
火车一路高速前行,然后来省会换乘慢车,一路吭哧吭哧来到县上的火车站。
以前他们县很小也很落后,几乎所有的青壮年都出省去打工了,后来要不是他爸爸带着人回来开工厂,缺人手几乎把县里老老小小都叫上做工,现在也不会这么热闹。后来赚了钱拉拔起来了当地县的经济,就连县书记每年过节都要请他全家吃饭,他家的地位当然是非同凡响。
然而越是如此,林羽哲却反而越讨厌家里的氛围。他的爸爸专横跋扈,什么都得听他的,把在工厂的那一套带回了家里,对他带着上下阶级的态度。不过,让林羽哲与他的关系彻底恶化,还是因为年幼时他母亲离世之后没有多久,他的爸爸就娶了现在的妻子回来。而且,对他和哥哥并不好。
林羽哲想了很多从前的事情,年轻的时候想想大概会义愤填膺起来,现在反而非常平静。
经过一整天的车程颠簸,林羽哲终于回到了他的家乡,下了火车就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漂白水的味道,灰沉沉的积云压在头顶,让人觉得十分压抑。
好几年没回来了,但是家乡没有半点变化,还是记忆中的灰蒙蒙的样子。
叫了一辆黑摩的坐到了家门口,三上三下的别墅好像翻修过,至少墙面比以前更白了一些。
林羽哲抱着行李箱推开了大门,半亩地还划了一个园子,园子里没有修剪整齐的绿化,也没有成片的蔷薇花丛,只有一块一块像是菜田一样的地方,眼下正有个大婶蹲在园子的一个角落里采摘着什么东西。
听到了声音大婶还有些疑惑,可当她站起身来看到林羽哲之后,便立马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哎呦,小少爷!可算是回来了,路上还顺利吧?”
林羽哲心里默默吐槽,连忙走上去打招呼,“潘婶你好,挺顺利的。”
“哎呀好久没见了你啊,还以为你今年又不会来了,累了吧?婶儿帮你拿!”潘婶十分热情,一手的泥在身上擦了擦也没擦干净就抱着林羽哲的行李箱。
林羽哲道了一声谢谢,看了一眼自家别墅,问道:“潘婶,爸爸和我哥呢?”
潘婶道:“这个点儿啊,他们当然在工厂啦,咋的,你回来没跟他们说吗?没找司机去接你?”
林羽哲答道:“跟我哥说了。”
潘婶摆了摆手,“还跟你爹闹别扭呀?”
林羽哲无奈地笑了笑,别扭当然是不闹了,但也没话可说,他父亲那么忙,打了电话估计也找不到人,索性还是不说,免得添麻烦。
“潘婶,我来吧。”林羽哲接过自己的行李,“楼上……门没锁吧?”
“钥匙还是老地方,婶儿天天给你打扫呢,一路回来累了吧,上去休息会儿,吃了晚饭我来叫你。”
潘婶在他们家做工多年,两个儿子也在林羽哲他父亲的工厂里工作,整个家庭的收入都是靠着他们林家。虽然看起来殷勤,但潘婶为人真朴实热情,做事也十分勤快。已经在他们家做工好几年了,林羽哲跟他的关系反而更好一些。
谢谢潘婶,我自己来就行了。”林羽哲提着行李上了楼。
在二楼的花架上找到了自己的房门钥匙,终于回到了自己许久都没有回来的房间。
屋子里干干净净的,的确像是每天都有人来打理的样子。书架上的书籍还是老样子,没有人动过,床上罩着一层透明的塑胶封套,透着一股塑料的味道。
虽然是自己的家,初中两年,高中三年,却让林羽哲总觉得像是来到了一家酒店,住在一间价格不低的套房里。
林羽哲把行李箱往角落里一搁,也没打开,立即从背包里掏出了手机,站在窗户边上给钟轶打了通电话。
铃声只响了两声,电话那头就被接通了。
“阿羽。”明明只是早上刚刚与钟轶分开,这会儿听到他的说话声却分外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