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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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树-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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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年,海花这边要盖自家的屋,屋里头乱得没处插脚。莫看海花是个女的,莫看她身上只有一个腰子,只要她攥起劲来,和泥挑水的活她全能干,倒是永生不让她劳累,总教她多歇息,那阵子,永生自己每天七七八八的事忙下来,骨头也像散了架,那阵子,两人就是睏到一张床上也没有劲道做那夫妻间的事。
后来就好了,房子弄停当了,该收拾该换的被褥也都收拾过换过了。永生上几天就说过了,过两天他还是要出门,要到比较远的地方去转一转,要去看一些以前帮过他的人……男人有这么多事要做,海花早都习惯了,当然不会拦也不会拉他的后腿的,这些年中的许多事,永生只要没有跟她说她也就不问,这在她已经成了习惯。她知道男人顾这个家、把她放在心上,她就知足了。
这天晚上,海花早早就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还把买了多时舍不得用的花露水也拿出来,上上下下喷了个遍,这花露水就是好闻,喷了这么多,海花甚至觉得自己又像站在公园的月季花丛里了——那些年,她上服务站打零工,服务站有时会派她到公园去浇树给花洒水,海花那些年最乐意干的就是这活。可惜这活派给她的时候不多,因为这活不重,一天还能挣两块五。这天傍晚,当海花再次闻见自己身上久违了的花香时,她真有说不出的……对了,如果海花也会说文溜溜的字眼,她肯定要说出这个“心花怒放”来。
海花对着镜子照了又照,举起胳膊闻了又闻,暗暗发誓以后永生留给她的钱,她别的都可以省省不用,这花露水是一定要买的。她记得哑巴娘活着时就比比划划“嘱咐”过她:同男人睏觉时要记着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娘比划着比划着就叹了一声气。
当然,哑巴娘没说出来的话,海花后来还是知道了,知道永生嫌她身上有味道。可是,在她那年动手术为今生换了一个肾以后,连医生都说她这毛病好了许多这味道也不怎么显了。这真是佛祖显灵佛祖保佑海花这好心人了,海花相信如今的永生也不嫌她有味什么的了,从他那年终于回家带回一叠钱又给阿爸送了葬起,他们就睏在一张床上了。
前些日子是太忙太累,夫妻间再忙再累,那种事总还要做的,做得虽然有限但却是一心一意“做”的时候,永生都是把她抱得死紧死紧的,要是她还有味,永生会这么抱她吗?海花一想到这,一闻了自己身上的这股清香清香的味,一想晚上肯定会有的那个“事”,脸上就一下子热得想用扇子来搧了。
永生这天晚上也是早早就从外头回了家,一见他头发湿湿的两颊喷红,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海花就知道他又去澡堂洗了澡。男人一向爱干净,这一洗一刮,更显年轻英俊就像二十郎当岁的毛头小伙,一点不像三十多毛四十的人。两人一躺倒时,海花不等他动手,自己就把汗衫也脱掉了,拉了灯就往他怀里钻。
永生看来也是等不及的,一下子蹬掉她的裤衩时,却又突然翻身坐起,问:还有酒没有?
酒当然有,你忘了,请油漆老司喝的,还存着半箱呢!海花说着就抓过衣裤要穿上去拿,永生却一把夺下:不要穿,我还没见过你是啥样的?说着又啪的一声把灯拉亮了。
海花真是好不害羞,但她明白男人今晚无论怎么做,都是因为喜欢她,赤裸裸跳着回到床上时,她已把一瓶老酒拧了盖,连一只小酒盅也拿到床头柜上了。
永生根本不用酒盅,咕嘟咕嘟对着瓶口就把一瓶酒喝得见了底。见他用手抹嘴,海花就说,哎呀看我这记性,我给你绞把毛巾来。
永生便说:要什么毛巾!说着,一个翻身就将海花压在了身下……
海花着急地提醒他:关灯关灯。永生却说关什么灯,今天我们就是要开着灯……
明明一个腰圆膀粗的男人,明明一副条杆儿直胳膊腿长的汉子,明明抱着她压着她的劲儿霎时就叫她脸面颈窝儿全出了汗,可是,可是,要紧的地方却不见他的劲,还是像以往一样,呼呼哧哧折腾了半天,汗珠伴着他的酒气呼呼地出,还是不见他真正的劲道!海花也急了,顾不了害羞,用腿使劲去夹,用手来回去掏摸,这一摸她有数了:男人的那个要紧物事,刚才只硬了一忽儿,现在又是软的,软得没一点成色。
海花忽然心里一凉,一汪热乎乎的泪霎时就噙在了眼里。这时她听得男人低低地叫:海花海花,你再帮我一下……说话间他手一托就把她给举到了他的身上骑着,你在上面试试……
海花懵了,她不知怎么去试,笨手笨脚地按男人教的去做,男人也发狂般地亲她咬她,她的肩膀她的嘴都快被他咬破了……
还是没有丁点效果!倒是海花却来了劲,热狂狂地恨不得教自己整个儿化在他身上,谁晓得她越是这样永生却越是冷了劲,他突然暴怒地低吼了一声,背过身子将脸冲向另一边,啪的一下就把灯拉灭了,又顾自拉过条薄被就蒙了头……
海花的心一下子痛了起来,她缩紧光溜溜的身子蜷在一边,眼泪无声地流了一枕头……
如此这般的情形,在继续了两次、甚至在白天也想以一些超常之举以求效应却依然无效以后,男人就没有了再试的兴趣。
可是,海花却不然,如果说以前,是由于男人的不在眼前,因为十分空茫而盲目得无所依托的话,现在,则因为有了可触可摸的存在,更因为被曾经的挑逗而变得益发强烈。每个黄昏她都盼天黑,每天晚上她都想这事,但老公已经很敷衍很勉强,接着当然又是失败,接连的失败倒过来又使愿望激成了更强烈的渴望,从而使得她的举止行为都超出了常态。
这天,又尝了失败的滋味后,她好心好意地说:永生,要不要去请太医(中医)去看看?
于永生一听,顿时像个陌生人一样,怪怪地朝她看了一眼,额头的青筋却又一次暴涨起来:看什么看,你要是想告诉全世界的人我于永生无用不会操你的×你就去看去!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满脸铁青的暴怒,她吓坏了。
从此以后,她再不敢对此有非份之想,直到他长久地离开长久未回。
永生不是个绝情汉子,他虽然在她说了那话以后,从此不回家。但第二日,也就是临走前那夜,他还是又一次抱了她,虽然再没有枉费心机去做那事,却对她温温和和地说:海花,我是不行了,我知道这病有的人好治有的人不大好治。海花以后你要是不想和我过了,你找个好男人你嫁了去,房子什么的都给你,他愿意入赘也行,我不会有二话……
海花霎时哭得泪人一般,说:永生,只要你不嫌,到死我海花也是你的吃糠老婆……
泪眼模糊的海花,老实到没有一个心眼的海花,只顾了自己啼哭伤心,根本就没有发现她的老公也在淌眼泪,只不过男人的眼泪,是往心里流的,他的那两句话也是从来不曾并将永远不会对她说出口的——
这是老天爷罚我,我不该起那坏心……你是个老实人,你怎么会知道原委啊,海花!
海花是老实人,海花说话算话,尽管永生后来还是主动提出且同她离了婚,但是,直到永生——于津生自杀以后,海花却数不出他的不是之处,而关于夫妻间的这点实情,她更是守口如瓶。
于津生的这个难与人言的“毛病”,是在他又成了宏飞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后,忽然奇迹般地消失的。
也许,只有他自己明白,那是一个如花的生命,唤起或者说唤醒并激发了他的内在的力量。
海花建议他看医生时他勃然大怒,那是他有意遮掩。他不想说出在此之前,他曾经看过中医也看过西医,他看的中医和西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都在外地并多是在僻地,不认识他。而他也绝对用的是化名,看完走人,水过无痕。
他看的中医和西医,结论也几乎相似:他没有什么病,一切正常,体表性、肌理性的,一概没有,而当他吞吞吐吐说出是“那个”好像有点不大行时,他们都会露出相当诧异的神色,当然有些医生不但颇为严肃而细致地注重“望、问、切”中那个“望”后,还会反复询问的。虽然,于津生对“问”总是王顾左右而言他,但是,医生们再次得出的结论,却总是教他越发的垂头丧气。
有次,有个年岁稍大看上去就有点爱开玩笑的老中医,笑嘻嘻地说:小伙子,请允许我和你开个玩笑,你是不是需求量太大了点……哦,也许你一个礼拜当两天和尚,就什么病也没有了……
气得他将原来的红包缩水了一半才给他。
他发誓:从此以后不再看任何医生。
他歪打正着地理解医生的玩笑——如果这样果然能好,不要说一个礼拜当两天和尚,一年当半年和尚他也做得到。如果这真能治他的病,他会把自己的遗产和财富,悉数捐给医院,他会教他的儿女们都上医学院毕业就去当医生。
但是,实践证明,医生的玩笑,在很长时间内仅仅是个玩笑。
但是,这个只拿了他半只红包的医生,倒真是起了关键的作用——也是来看病的一个病员无意中的一句话,使他醍醐灌顶——从此以后,他的事业突飞猛进,财运大旺。
那个病员看来也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他对那医生大叹气:老郎中啊,吃你这么多副汤药,就跟喝白开水似的,一点作用也不起啊!
老中医说:说得太对了,有时候白开水就是比汤药还管用啊!
病员嗤的一声笑出声来:怪不得人总说换汤不换药,原来就是你老人家发明的啊!
老中医说:说对太对了,病人要是成天换药换医生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卖药的不更得喝西北风去呀?
那你们发财也不能靠坑蒙拐骗病人发财呀!
言重了言重了,只听说,如今投资房地产发大财的,没有说靠给病人看毛病发财的……
投资房地产发大财?这话要是放到十年后,连小孩子都会笑话你是少见多怪的老背:谁还不知道这?可在当年,在九十年代中期,房地产业还是个羞答答的娇妇新娘,只等有胆有识的勇士新郎去征服。
于津生就是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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