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臣等遵旨。”
“你们起来吧。”李乾顺的怒气消失了。
西夏群臣这才把悬着的一颗心放进肚里,纷纷起身,表情也一下轻松了不少。
天越来越亮了,第二份和第三份情报又传了过来。
“石州祥佑军司和宥州嘉宁军司二万骑兵已经第一时间赶去救援,最迟明天就可抵达银州城下了。还有三万步兵紧随其后。”
大殿上一脸疲惫的大臣们总算松了口气,有闻警驰援的前线将士,他们肩上担子又轻松了不少。
李乾顺表情反而变得更严厉了,他的目光再次射向晋王察哥。
晋王察哥刚刚冷却的脸,又开始发烧,他的脸又变红了,并且流下了冷汗。
宋军突袭银州城是一次精心策划,蓄谋已久的行动,如果这样,他们怎么会不考虑到西夏的援兵呢?
如果对方考虑了,他们会怎么办呢?
想到这,晋王察哥的冷汗“唰!”的就流了下来了。
“难道还用朕教你怎么做吗?”李乾顺问晋王察哥。
“只……只怕……,来不及了。”晋王察哥说话也不完整了,他知道,等要求援兵撒退的命令传到前线,只怕战斗已经结束了。
自己错了,因为,晋王察哥低估了对手——那个长着胡子的太监童贯。
李乾顺目光冷峻,语气冰凉,问道:“御弟,你告诉朕,现在怎么办?”
晋王察哥擦了把汗,慢慢说了一句:“臣弟愿亲帅三十万大军去夺回银州,杀不了种师道,臣弟愿提头来见。”
'(77.羊倌一家)'
银州的天是阴郁的,人的脸也是阴郁的。令人焦虑的风,不紧不慢的又开始刮了起来。
三天后,一座完整的银州城墙在数万兵众日夜不停努力劳作之下屹立起来,西夏没有一兵一卒攻到城边。
西夏石州祥佑军司和宥州嘉宁军司二路先头部队二万骑兵在无定河畔遭到大宋将军种师中和折可求的部队伏击,双方展开了一场殊死战斗。
这是一场伤亡更大,也更加残酷的恶战。
尽管大宋军队在一开始就占了地利,但随着西夏的援兵不断的进入战场,这场战斗由一场伏击战,逐渐演变成后来的一场遭遇战。
双方死伤过万,西夏援军最终选择了撤退。
种师中和折可求也带着满营伤兵的宋军退回银州城内。
种师道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银州之战,他胜了,虽然过程要比计划的变得复杂很多,不过,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正是: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现在银州守军近十万,兵、马、钱、粮,四项战争要素无一缺乏,既使西夏倾国而来,守住银州,对种师道来说,不是个问题。
种师道把最新战报派人送往熙州陕西长官童贯处,便交给指挥使高俅一个很特别的任务。
种师道表情有些古怪,他先问了一句:“高俅,你听说过永乐城没有?”
高俅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知道,听说永乐城已经变成一座‘亡灵之城’。”
关于永乐城的各种传说在攻下银州城之后,象天天在刮的风一样,传遍了银州城内的十万将士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有一个流传最广泛的故事是这样的:
银州城外有一位老羊倌,他放了一辈子的羊,老羊倌牧羊的技术在银州城里是公认最好的,因为,他的羊繁殖的又快,长得又肥。
每年开春以后,老羊倌都会和他唯一的儿子把自己的羊群赶到银州附近的山原上去吃草,一直要到冬天才会把那群羊赶回家里。
那年又是一个春天,由于天旱,可供选择的牧场已经不多了,他的羊又格外的多。老羊倌无奈之中就和儿子把羊群赶到了一座山原之上,他知道这处山原的草长得非常茂盛,而且,又几乎没有牧人敢把羊赶到这里来放牧。
因为,这座山上有一座银州城人人谈城变色的“永乐城”。
老羊倌的儿子还为此和老羊倌发生了争执,但最后还是把羊赶上了山。
后来,老羊倌和他的儿子,还有那群羊,就再也没有回来。
无论是放羊的人,还是人放的羊,全部消失了。
老羊倌的儿子每年在放牧的季节里,这中间会抽空回家看看的,因为他还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和俩个孩子。
从春到夏,又从夏到秋,老羊倌的儿媳妇再也没有见到他的丈夫,各种各样令人窒息和绝望的传闻时不时的就会有好心的人来告诉她。
因为,好些人都见到老羊倌父子把一群羊赶到了永乐城的山原之上。
这天,老羊倌的儿媳妇在家里实在坐不住了,她下定决心,锁上了门,带着孩子上山找他们的爹和爷爷。
她只有一个简单的愿望:就是他们死了,她也得把他们的尸骨找回来安葬。
老羊倌的儿媳妇也上了那座永乐城的山原上,然后,她,还有她的俩个孩子也消失了。
几乎所有银州人都知道了这个故事,当然了,所有听说过这个故事的人也再也没有去过那里。
这个故事,已经流传了近二十年。
“你相信不相信?”种师道问,他知道高俅不怕死,可是他不知道高俅怕不怕鬼。
“我不信。”高俅很坚决的答道。
“很好,”种师道这才放心的把任务交给了高俅,“永乐城有二十万大宋士兵的遗骸,还有二十万未泯的英灵,一直没有人管过他们。你的任务就是收集那些所有能看到的遗骨,安葬他们。”
“末将保证完成任务。”高俅心里一颤,他没想到会接到这种任务。
“今上天子已经下旨,要在永乐城遗址上建一处祭坛和纪念碑,此事你万万不能掉以轻心。”种师道语气格外加重了几分。
高俅立即挺胸答道:“我办事,你放心!”
。
令人焦虑的风,仍然在不紧不慢的刮着。
永乐城就在银州城南三十里处,等高俅带着五个营的厢军赶到那座废墟的时候,高俅才知道,原来那个传说很可能是真的。
远处山峦上的那片废墟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雾,泛着诡异、透着怪诞,虽然雾并不太厚,却足以将一座城池笼罩其中,让人什么也看不清楚。
越是让人看不清楚的东西,才会让人产生更多的猜想,比如会想到那些看不清的雾里边可能会隐藏着什么东西。这种时候,恐惧感就会随之产生。
而且,恐惧,随着人越来越接近永乐城的时候变得更强烈了。
永乐城除了一个露出的城门,已经完会被黑雾所笼罩。
等到了城门前,一股更浓重的阴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阴风阵阵,寒气袭人。
那是一座看起来马上就要坍塌的城门,石匾连着墙体都已经裂开一条巨缝,石匾上刻着血红血红的“永乐城”三个大字。那种血红是如此的鲜艳刺目,就象刚刚涂上一样;那种血红又是如此的浓稠,象是眨一下眼睛就会滴下来一样。
所有的人都被眼中见到的景象而震惊,这使他们不禁又想起听到过的种种传说。
高俅在城外令人插起“招魂幡”,设了香案,戴了孝,燃起香烛,烧起百堆陌纸。
高俅跪在案前,手擎酒樽,高声喝道:“高俅奉旨收葬遗骸,请以此酒为敬,如果惊动英灵,还请恕罪。”话音未落,烧纸处突然火光冲天而起,飞灰聚起,久久不散。空气中竟然传来阵阵“呜呜!”的嘶鸣声,缠绕在众人的耳中,让人产生了掉头就跑的念头。
天一下就暗了下来,所有来到这里的人全部被吓个不轻,有很多人的腿已经开始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