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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高将军在长月宫足足待了两个时辰才走。”吟霜将打听来的消息告知宣瑾。
“是吗。”宣瑾手上拿的正是当日那块春宫图,已证实是容盈心买通李婉的宫婢瑞雪,用来栽赃嫁祸李婉,瑞雪后来又被容盈月给弄死了,其实收藏春宫图并不是什么要人性命的事,顶多被责骂几句不知检点
,再扣几个月俸禄,以小惩大诫,真正的淫。乱后宫的罪乃是私通,瑞雪曾以李婉的名义向太医开过几味红花麝香之类的药,如今看来,这药并非是给李婉,而是另有其人,瑞雪也正是因为知道一些事情,所以才先被容盈月收买,说放她出宫,再乘其不备加以谋害,来个杀人灭口,若是此人是容盈心,大可不必隐瞒,容盈心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并无私通一说,只有容盈月,大楚的皇太妃,才会如此讳莫如深。
这后宫果然庭院深深,竟在她眼皮底下发生这样的事,而宫中耳目众多,她做为后宫之主,却无一人向她举报两人的私情,看来容盈月和高珩都做了不少的事,今日若不是无意撞到,还不知要埋在鼓里到何时,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只有证实之后才能下定论,无凭无据更不能定他们的罪。
宣瑾立即找来亲信,安排一番,再三叮嘱切勿打草惊蛇,如今非常时候,只怕他们并非私通这么简单,狗急了还会跳墙,何况他们一个是先帝得宠的妃子,育有皇子,一个是将门之后,握着京城里的一半兵权,若真有了异心,绝不容轻视。
安排妥了后,宣瑾静下心,回想起前尘往事,不由得叹了口气。
吟霜从小便跟着宣瑾,对于宣瑾跟高珩当年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宣瑾甚至为高珩轻生,足见情深,就算过了十年,没了情意,还有信任,宣瑾依然重用高珩,结果换来的却是背叛,小姐怎能不伤心,无从劝起,只能陪着叹气。
半响,宣瑾悠悠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的心怎得也如此难以捉摸,我只以为高珩气我嫁给夏炽陌,才故意与我疏远,只要他忠心凛儿,我都能谅解,偏偏他与容盈月有私情,这叫我如何容忍?”
吟霜从未更男子有过交往,就更不懂男人的心了,只劝道:“许是猜错了呢?”
宣瑾也希望不是真的,在她心里,高珩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而不是善变善妒的小人,男子果然都薄幸,经不起半点诱惑,前一刻还对她信誓旦旦,说从未变心,下一刻就上了别的女人的床,若是明媒正娶真心实意倒也罢了,偏偏还是段见不得光的奸。情,突然想起了夏炽陌,不知她在诱惑跟前会不会动摇,夏芷荀对夏炽陌一片痴心,就如夏炽陌对她一样,若是夏芷荀倒戈相帮,夏炽陌会不会感动呢?她对高珩已无半点情意,高珩的背叛,她顶多感到失望,若是有一天夏炽陌也变了心呢,她会如何?心里顿时一阵绞痛。
☆、第一百一十七章
难得沐休一日;宣瑾却不得清闲,大清早一道弹劾的折子就送到她手中,看完之后,生生气疼了心口,父亲如此睿智之人,怎生出这么愚蠢的儿子;宣瑾再三叮嘱,如今非常时候;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切不可犯错让人抓到把柄;否则连她都保不了,宣家两兄弟却总是满不在乎,还大言不惭道;他们的妹妹是太后,他们的外甥是皇上,谁敢为难他们,不知形势严峻也就罢了,还到处惹是生非,给她添乱,这次宣崇武竟然为了建府邸,私占民宅,还伤了人命,从高祖时就立下的规矩,禁止圈地,如若知法犯法,则罪加一等,现在一状告到她这里,若是不治他的罪,那便是徇私枉法,若是治他的罪,那可是自己的亲哥哥,如何能下起了手,这是给她出难题,上这道折子的不是别人,正是高珩的老丈人户部何尚书。
宣瑾正要让吟霜去请父亲来,外面已通传宣大学士觐见。
“爹可是为这道折子而来?”宣瑾将折子递给父亲。
宣宏汤昨晚就已收到风声,这才天一亮就赶过来,看完折子里的内容,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这个畜生,说了多少次都不听,如今闯了弥天大祸,他死不足惜,要是连累了娘娘,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娘娘,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千万别落人话柄,被有心人利用。”
宣瑾知道父亲说得是气话,不然也不会如此匆忙的赶过来,连朝服都没穿,温言劝道:“爹这话严重了,二哥做得确实不对,但还罪不至死,小惩大诫一番即可。”
“万万不能!”宣宏汤打断她,“娘娘若不知此事,倒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但如今收到弹劾的折子,不但要罚,还要重罚,否则娘娘的威信何在?”
“但是二哥……”
“老夫今日来就是怕娘娘有所顾忌,请娘娘以大局为重,老夫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宣宏汤神色严峻,只有他自己知道大义灭亲是何等痛苦之事。
宣瑾一时也下不定主意,只劝父亲莫要太过生气,以免气坏身子。
父女俩正说着话,又听通传,“皇上到——”
夏瑜凛在前,后面跟着宣崇文、宣崇武两兄弟。
“畜生!你还敢来!”宣宏汤一见宣崇武,立即站起来,就要过去给他一巴掌,从昨晚开始,他就没见到宣崇武的人,猜他是躲起来了,没想到竟是找皇上去了。
宣崇武连
忙躲在夏瑜凛后面。
宣宏汤正直迂腐,虽是夏瑜凛的外公,又不在朝堂之上,礼数却一样不少,单膝跪地,“老臣见过皇上。”
夏瑜凛忙道:“外公请起。”还亲自上前搀扶。
宣瑾猜到二哥定是向凛儿求救,不动声色,且听凛儿怎么说,自她下嫁夏炽陌之后,她跟凛儿之间生疏了不少,凛儿不但不与她亲近,甚至很少来宣宁宫,有要紧事非来不可时,也是匆匆来匆匆去,他们母子已很久没有坐在一起的闲谈过。
夏瑜凛朝宣瑾施礼:“儿臣见过母后。”
宣瑾点了点头。
夏瑜凛没坐到宣瑾身侧,而是在下首坐了,这才道:“二舅的事,想必母后已经知道,儿臣想跟母后求个情,念舅舅是初犯,不要重罚于他。”
宣瑾问道:“你可知他犯了何罪?”
夏瑜凛看了一眼宣崇武道:“买了一所民宅,拆了建自己的府邸。”
宣瑾扬眉:“若真是如此,何罪之有?皇上又何须为他求情?”
夏瑜凛被问得脸色微红,道:“主人家原不肯卖,是舅舅强买来的,舅舅如此做法的确不对,但是已经赔了银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皇上!”宣瑾突然喝住他,“你可知在你眼中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实则事关重大,大楚律例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私自圈地者,当抄家斩立决,你舅舅他不但圈地,还打死了人,罪大恶极,按例还要连株三族,连皇上你都有罪!”
夏瑜凛愣住了,他只听了宣崇武的一面之词,以为不过小事一桩,却没想到这么严重,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宣崇武立即跪在宣瑾脚边,与声泪下:“娘娘,微臣是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下过错,求娘娘看在为兄一向遵纪守法的份上,一定网开一面。”
宣瑾如何不知自己兄长的品性,宣崇武之所以会这样做,还不是因为她这个太后妹妹得势,才有恃无恐,仗势欺人,当年她不得宠的时候,两个哥哥都安分守己,半点过错都不敢犯,唯恐连累了她,其实这事若放在往常,也不算大不了的事,打死的也只是个家奴,只是被有心人肆意夸大,才不好草率处理,其目的再明白不过,无非是想削弱外戚的势力,就算让宣崇武躲过了一劫,宣瑾也要落下一个徇私枉法的罪名,让人诟病。
夏瑜凛见母后任凭舅舅跪地
求饶,却始终不作声,不由得动了气,冷哼道:“朕是皇上,难道恕一个人无罪的权力也没有吗?如若今日是皇叔向母后说情,母后恐怕早就同意,难道皇叔的话才是金口玉言?”
宣瑾没料到他竟会说这样伤人的话,她自不会袖手旁观看着自己的哥哥送命,却没想到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看待,犹如心口上被捅了一刀,疼得下意识的捂住心口。
宣宏汤见状忙道:“皇上,您误会娘娘了,娘娘不是不帮,而是无从帮起,是你那糊涂舅舅做错了事,皇上怎能反过来怪太后呢?”
话说出口,夏瑜凛其实也后悔了,虽然他最近总是躲着母后,故意冷淡她,惹她生气,实则心里特别渴望跟母后还和以前一样,他气的是皇叔,并不是母后,不过他已不是以前那个不懂世事的黄毛小儿,他如今是皇上,天下他最大,怎能轻易服输认错,所以心里虽后悔,却没有向宣瑾道歉,还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宣瑾失望溢于言表,原就为宣崇武的事心烦,现在又被夏瑜凛一气,更是雪上加霜,连带头都痛了,她自不会意气用事,直接降了宣崇武的罪,就要让他们先回去,容她想想办法,宫人又报,高将军殿外求见。
宣瑾猛然抬头,高珩这时候前来,必定也是为宣崇武的事,这阵子一直让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不过高珩处事小心,连蛛丝马迹都没留下,虽然怀疑他跟容盈月有染,苦无证据,只能暂且放在一边,高珩如此着急见她,难道是想立即置宣崇武于死地?若真如此,就算担上骂名,她也要护短一回了。
“宣。”
高珩进来,见到所有人都在,也不以为意,从太后到皇上,再到首辅,一一拜见过后,直接道出来意:“末将听闻宣大人被告了一状,特来为宣大人说几句公道话,希望娘娘听完后能从轻发落。”
这番话倒是让宣瑾很意外,高珩不是赶来落井下石,竟是救人来了,宣瑾道:“高将军请明言。”
高珩道:“末将已查明宣大人所占那所房子的主人实则是地方一霸,仗着朝中有人,平时作恶多端,为非作歹,左邻右舍都受过他的欺压,只是敢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