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看着这个不知名的零件,皱眉道:“我好像没见过这玩意儿。”
“维修部里的东西,不都是你管的吗?你怎么会不知道?”映柳问道。
阿苏答道:“我们主要负责维修电脑、打印机之类的办公电器,配电房要是出了问题也归我们管。但这玩意儿看上去像是门锁的零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研究所里门锁如果坏了,或者弄丢了钥匙,得找谁来处理?”溪望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件疑似门锁零件的东西。
阿苏说:“研究所里的门锁都由同一家公司提供,有什么问题就让他们派人前来处理。不过上一次让他们派人过来,好像是半年之前的事了。”
“你昨天看见这东西了吗?”溪望问道。
“没有。”阿苏指着零件下面的打印机,“这台打印机是昨天下午才搬进来的,我还没来得及修理。”
“那就是说,这东西不属于这里了。”溪望将零件拿起来细看,发现背面有一些电子元件,应该属于电子锁一类。
阿苏突然哆嗦了一下。不安地说道:“小唐生前跟我说过一件事,不知道跟他的死是否有关。”
“什么事呢?”映柳好奇地问。
“小唐说他晚上一个人加班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他。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他的位置刚好背对门口的关系吧,但他却说不是这个原因,就算把门锁上,还是觉得有人盯着他。”
映柳对溪望戏谑地笑道:“喂,这不就是你说的第六感吗?”
溪望将零件放进自己的肩包里,认真地答道:“嗯,人在寂静的环境下,感觉是会比较敏锐,甚至会捕捉到一些平时察觉不到的感觉。”
阿苏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他,怕他以此为借口不肯加班。”
一直待在一旁发短信的李梅突然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是说窥降的事?”
“李律师也知道这件事吗?”阿苏略显惊讶。
李梅答道:“听副所长提过,但不太清楚具体情况。”
“那我简单地给你们说一下。”阿苏略胖的躯体微微颤抖,露出不安的表情,徐徐向三人讲述流传于研究所员工口中的荒诞故事。
“我们老板并非这栋厂房唯一的租户,之前曾有一名姓蔡的台湾老板将这栋厂房租下来,开设了一间塑料厂。那差不多是20年前的事了,塑料厂具体是产什么的,已经没人记得了,只知道蔡老板疑心很重,从不相信自己的员工,总是把‘你们这些大陆人全都是好吃懒做的蛀米虫’这句话挂在嘴边。
“因为怕业务员收取回扣,又怕他们会把客户拉走,所以但凡是业务量较大的客户,蔡老板都会亲自联系。他整天都在外面跑业务,自然不能兼顾厂里的事情。他总是担心自己不在工厂,工人就会停下双手不干活,又怕工人会把厂里的东西偷走。反正,只要离开工厂,他就会疑神疑鬼,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既然要亲自跟客户联系,又要兼顾工厂,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客户到工厂跟他洽谈。可是,那年头的经商环境虽然不错,台资又能得到各种超国民待遇,但竞争还是有的,跟他做相同生意的台湾老板多如牛毛。想客户亲自上门洽谈,几乎是没可能的事。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专程从泰国请来一名颇负盛名的降头师,希望借助对方的降头术监视自己的员工。
“降头师来到工厂后,就叫蔡老板准备一双从刚死的人身上挖出来的眼球。这要求挺怪异的,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在哪个年代,只要愿意花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为了给降头师提供眼球,蔡老板通过关系找到在医院值夜班的冯老头。他给了冯老头一点钱,要求对方到太平间挖一双眼睛给他,还强调一定要从刚死的人身上挖出来。
“冯老头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当晚就把蔡老板想要的东西弄来了。
“降头师将这双眼球放进一个装满福尔马林的透明玻璃瓶里,并用刀划破蔡老板的指头,往瓶子里滴了一滴鲜血,然后盖上盖子,向瓶子里的一双眼球做法事,施展神奇的‘窥降’。
“法事完成后,降头师将瓶子交给蔡老板,叫他藏在工厂的天花板上。还说,有了这双‘眼睛’,以后不论他身在何方,只要闭上双眼就能看见工厂里的情况。
“蔡老板按照降头师的吩咐去办,果然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工厂里的情况。哪怕离开工厂很远距离,也丝毫不影响窥降的效果。只要闭上双眼,工厂内的一切情况,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还没来得为此高兴,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冯老头给他的一双眼球,是从一具无名尸身上挖出来的。本来谁也没在意这具尸体,但当尸体的身份被证实后,冯老头可后悔得想死,因为这具尸体竟然是某位高官的儿子。
“这个官二代是被人谋杀的,好像是因为强奸了一个女生。后来被女生的男朋友杀死,脸也被划花了,所以刚开始时没被认出来。后来身份得到证实,警察当然不敢马虎处理,马上将尸体送去做尸检。一检验就发现眼球不见了,是死后一段时间才被挖掉的,应该不是凶手干的。
“儿子被人杀死,本来就已经够可怜的,死后眼睛还被人挖走,这可让那位高官气得七窍生烟,掀桌子要警察马上把凶手和儿子的眼睛都找回来。
“处理这宗案子的警察哪敢有丝毫怠慢,很快就将凶手抓获,也通过排查将挖眼的冯老头抓住,然后顺藤摸瓜地将蔡老板也抓了。
“蔡老板虽然是台湾人,在那个年头警察一般不会找他麻烦。但这次他惹上不该惹的大人物,警察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要他立刻将高官儿子的双眼交出来。
“如果把眼球交出来就没事,他倒挺乐意。虽然这双窥眼大有用处,但只要肯花钱,要再弄一双出来也不难,就当花钱买平安好了。可是他收到风声,高官不但要他交出眼球,还要他跟凶手一样,以死向其儿子谢罪,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取他性命。
“这可把他吓坏了,知道若不立刻逃走,恐怕连命也保不住。他只好丢下自己的生意不管,通过朋友的帮忙连夜逃到香港,再乘飞机返回台湾老家。
“他这一走,工厂马上就得关门。这倒没什么关系,他人跑了,工厂里的货物和机器都没跑,房东把这些东西卖掉,给工人结算工资后,竟然还赚了一笔。厂房随后也就被我们的大老板天雄药业租下来,改建成现在的研究所。
“这听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可问题就在于蔡老板跑得太仓促,竟然忘记处理藏在天花板上的窥眼了。降头师在旌展窥降时,就已经给他说清楚,这双眼球必须吸食人血,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往瓶子里滴一滴鲜血,不然它们就会作乱。但是他人都跑了,哪还有谁知道这双眼球被藏在天花板上,当然也就不会有人给它们喂血。
“没人喂血,这双窥眼自然就开始作乱了。
“研究所刚建成的时候,人员不是很多,经常需要在晚上加班。经过一段时间后,大家就开始议论,晚上加班时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男人还好,顶多就是觉得有点不自在,女人被这感觉吓得心里发毛,都不愿意加班。可是,当时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不加班根本完成不了,所以这些可怜的小女人只好硬着头皮加班。
“本来只觉得被人在背后盯着,充其量只会心里发毛,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却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有个女研究员晚上要加班,碰巧那几天是生理期,需要换卫生巾。之前加班的时候,她都不敢一个人去厕所,但那晚同一个研究室就只有她一个女的加班,其他加班的同事都是男同事。她总不能跟男同事说,‘我要换卫生巾,你陪我去趟厕所’这种丢人的话吧?所以,她只好硬着头皮,独自跑去上厕所。
“可当她走进厕所刚把裤子脱下来,就觉得有人在头顶上盯着她。在这种情况下被人盯着,可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就算是男人也会觉得不安,更何况是个女的。
“她觉得心里发毛,既害怕但又忍不住想往盯她的人看,就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可把她给吓坏了,因为她抬头看见的不是人,而是一双悬浮在她头顶的眼球。
“这双眼球浮在半空中跟她对视,把她吓呆了。她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连提裤子也不敢。可让这对眼球感兴趣的,似乎并不是她——她发现眼球竟然盯着她的下身。
“当她惊慌地提起裤子时,那双眼球竟然立刻飞向她的下体……”
“讨厌,这个鬼故事也太恶心了。”李梅露出娇嗔的厌恶之色。
“这可不是鬼故事,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阿苏表情认真,绝无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听说那双窥眼因为太久没有吸食人血,所以就想以女研究员的经血充饥,几乎把这女的吓疯了。”
“那后来怎么样?那对眼球还藏在研究所里吗?”映柳不知何时移步到了溪望身后,牢牢地抓住他的一只手臂,身体不停地颤抖。
“不知道,这事我也是听老员工说的。”阿苏摇了摇头,又道,“听说所长曾经要求所有员工不得再谈论这件事,我想他应该会比较清楚。”
“那我们去问宏叔吧!”映柳非常在意眼球是否仍留在研究所,一再摇溪望的手臂。
溪望没好气地说:“这事不急,宏叔现在大概还在忙,待会儿再找他吧!我还想在这儿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发现。”
“阿苏,阿苏。”副所长于门外出现,急忙向阿苏招手,“休息室的电视机突然没有画面,我们都想知道外面的最新消息,你赶紧过来看看能不能修好。”
“外面的雨很大吗?”映柳问道。维修部没有窗户,所以她不清楚雨势的大小。
“大得不得了,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副所长越说越焦急,“刚才电视机还没出问题时,新闻里说这是近半个世纪以来最大的暴雨,城区所有街道都被淹了,水深至少及膝高,不少地下停车场都变成蓄水池了。”
“研究所的员工都撤离了?”溪望问道。
“我跟老王就是为这事着急。员工刚走不久,雨就像瀑布似的落下来,我们怕他们会被困在路上。刚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