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场之余，张平内心疯狂地吐槽着，刚绞尽脑汁想怎么接话呢，电话那头方旭的大嗓门就穿透了空间，直达他的耳朵。
“阿辕，开工啦。你跟谁讲电话呢，笑得跟太阳花似的。”
跟太阳花似的？
张平哪怕发挥出作为耽美小说写手的超级脑洞，也想象不出戴辕能笑成这副模样，方旭可能性远远大得多吧。
“我有正事。”戴辕在那边回方旭。
方旭问：“会议电话啊？”
“不是。”
“那是啥？”
“贯彻本公司方总，也就是我的合伙人方旭你的管理方针，对员工进行必要的技能培训，以及，加强上下级交流沟通，巩固公司基础。”
方旭在那边沉默了几乎要有一分钟，作出了总结性发言，“你是在和张平打电话吧。”
“可以这么说。你可以出去了吗？不要干扰我干正事。”
“太过分了，你这是％￥＃＆”
估计是方旭在边走边骂，走远了，后面的话张平也就听不清了。
“喂？”
听到这个字，正懵比的张平下意识地应：“啊？”
“拍照，然后发过来我看。”
“……戴总你又在幽默吧？”
“没有，我很认真。”
“我不上相，吓到你我的衣食父母就不好了。”
“第一，上相不上相，关乎一个人的摄影水平，这本来就是一份作业，没什么好推托的；第二，天天看，看习惯了，吓不倒的。”
……
几个意思，看习惯了是几个意思！是说他本来就丑？看习惯了就习惯了他的丑吗？几个意思！
张平想掀桌。
然而机场少有的桌属于安检人员，他掀不起，也不敢掀，所以只能遵照上司指令，顺从地自拍一张，发送过去。
看看自己的照片，戴辕有一句话说得很不错，的确，在这种情况下拍出来，哪怕他怎么摆拍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戴辕收到照片，很快又打了电话过来，各种挑挑拣拣指指点点，简而言之一句话就是——摄影水平还是那么差。
根据上下文来翻译一下这句话，就是，你目前的摄影水平还拯救不了你的颜值。
妈妈，他不想和毛熊玩耍了。
然而本来也不是玩耍的小伙伴。
张平好容易摆脱了戴辕的“培训以及巩固公司基础”的交流电话，一看点，居然时间差不多，飞机就快抵达机场了。
他们竟然聊了将近两个钟头！
而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通电话的重点和必要性。
服了，彻底服了，他再也不说戴辕惜字如金了，摆明了这人只要自己想扯淡，谁都扯不过他好嘛。
正怔神呢，就听到有人用英语和他打招呼。
“Hi； Mr。 Zhang； right”
张平看向来人，立时就认出了是自己的客户□□son和他的下属——之前看过照片，客户是个典型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不过也是个不上镜的，看真人不止比照片阳光好看，更是有气质加成。他忙不迭地答应，又和他客套了几句，便带着人先去酒店安置。
□□son人挺好的，跟方旭一样，是老总，但没什么架子，而且喜欢秀几句中文，让人觉得挺亲切。
“You can call me □□； or…（你可以管我叫ＤＩＣＫ，或者……）”客户眨眨眼睛，不无自豪地换成中文，“或者，我有一个中文名叫杜风流。”整一句话用的都是一声声调，要多怪有多怪。
□□……杜风流……
怎么这家伙无论外国名和中国名都那么诡异。
张平忍着笑，睁眼说瞎话，用英文夸他，“您的中文说得真好。”
杜风流弯起嘴角。
等把人领到公司会议室的时候，两人已熟稔许多。
戴辕已经和方旭呆在会议室里了，见到张平和外国客户有说有笑的，眸色不由得深起来。方旭察觉出老友不对，戏谑地用手肘撞了他一把，这才起身和客户交流感情。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两边相谈甚欢，方旭一个高兴，硬是拉着客户说要请他吃饭。
他们去了饭店，特地点了许多中国特色地菜肴，一道道菜流水似的送上来，看得杜风流眼睛都舍不得眨眼了，跟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似的，一直拉着张平问这问那。
工作使然，哪怕张平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不无耐心，一一回答，客户越听越兴奋，越听胃口越好，一开心就多加了两碗饭。
苦了张平，到现在半碗都没来得及吃完。
戴辕脸色很糟糕。
方旭瞧出来了，可也救不了场，他之所以雇翻译，不就是因为自己没法和外国人交流嘛，又怕老友直肠子，一不小心要爆发，只得偷偷提醒他，“毕竟是张平工作，你先别生气，回头带他去吃点好的。”
戴辕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公私我还是分得明的。”
“你说的，回头可别给我气受。”方旭心有戚戚，本来应酬戴辕一向是不参加的，他大可以放开了手脚，结果现在好，买一送一，他又要顾忌这个又要顾及那个，容易嘛他。
张平给客户解释之余，也看到了两个老总咬耳朵，顿时不平衡了，凭啥他个单身狗连饭都没得吃，得伺候着客户，而他们小情侣却在那里耳鬓厮磨。
好想放一把火。
“这道菜又是什么？”客户用英语文。
张平把材料都说出来，又说了功效，喜得人夹起筷子就试了一口，连呼好吃，刚要再夹，转桌却转走了。
客户有点愣。
始作俑者戴辕也似乎很意外，不好意思的道了声歉，却慢条斯理地舀汤，完全没有加快速度方便对方的意思。
场面有些尴尬。
张平刚要救场，却发现自己面前就是最爱吃的秋葵炒竹荪，于是连忙跟客户介绍起来，顺带着夹了几筷子。
同时，戴辕汤也舀完了，也不管方旭刚伸过来的手，淡定地把转盘转了回去。
方旭：Ｔ Ｔ，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
作者有话要说： 2333戴毛熊的忠犬，阿不忠熊属性终于暴露了2333
☆、保安
饭局结束。
宾主尽欢，除了只来得及吃个半饱的小翻译。
张平琢磨着自家楼下的超市大爷是几点关的门，也不知道赶不赶得及买几包方便面上去。
“在这傻站着干嘛呢，走走走，哥哥带你去吃夜宵。”方旭走过来，习惯性地要勾肩搭背，结果一看老友，只能尴尬地把举起来的手轮了一圈，假装伸懒腰。
“方总，你也没吃饱？”
“哎，都认识那么久了，私底下就不用管我叫方总了，直接叫方旭吧。”方旭毫不在意地说，“吃饱是吃饱了，可是没喝饱啊，我去喝一杯，顺便带你这吃不到几粒米的小可怜去填肚子。再说，这么晚了，赶公交也不方便，回头吃完再载你回去。”
张平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跟着方旭，他乐颠颠地到了地下停车场，乐颠颠地走到车前，乐颠颠地打开车门……
打不开。
“那个方总，阿不，方旭，这门怎么打不……”张平话还没说完，汽车引擎已经发动，方旭开着车，扬长而去。
……
我的衣食父母方总大大咧，你不仅忘了开车门，你还忘了带上我啊。
张平风中凌乱，欲哭无泪。
“你还在那里愣着做什么？”身后，是毛熊的声音。
张平回过身去，只见人靠在打开的车门上，西装外套的纽扣打开着，露出里面的蓝色的领带，以及其上精致的银色领带夹，停车场昏暗的光投射在上头，流光溢彩，然则那样耀眼的配饰，戴在他身上一点都不喧宾夺主。
他挂着不耐的俊脸，微微倾斜的身体，随意的手势，本人散发出来的气场，无不比做工精致，花费上万的领夹要夺目十分。
张平心跳得有些快，不由自主就上了车。
一直到车开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
明明是方旭招呼他去吃夜宵，为什么上的是毛熊的车？
明明最怕毛熊了，为什么还会上他的车？
上了他的车就算了，为什么自己还在驾驶座？
论美男计的效用有多强。
车里很安静，张平囧囧有神，神使鬼差地就问了句，“你也要去喝一杯吗？”
“不喝。”
“那你也去吃夜宵？”明明记得饭局上他吃得也不少。
“嗯。”
“哦。”毛熊不愧是毛熊，胃口挺大，是要储着过冬吗，想着，张平不经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张平扁了扁嘴，随便扯淡，“没，想到公司两位领导这么关心下属有没有吃饱，我很感激，我很开心，我很激动，我感谢人民感谢党。”
……本来就爱扯淡，跟着方旭久了，扯得越来越淡了。戴辕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往右开。”
“右？可是方总他往左开去了。”
“他去的那家是酒吧，你总不会想拿煎炸食品当夜宵吧？”
张平无言以对。
其实，他本来想拿方便面当夜宵来着。
不过ＢＯＳＳ说了算，他还是往右打了方向盘，“那我们要开去哪里？”
“湘味饭店。”
湘味＝辣菜＝不能吃辣的他又不能尽情吃了。
恰好红灯，张平踩了刹车，无不心累，企图引导对方换个饭店，“怎么办，这一片我不熟，要怎么开？”
“直开五百米，往右八百米，到山中大道，往左四百米，往……”酷似导航仪的戴毛熊先生，气场强大的戴毛熊先生，百年难得一回地，话越说越小声，最后竟至咕哝起来了。
“直开五百米然后往左？多少米？到山中大道然后怎么办？往左？多少米？”张平故意歪曲路线，等着戴辕不耐烦说换地点，结果等半天都没下文，往上瞟瞟后视镜，才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一按手机，看看时间，十点半，唔，原来是人已经超过睡点半小时了。作为一只十点就算站着都要冬眠的毛熊，究竟是怎么做到多撑半个小时的？
张平很好奇。
但那都不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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