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寒装腔作势的轻咳一声,然后伸出手:
“来,从此地开始,跟我浪迹天涯去吧!”
“……!!”
谢紫衣默默抽了下眼角,这话也不知道漠寒这囧货是从哪里学来的。他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没办法,得是秦独岸与迟素斋在才能踹过来吐槽:“去,谁是疯儿谁是傻,太没创意太缺乏诚意。”
不过,看着身上穿着的紫色道袍,谢紫衣想,能不用假扮湛罗真人,整天待在钦天监,也算是个好消息。
不想前面推门的漠寒猛地转过身:
“梁先生,出了这个门,你是我师父,还是?”
“吾当然是舒朝国师!”
“耶,那好吧!”漠寒听出了言下之意,立刻表示,“也不过十里长街,就是杀出一条血路,我也不会让梁先生动手的!天下第一总不能白当!”
“我并不认为……你有那样的武功。”
“别这样,我20级的时候就敢在京城大街上肆意揍人了!”
“原来你是想升级。”
“呃,知道就别说出来……”122级的天下第一真心桑不起!
八月十四,气氛紧张,江湖人虽然不敢在大街上带刀佩剑,但裹得严严实实的兵器并不能阻挡他们对有怨隙的人怒目相视,六扇门与五城兵马司全部忙到焦头烂额,偏偏皇帝又忌讳国师,不肯调兵入城,恨不能这些乱民去冲钦天监大门呢!
一路上,杂役与钦天监小官都惊得说不出话,纷纷掉头就跑,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赶着将消息传给什么人,漠寒走在谢紫衣前面,两人都没有理会那些人,直接出了钦天监大门。
霎时,天天等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就发出惊愕的倒抽冷气声。
谢紫衣的模样,真的就是考验那些乔装打扮实则暗探的人承受力,看吧,那些卖糖葫芦的,路过的,叫卖的,茶摊上侃话的,基础的伪装素质霎时空白,露出惊慌失措的破绽,恨不能拔腿马上跑。
其实不说谢紫衣,漠寒也够拉仇恨的了!
看他那一身,别说是玩家,就算去冒充国师也是可以的,乾坤黑白流转的道袍,背着一柄看上去绝对是神器的宝剑,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不用摆起手势,也绝对够潇洒利落,气度肯定有,而且特么还不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的加成效果,纯粹就是九州赋予的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同类,所谓武林高手的风范,袍袖一扬,环视四周,目光犀利,清澈明锐。稍懂的人看了都暗暗心惊,这货好高的内功。
何况还是站在这样的谢紫衣前面。
看过剑屏峰视频的都知道,湛罗真人手上的拂尘,玄色里夹杂的是琴弦,碧玉拂尘柄其实是一把箫,单单就这两样,很多人就不知怎么应对了,更别说那紫色袍袖露出来的执拂尘的手指修长白皙,能够秒杀150级的玩家,最后腰上佩剑……
许多玩家都想扶额回去对MM说,知道不,看人不能看脸的,杀伤力巨大的从来不可貌相,就好比你以为世上最毒的生物是什么,蛇?蝎子?史前庞然大物?NO,你们都错了,是水母,只有拳头大小的那种!!
等等,扯远了,不过越美越毒这点,还真是贴切啊!
说句不妥当的话,纵使是九州京城,大街小巷多得是那些穿着锦衣罗袍摇着描金折扇的公子哥,但更多的人,还是清一色的蓝啊,灰啊,黑啊,白色的衣服都少,漠寒跟他师父都格格不入的好像另外一个次元来的——更关键的是丫本人没感觉啊,至于为啥,想想那年华山武林大会,谢紫衣那出场架势,漠寒还觉得这低调得没边呢?
漠寒四下一瞄,立刻就找到了目标,一个看上去像算命摊子的小贩,布上红红绿绿画着一些古怪东西,谢紫衣完全看不出所以然来,但漠寒从15级混京城的时候,就见过这玩意,所以毫不犹疑走上前去,无视那看摊子的人抖成筛糠的德行,抽出那张一百两的金票就往粗陋搭建的木板上一拍:
“今日我能好端端走出京城门,你信不信?”
“你不……”那NPC抖着嘴唇,牙齿打战咯咯作响。
漠寒挑眉:“不是下注吗?天下人皆可下得,我为何不能?”
“可是,不……根本就没有……”
这NPC哭丧着脸,问题是根本就没漠寒能活着离开的押注选项啊。然后他又一不小心瞄见那张金票的面额,顿时两眼一翻,差点要口吐白沫。
一百两金子,就算是一赔一,卖了他跟他老大也赔不起好吧。
于是很干脆的仰面一倒,晕厥了。
“可惜,多好的赚钱机会。”
身无分文的漠寒遗憾的将那张金票重新塞给谢紫衣:
“梁……师父,下次带面额小点的钱出门!”
“……”
漠寒觉得,这是他跟谢紫衣唯一不能沟通的,赚钱多难啊,坐在家里,钱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九州都明确说了,它最多下雨,绝对不会掉馅饼(那啥,要是掉那才叫不正常好咩,难道是龙卷风将一家馅饼摊子卷上天然后掉下来?)。
漠寒这种装13的效果很好很唬人。
他们在街上旁若无人走出去好远,都没谁敢凑近一步,可是无论漠寒还是谢紫衣,都没想到,第一个扑上来的不是那些别有居心的人,而是!
“那就是国师——”
“哇,现场感就是不一样,国师大人!”
“……!!”
等等,谁来跟漠寒解释一下,忆山剑出鞘,不是饮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么,为什么剧情扭曲成这样了,绝对有啥地方搞错了吧。
挡在前面用武当沾衣十八跌挥开,看着依旧不管不顾星星眼大喊扑来的女玩家们,漠寒觉得自己蠢透了。
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阴谋诡计,而是狂热的粉丝有木有,再加上颜控……还有,不止是玩家吧,为什么他觉得还有NPC混在里面!!
他能回去重新买自己走不出京城的赌注吗?
1014.唯心不易
九州让大家明悟最大的一点,就是机会这种东西,宁可抓错不能放过!
那些犹豫着不愿第一个上前送死,让别的人渔翁得利的家伙,一见场面开始混乱,无数不畏死的姑娘们扑过去了,哪里还有不趁机动手的道理。
漠寒正郁闷不能动手,眼前陡然亮起的刀光让他精神一震。
后发先至,厉如闪电,封喉一剑。
除了几个姑娘削断的头发与钗,那些还维持着高举刀砍来的NPC,立刻无声无息的往后仰倒,引起惊叫声一片,他们的横尸当场没有震慑住别有用心的人,反而让他们瞄准机会在漠寒剑出来不及收回时,暗器纷纷出手,梅花镖还好破风声不算太强,但那些带有弯钩的柳叶刀,在中途互相撞击后,有的爆开一蓬毒雾,有没毒的沾上有毒的,方向互换,从四面八方袭来。
用剑去挡暗器,八方风雨这种招数可是下下策,真正的杀手锏往往就在忙于格挡时,异军突起的那一招,漠寒提剑微微后退,挡在谢紫衣之前,涵元一气内功加武当流云飞袖,暗器算神马,都没沾到衣服,就叮铃咣当落地一阵轻响。
然后不待杀招起,忆山剑再出,并不精妙,也不潇洒,只不过平平淡淡一招递出。
唯有速度,出奇的快,眼见着剑尖在前却避无可避的众人惊惶后退。
明明有七八人,每个人却都感觉那剑盯着的就是自己,有掉头就跑的,有咬牙横兵器格挡的,但俱是眼角瞄见持剑的手,与一带而过的衣袖,喉上就感到一凉,完全来不及分辨什么,连自己以为无懈可击的格挡,都还维持在原来的位置上,漠寒已经从他们身边掠过,肉眼可见的一道血线随着他的剑势与身形成弧度出现在空中,转折连贯的节点就是一个又一个人的脖子。
也不知道怎么,那剑总是能自最不可能的角度,避开对方的拼死一击,轻松自咽喉脖颈上一点而过,因为实在太快,涌出来的鲜血又不多,就随着剑锋斜斜掠出,势未减,又从另一人咽喉出再起弧度,乍一看去,漠寒的身形飘忽不定,持剑于后,曳出一道鲜红曼妙的弧度,就好像细长的丝带缠绕人群。
猛地,力道乍失,飞溅开来,斑斑点点落得到处都是。
三尺青锋上血痕宛然,漠寒已脱身而出,抬手横剑于前,那些人才噗通一声纷纷倒地。
“啊——”
这时才听见被暗器误伤的人在惊叫。
“擦,这家伙又吃灵丹妙药了吗?”腰系一条麻袋,扛着船桨的迟素斋在街边一家酒楼上往下望,当然,付钱的不是他,他吃不起,做冤大头的是秦独岸,两人对着老酒嗑花生,别提多惬意了。
“你没听他说,他从三月开始,就一直在武当闭关?”
“我咧,你真当是穿越,还是某点流那种王霸之气么,只要一闭关,必然超脱境界?”
“那你要怎么解释?”秦独岸本来是抓着吴钩剑的,不过现在已经丢桌子上,专心致志看戏,一边指手画脚,“特么他也太拉仇恨了,看本来花痴国师的眼神,现在全部给他了,喵那个咪的,九州无道啊!”
“就是,想装中原一点红就敬业冷酷点,这么潇洒飘逸的剑法是肿么回事,连血都能当布景色,漠小寒丫也太违规了!”
“他这内功,一定暴表了!”秦独岸捶桌。
“就是,剑气无形,凝血不落……”迟素斋一个劲的摩挲下巴。
“大湿你到底想说啥,不要这么一副点评相好咩?”秦独岸惊吓。
“去,贫僧的天下第一没指望了!”
“当你要说啥,就这个啊!”秦独岸挥挥手,正要落井下石几句,就听迟素斋忽然说:
“你不觉得那位国师看上去有点奇怪?”
秦独岸咯噔一跳,赶紧扒着栏杆往下望。
“好像是有点。”
虽然迟素斋与秦独岸对湛罗真人都不熟,不过传言听得多了,国师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如果漠寒在他前面拼死拼活,他的确有可能连动都不动,似笑非笑纯看热闹。
但这会从高处往下看,就特别分明,湛罗真人看上去是没有动的,也不着痕迹的震开那些晕头跌过来的人,或者乱砸来的暗器,但看久了门道就出来了。
“他在给漠寒挡后面来的偷袭……”
“而且是赶在那些人动手之前。”迟素斋跟着喃喃。
至于成果,看那些毫无预兆口吐鲜血趴倒的人就知道了,纯粹是被内力震得重创,侥幸点的仓皇后退,倒霉的当场就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