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紧紧抓住他持药的双手。
“任之遥,为什么要让我如此恨你……三个孩子……最后一个,不亲自动手了吗?”
空洞的双眼,空洞的微笑。
一只血色蝙蝠扑向墨痕肩颈,然后收拢翅膀没再动了。
空气里传来隐约的血腥味。
任之遥迎向墨尘缓缓抬起的脸,凄然美丽得惊心动魄。
仔细看来,与洛莲不仅是神似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那番话是真是假。我听见墨尘裂心的声响,相当清脆。
洛莲掐着我的脖子,盛有黑色液体的水晶瓶递至我的嘴边,我犹豫了一下,便缓缓张了口。
从水晶棺材里爬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墨痕抱在怀里,这个以我十年的痛苦换来的生命,脆弱得我一碰就散了架。
任之遥的左手捏着一把匕首,匕身完全嵌在墨痕的脊柱里。
那是我的匕首。我本能地拔/出来,血色的视野里一闪而过的银芒。
枯叶街74147号。
…………………………………
我的复苏在一个枯叶纷扬的傍晚,墨痕十岁生日,被抓着胳膊摇得不耐烦的我一睁眼便是墨痕天真的笑脸。
“哥,原来闭着眼睛向上帝许愿真的会实现呀!”墨痕扑进我怀里抱着我的脖子不放手了,“哥,你真的是我哥吗?……你不会离开小痕,对不对?”
伸手僵硬地摸着小痕的脑袋,艰涩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嗯”。
身体康复后,照顾我与墨痕的机械女佣交给我两张身份证,然后程序式地自我解体粉碎。
墨痕紧紧攥着我的手,仰起脸哭着问我为什么。
“现在开始,我们做穷人。”我俯身擦去墨痕的眼泪,新生般地微笑起来。
手中代表穷人的黑色身份证,轻轻错开,上面是苍白的“墨痕”,下面是更加苍白的“墨染”。
“我喜欢这个名字。”我用力地拥抱墨痕,这个和他一样,眼睛清澈得孩子气的生命。
…………………………………
结果墨尘遇上了任之遥,结果洛莲一个月便爬上了墨杀的床。
结果我,是这个布满曼陀罗香味的黑色漩涡里,被任之遥解救的牺牲。
作者有话要说:咳,有点阴暗了……墨尘流产是任之遥干的,由洛莲指使,为了养成小染(咳咳)。小染抓的衣服是洛莲的。洛莲与墨杀反目,毁了整个组织(……)。关于小染想杀了伯父……只能说被调/教过度了把。关于洛莲杀小染一家……因为小染将墨杀毒成植物人了。ps:其实音符是非穷人才能使用的,穷人一般都是黑色身份证而已并且完全可以不要!至于小染怎么会有音符那就不用说明了吧
☆、第四十九章 1059pm
走马观花,一梦一生。
季冰扬的手扶上我的腰,不轻不重一按,我便再度瘫软成泥。
“痛!!”我呲牙咧嘴地反臂吊在季冰扬脖子上,双腿完全使不上力地半曲着,泪水强忍在眼眶里,瞬间将全世界都模糊了。
在季冰扬搂住我的腰前,我触电般放了手。
“尘!”季冰扬大手一揽,将我圈回他冰冷强硬的怀抱,下巴抵在我头顶,用力得有些生疼。
明显新置的小型餐桌后,是一扇窗户。我曾经掐着墨尘的脖子一起从那里通往地狱。
“为什么……”我颤抖着抬起右手,覆上眼睛,闷声发问,却如何也问不下去。
季冰扬沉默许久,几不可闻地叹息,忽尔又低低轻笑起来,“墨染,我说的话,从来不会食言。”他如此说,清晰而坚定,优雅又高傲。
会低沉温柔地对我说话的人,是颜双。他有张英俊而坚毅的脸,一脸的平静淡然。
他说,“千色,一个月之后,嫁给我。”他那么温柔认真地说。
三岁生日,季冰扬亲吻我的手背,笑得邪魅而高傲,他承诺,“待你长大,我一定娶你。”
我抚摸着季冰扬左手无名指上的冰蓝钻戒,默然无语。
…………………………………
复苏后卧床调养的一个月里,我双腿架着光脑,启动危险却更高效的脑波模式,冒着被病毒侵脑成傻子的万一可能,将古堡事件的后续片段一点一点收集整理成如下四点。
一、洛莲彻底疯了,她在墨杀总部抱着自己石化的丈夫笑了一天一夜,然后一把火将整座山烧了。
二、密林中的古堡在我离开那夜遭劫,大门被炸毁,水晶棺与墨尘他们生前的财物被劫走,尸体堆在墙角溶成尘埃,尘埃落定里一枚冰蓝钻戒。
三、操纵全球三分之一经济与科技的季氏一族族长被传说有一位比其母亲更美丽的妻子,妻子的名字确认名叫墨紫尘。
四、我作为墨紫尘的身份数据已彻底被这个世界抹去。
再一个月,我十六岁生日,和墨痕坐在餐桌前闭眼许愿,夜空下一场大火烧得无声无息。
“如果真有上帝,”我握紧墨痕的手,一口气将面前的火光吹灭。
“这样就好了。”我缓缓切开蛋糕,一扬手,银芒流转,餐桌另一端的光脑当真燃起火来。
季冰扬邪魅的脸在火海中支离破碎。
我知道我不能再查下去。
真相永远是裂心毒药。
…………………………………
季冰扬吃东西的样子很优雅,银制刀叉衬上他俊美苍白的面容,穿着暗紫色华丽长袍的季冰扬似极了吸血贵族。
六年没碰过西式餐具的我不打算丢脸,直接无视刀叉伸手抓起乳鸽就啃。
季冰扬细嚼慢咽,一派优雅尊贵。窗外万家灯火映亮他半边脸,阴暗的另半边脸扬起意义不明的微笑,邪魅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吐出一根骨头,戒备地瞄向对面,口气鄙视,“你思想又不纯洁了。”说完发现吃太快了,于是端起桌上的鲜牛奶就灌。
“我只记得你爱吃这个……”季冰扬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放下,伸手将餐盘推过来,再拿起一条餐巾,擦了擦手。
“我不喜欢。”季冰扬射来一道暧昧的目光,理所当然道,“所以,吃了它。”
有刹那错觉,墨杀与季冰扬的脸重合了。
忘记了吞咽的动作,乳白的牛奶溢出嘴角,顺着脖颈缓缓向下。
我低下头来,垂眼看着自己胸口密布的暗红吻痕。
我突然又想吐了。
放下牛奶,我也抓起条餐巾擦嘴擦手,然后无视季冰扬阴沉的脸色,站起身向床挪去。
“墨染。”季冰扬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吃饱了。”□的疼痛酸胀令我说的每句话都像交待遗言,“很晚了……我要睡觉。”
季冰扬不由分说将我打横抱起,大步向浴室走去。
我看了眼墙上萤光电子表,几个鲜红的数字,1059。
“我觉得你应该胖一点。”我戳了戳季冰扬美型的锁骨,一口咬上去。
季冰扬轻笑,“我不介意和你做一辈子。”
我立即舔净牙印处渗出的血迹,乖乖窝回季冰扬胸口。
有瞬间肩膀上传来的力道让我以为我会被季冰扬吞了。
☆、第五十章 水镜浴室
从来从来从来不觉得浴室是什么好地方。也从来不知道现今的一天阁的浴室会是这样。
曾听人说,在浴室里安镜子的人是自恋的。
那么季冰扬一定是宇宙超级无敌变态自恋的。
我在被抱进这间除了水就是镜子的浴室的瞬间彻底地挫败了,脑海里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在这里做一次,绝对不比和季冰扬滚一辈子床单好受多少。
尤其还是……
被季冰扬剥掉浴袍放入水中,然后看他在水汽里慢慢褪下衣物,我很艰难地将视线移到自己发抖的手上,然后用发抖的手摸了摸自己有些抽搐的嘴唇。
季冰扬上前一步,大手一捞直接将我按回池壁,胯间巨大的硬物抵在我腹部,恶意地顶了一下,我立即收腹挺胸老实了。
“……”季冰扬欲言又止,我仰脸看到他蹙眉懊恼,挣了挣手腕,被按得死紧,刚别开脸,就被季冰扬扣住后脑强硬转正深深吻了下来。
我一口咬上他卷进来的舌,季冰扬吃痛退出,不甚清明的眼神在下意识舔去自己嘴角血迹的瞬间彻底狂乱。
疯子见多了,也就蛋腚了。
我不觉得我和季冰扬还有什么好说的。我闭上眼睛,任由他侵占性极强的深吻,然后被季冰扬一把抱到浴池中心,按坐进一把镜椅。
□在入水的瞬间疼得我眼泪都流出来。椅子比想像中舒适,又温暖又柔软,刚坐定便自动延伸出数根触手缠住我的手脚腰腹,温暖柔软得像女人的怀抱。
被水汽蒸得有些晕沉,我无意识将心中所想呢喃成一个名字。
“洛莲……”
季冰扬挑起我的脸,口气森寒,“若你喜欢哭,就别睁开眼睛了。”
“看到你身材,我特自卑。”我睁开眼,以绝对带了颜色的眼神将季冰扬的身体一寸寸扫过。其实男人的身体真的没啥好的形容词,宽肩窄臀瘦腰长腿,骨架比例黄金,肌肉匀称紧实,皮肤光滑白皙,我除了缩小一号也算极品了,可为啥季冰扬就这么令人发指地比我还极品?
视线最终聚焦在离我的脸不足二十公分的XXLsize的看上去就很难吃的……
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季冰扬,我需要我的手……”
…………………………………
似乎季冰扬于我也无话可说了。我不知道他垂首看了我头顶多久,用了什么表情,或许没有表情。他的目光太平静了,连笑也是无澜无波的。
“是不是我再如何对你,你都是这个样子了?”
“再如何悲伤,绝望,屈辱,你也能瞬间换回这张脸呢。”
“一模一样,又完全不一样……”
“墨染,才是你本来的名字……我不喜欢。”
你永远都不会喜欢。
被解放的双手无力地在水中胡乱抓取,极力睁大的双眼,眼角余光是整个空间反复重叠的镜像,茫然水雾模糊了季冰扬的脸,全世界都是他模糊的脸。
“我永远都不喜欢!”失去意识前,我到底是听见他如此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