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大一把拽住他,“你就这样闯过去?”
李晏铭见了他就没好气:“与你何干。”
宋老大一想,也是,与他何干?
李晏铭想了想,总觉得不妥,便转身拐去了后门。
见李小公子进了家门,偷偷跟在后头的宋老大撇撇嘴,真是中了邪了,竟然关心起这小娘皮的死活了!
不过……
他饶有兴趣地挑挑眉,连留一明都出来了,看来之后的日子不会无聊咯。
☆、一夜好梦长
宋老大见着了活蹦乱跳的李晏铭,心里那结没了,便又有了蹭吃蹭喝的好心情。于是乐颠乐颠地蹭上了素宴,光明正大的白吃白喝。
这城主家的素宴就是和寻常饭馆不一样,味道也比平时美味了几分。
同他一桌的也是吃得津津有味,一边还空出半张嘴和人闲聊。
“这城主家平日里抠门的很,这回怎么这么大方,请全城的人白吃白喝?”
一旁一个尖嘴猴腮的人瞅了眼离得挺远的城主侍从,悄声道:“听说这回死的那位公子来头不小。”
宋老大准备袭向白斩鸡的手顿时停了下来,凑过去问:“什么来头,不就是城主家的公子吗?”
尖嘴猴腮闻言,更有劲儿了,刚想胡天海地的一通说,一抬眼见是宋老大,立马换上了一副谄媚嘴脸:“这不是宋老大吗?失敬失敬。”
宋老大一副“你谁呀”的表情。
尖嘴猴腮兄一抹嘴,“小的是城西小街上混的,叫侯三,来这蹭顿好吃的。”
又煞有其事地说:“您还不知道吧,听说……死的那个李公子是三天前刚来宁城的,据说是城主家的表亲,京城里来的。”
“……”宋老大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李晏铭?”
侯三一愣,茫然道:“跟李晏铭有啥关系?”
宋老大忽然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崩塌了。仔细琢磨琢磨,还真没人说上吊的是李晏铭。他摸了摸鼻子,“没什么,吃你的菜去!”
一顿饭下来,从旁人的交谈中宋老大才得知,原来死的公子哥儿叫李濂,京城大户的独苗,心血来潮晃荡到宁城,一来就住进了城主家。这会儿在宁城毙命,城主生怕被李濂的高官老爹迁怒,可着劲儿在京城李家来人前表达痛心惋惜之情,势要在一月之内捉住留一明,好向人交待。
宋老大吃了个半饱,觉着人太吵了,没劲。顺了一壶酒,回去了。
路上经过那棵歪脖子古树,下面没了豆腐摊,瞧着分外别扭。想了想,便决定去小桃仙家看看。
一想到小桃仙,就想起李晏铭干得缺德事儿,暗骂自己刚才还为这人模狗样的混球费神。经过两棵桃树,再往前走几步,就到了。他刚想敲门,门就自己开了。
遇上白发弓背的老奶奶,宋老大忙道:“婆婆,这是要上哪儿去呀?”
里面东西都收拾干净了,一副准备人去楼空的阵仗。
阮家婆婆眼神不好,戒备地看着他:“这里就老婆子我一个人住,你找谁呢?”
宋老大道:“我找秀秀。”
“呸,一小王八,秀秀也是你能叫的!”
被骂了小王八的宋老大也不恼:“婆婆,我……”
“大哥,你怎么来了?”小桃仙的声音传了过来。
阮家婆婆这才反应过来:“你就是上回救了秀秀的大恩人?老婆子老糊涂了,罪过罪过。”
宋老大忙扶起她,好言安慰。
好不容易进屋坐下,才得知,婆孙两个准备去城外避风头。
“我老了,半只脚都埋土里了没什么,可是秀秀一个好闺女可不能被这么糟蹋呀!”
宋老大忙劝道:“放心,那家伙不敢再来了。”
又说了许久,小桃仙道:“大哥,饿了没?我去给你弄完豆腐花。”
“哎别别别,我刚蹭完城主家的素宴,这回正饱着呢!”
“素宴?谁死了?”
“哦,是从京城过来的公子哥,叫什么李濂的。”宋老大随口道。
小桃仙却是瞪大了眼,惊喜道:“那混蛋死了?!”
又觉得这么开心对死者不敬,忙又掩饰了一下。
“你认识?”
小桃仙点了点头,神色愤愤:“就是他把我抓到窑子里去的!”
这回轮到宋老大惊讶了:“你说是李濂害的你?”
小桃仙慢声道:“那天我本来在街头卖豆腐花,迎面来了一个粉头油面的男人,见了我就手脚不老实,我一气恼顺手泼了他一脑门的豆腐,结果那人就让随从把我拽去了宴群芳,如果不是,不是大哥……”
宋老大暗道不好,原来自始至终都没李晏铭什么事儿呀!
小桃仙本打算和奶奶出去避避风头,如今李濂已死,倒是不用再躲了。
从小桃仙家出来,宋老大难得心事重重。他平时做得混事儿多了去了,可这回却让他咯得慌。一想起李晏铭一副要生食其肉的模样,啧啧,还挺来劲儿……呸呸呸,想什么呢?人这回是真被自己惹急了,指不定要怎么报复呢。唉,真是烦!
隔了几天,宋老大辗转反侧睡不安生,索性起了身,大晚上的闲逛起来。又想起大白天在饭馆听到的消息,更头疼了。留一明又犯案了,这回死的是城北的一霸,王进王富商,不仅人死了,半辈子的积蓄被挪了大半,挪不了的也被一把火烧了。
他摇摇头,吊儿郎当地叹气起来。没多久,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城主府前,不由乐了。成,都到门口了,溜进去见见呗!
于是搓搓手,跺跺脚,一股脑儿翻墙进去了。
一边欣赏起城主府的秀丽精致,感慨有权有钱的就是不一样,住的房子都是寻常人的百倍。一边慢吞吞地琢磨起李晏铭住在那幢屋子里。
专往金贵富丽的屋子里钻,跳上屋顶掀开瓦片一间间地看,当瞧见正在浴桶前擦拭头发的李晏铭时,宋老大乐了,总算让他逮着了。
手脚利落地从窗户里翻了进来,轻手轻脚地关窗入屋,想着好好吓唬那草包一番,宋老大笑得特贱。一走近,宋老大就懵了。
从上面看还没什么,这么近距离看,宋老大只感觉心里一震,全身的血液都奔涌了。
李晏铭应该是刚洗好澡,擦好一头乌黑的长发,这会儿正挑起一旁的纯白里衣往身上披呢,两条白花花细长长的大腿好死不死光溜溜地在宋老大眼前直晃。
当下就咽了咽口水,发现自己蠢样的宋老大暗骂自己德行儿。
“什么人?”李晏铭冷声道,一把系好衣袍,转过身来,“姓宋的!”
宋老大讪讪地笑了笑,吓唬人不成,倒被人抓了个现行。
李晏铭蹙眉:“你来这干什么?”
一双纯黑色的眼珠转了半圈,神色复杂晦暗起来,“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宋老大本就是脸皮极厚之人,当下脸上尴尬之色一扫,又恢复成原来没正经的样儿来。
“我,我怎么了我?你觉着大晚上的我不睡觉跑你这儿来是为了什么呀?”边说还边一步步接近他。
李晏铭脸色涨得通红,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这里可是城主府,你别乱来。”
宋老大乐呵一声:“乱来什么呀李草包,你脑袋里都装了什么龌龊事,想什么呢?”
李晏铭听他这话,神色一松,回味过来,又横眉冷对,半阴不阳地哼笑一声,张嘴就要喊人。宋老大当即就扑上去捂住了嘴,“瞎叫唤什么,老实点。”
李晏铭唔唔叫唤了几声,眼里又气又急,直瞪得人心口荡漾。宋老大撇撇嘴:“成了,不逗你。我来这儿是为了上回那破事儿。”
李晏铭一愣,消停了片刻。
宋老大瞧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难得心虚起来,“那个,上回那事儿是我没弄清楚……”左瞧瞧桌子又看看房梁,“是我的错。”
李晏铭睁大了眼,直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宋老大瞧着脑子一热,啾地往人脸上来了一下,紧接着飞速遁走了。
隐隐听见后面那声中气十足的:“王八蛋!”
再是“乒里乓啷”的重物砸地声。
宋老大咂咂舌,这脾气,都要上房揭瓦了。
回到家里,宋老大一夜好梦。
梦里瞧见那双细长长白花花的大腿,又瞧见那细长的眉毛,一瞪眼一展眉都煞是好看,那声音也是,叫起来一长三短,一咏三叹,好听极了。想着想着,梦中场景悄然变成酒楼包厢的样子,又像是城主府中,隐约还有个浴桶,水气腾腾的恍若仙境。李晏铭披散着头发,发梢还在滴水,披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软绵绵地靠着,时而怒骂时而欢笑,虚虚实实看不真切。
醒来时,宋老大对着湿漉漉的裤衩,默了。
他抹了一把脸,呼噜了两下。只觉得自己完了菜了事大发了。
这才几天的功夫,李晏铭在他心里愣是从一个蛮横的草包变成了念念不忘的心肝儿……呸,那哪儿叫心肝儿呢?人无时无刻不想着把自己的心肝掏出来喂狗吃呢!
想到这,宋老大苦着脸。
他向来是个随性霸道的主,遇见稀罕的可着劲要弄上手。可李晏铭是谁呀?倒不是说他身份尊贵,而他一介地痞配不上人家,他宋老大何时纠结过这个?而是,搁这以前,他喜欢的可是软扑扑娇滴滴的姑娘呀!
那李晏铭横看竖看都是个大男人,脾性更是十足十的臭,自己这是什么眼光呢?!
再感叹这些也晚了。
宋老大低头叹气。
又唰的抬起头,一双眼睛冒着精光,横竖都看上了,认了。
另一头的李晏铭黑着眼圈起了床,气压低沉沉,一副没睡好的模样。他还真不知道一大清早的有人惦记上他了,还一个人默默生着暗气。吃早饭的时候,对着那粥使劲戳,完全当成宋老大的脸发泄了。
李成耀李城主看不下去了,“好好吃饭!”
那一粒粒的可都是钱呐,这败家儿子。
李晏铭连个眼神都欠奉,端起碗,呼啦几声全倒进了肚子里。“彭”将碗放回了桌上,留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