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楼屋顶上也只是觉得比较凉爽而已。
独自坐了会儿,干脆化作只白猫,在清辉里舔舔小肉爪子,打理自己洁净如雪的毛发。打理完了,又抖抖毛绒耳朵,身后蓬松的尾巴柔缓轻摆。
可渐渐地,尾巴摆动的速度就快了些,显出许多不耐。
而后方不远处,青衣女子正坐在门廊前拭刀,都快擦拭了一个时辰了。她撇去一眼,见对方头都不抬一下,便傲娇地转过身去,留给那头一个圆乎乎的毛绒小背影。
居然被冷落了。某猫愤懑又心酸地想。
若换做别个恋爱中的女子,才不会抛开爱人自己在那里擦刀呢。樊禅这个笨蛋。
而又过了好久,她等得脚都快麻了,再次高冷地回身看去时,发现那人依旧在屋檐下擦着刀,神情专注,动作轻柔。她终于忍不住跃下来,变回人形,迈着优雅的莲步慢慢走到廊下,漾开的笑意里却参着寒气。
于是这会儿,擦刀的人终于感知到了一股隐形的压力。这时手中刀刃末端的银铃忽然嗡鸣了声,银发少女化身出来,淡然坐在了她旁边,随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油纸袋子,开始面无表情地嚼起小肉干。而她的另一侧,满脸不爽的勾大美人拂袖而坐。
夹在中间的樊禅眨了眨眼,继续擦。
勾月差点忍不住扑上去糊她一脸爪印。暗吸了口气冷静下来,侧目睨向身旁的人:“为什么隔两天就要擦一次,一次还擦这么久,说好了下午要带我下山的。”
樊禅动作停了停。没等她开口,一旁银发少女凉凉接过话:“她都陪了你一天了。”
“说得我好像很粘人一样。”
“难道不是?”白烛隔着樊禅与勾月对上视线,空气中顿时生出了一丝火药味。
“两情相悦了,自然就喜欢在一起啊。”勾月扬唇,眼里带着挑衅:“不过也是,像你这种活了几千年也不懂得情为何物的刀灵,自然理解不了其中的妙处。”
“我是不明白,成日缠黏在一块儿,不腻么?”
“呵,你现在觉得烦,可等她哪天不见了……你就会心焦想念,浑身不自在了。”
“你什么意思?”白烛皱眉。
“提醒一下你而已。”勾月笑得意味颇深,转而欺身靠在樊禅肩上,换上撒娇似地甜腻语调:“大狗,以后就让雨安来帮你擦刀好了,你多陪陪我。”
白烛立即看向樊禅:“你敢?”
“怎么不敢?”勾月抬了抬下巴,抱住身旁人的手臂:“樊禅,我和这把刀,你选一个。”
樊禅:“对了,雨安去哪里了?”
两人间劈啪作响的电光一下子消去。勾月听了左右望望,这才觉得不对劲:“对啊,雨安怎么不见人了,按着平时她早就跑来看你擦刀了。”
白烛也淡声道:“我中午就回空间里休息了,没见到她。”
樊禅捥指吟诀,倏地弹开一圈光环蔓延开去,露出些意外神色:“她出去了。”
“诶?雨安从不出门的,都这么晚了,她出去做什么了?”勾月讶然。
樊禅也觉得事情蹊跷,正如勾月所说,雨安平日里只喜欢待在家里,而就算她突然想出门走走了,也不会一声不响地出去那么久,在周围探测一圈也没寻到她的踪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于是问面前两人:“雨安这两日可有什么反常?”
“没什么反常吧,早上我跟她聊天时她还好好地。”勾月回答。
“你们聊了什么?”
“额……”瞥了眼那头的银发少女,有些心虚:“一些关于白烛的事情。”
白烛皱眉:“什么?”
“就是说了你以前冰封自己,还让樊禅帮你采莲花什么的……”
樊禅眼里立即闪过一些思绪,好像抓住了某处关键:“你说莲花?”而后想了想,便很快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她会问我云莲。”
“云莲是什么意思?跟雨安有关?”勾月问。
樊禅点点头,看见一旁银发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变化,“云莲花酷似雪莲,又名一夜雪,常生长在峭壁陡崖上,冬季傍晚时盛开,第二日早晨就会凋谢。我想雨安应该去了云雾山那里。”
“是去采那云莲了?”勾月不禁担忧起来:“可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雨安她今天还没喝过鹿血吧?”
“本来想待会儿再给她的。”樊禅站起身走出廊外,看向上空薄云半掩处幽亮得有些妖异的圆月,神色渐沉:“今夜月满,也恰是近年来阴气最盛的时候,是我们疏忽了。吸血一族崇拜月亮,雨安独自在外容易出事。”
“那我们分头去找。”勾月听了立即裹了件棉袍子拉着她往门外走。
一直默不作声的白烛淡淡起身:“我也去。”
……
☆、第67章 六十七是因为喜欢
云雾山靠近神隐北面,虽然山势并不十分险奇,地域却很广阔,大片的山坞里丛林高耸茂密,天然形成的沟壑石坑似陷阱遍布,且常年浓雾弥漫,各种奇禽猛兽游走其间,在这样一个深冬寒夜里更是如同困人脚步的巨大迷宫一般危机四伏。
而奇花云莲,就唯独生长在这样的地方,它们不甚喜光,一般都长在山阴面,也就是云雾山南边一带。经过商量,樊禅她们三人决定分开行动,各前往一处有较多云莲的地带。
白烛点踏着枝梢从树林子上方掠过,身形灵巧,翩如轻鸿。夜空中月辉明晃晃地笼罩下来,耳边寒风呼啸,底下丛林却浓雾密织。她加快了速度,沉静的面容里带着一丝隐隐的急切。
在半山腰寻了许久,不见有那人踪迹。她调转方向往远处山顶上行去,经过一道石崖时却倏地停了下来,飞落至崖边,神色渐变。
找到了。这里残留着那人的气息,尽管很微弱。
但是……又似乎跟以往不同,不太像。她目光变得锐利,瞬间向四周放出灵息,片刻后收回,眉间就蹙了起来。果然,不愿见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垂眸望向崖下,入目竟是幽黑一片,深不见底。
“蠢人……”白烛紧了紧手,一个俯身穿梭进底下那片黑暗里。
已经可以确定,雨安就在下面,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会真的那么蠢失足摔下去了吧,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她一挥袖扫开前方遮挡的雾气。
这道悬崖比原先估量的还要深,从崖顶到底下几乎有千丈的距离,而随着她的靠近,浓雾向两边破开,所看到的那一幕却让原本平静的眼潭惊起了波澜。
此时不远处半跪着的女子,五官更加精致惊艳,白皙如雪的肌肤上覆着层圣洁的微光,而那一头妖异夺目的金发好似柔亮的波浪,长长铺到了腰后。尽管这会儿已是满身狼狈,衣服上擦破了好几处,还染着斑驳血迹,却丝毫无损她的美丽,反而更添一份诡媚诱人。
这样的雨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成熟女子的诱人味道,犹如脱胎换骨,陌生得叫白烛几乎认不出来。
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么……吸血一族,被封印起来的安公主。
然而瞬间的失神过后,白烛没有丝毫空闲再去欣赏了,因为她注意到对面那人怀里竟还抱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还拿起了人家流着血的手臂,正低头缓缓凑过去。
“住嘴!”情急之下白烛出声喝道。她明白雨安的变化跟今夜月满和两日未进食有关,在这时候就怕她被诱惑失了心智,如果不控制好任由她吸活物的血液,随时都会有堕化的危险。
平日里那人明媚的笑脸忽然浮现在脑海,白烛内心好似被什么揪了一下。她一阵气急,旋身飞落到雨安面前便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清醒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雨安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见站立身侧的银发少女,绝美的脸上露出些许呆怔。待看清对方凌厉的神色后,却是缓缓地笑了,最后如释负重似地软软靠过去,将身体重量完全依托给对方。
“还好你来了。”低柔的声音在耳边漾开,叹息一般。
“什么?”白烛不自觉地收紧手臂,低头便对上了一双幽亮的褐色眸子。
“喏,我想救她,结果却一起摔下来了,今晚又比较特殊,我现在没力气。”雨安语气无辜,一派轻松地好似在开玩笑,只不过因着身体虚弱,嘴唇也渐渐开始泛白,反而生出了许多惹人怜爱的病态美:“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不知该怎么办了。”
看来……还清醒着呢。白烛听完松了口气,紧跟着心头莫名一堵,“谁让你还没进食就独自跑出来的!”
“你生气了?”
白烛不说话,冷冷甩了一记眼刀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扶着人坐好,开始查看伤口:“伤哪里了,给我看。”
雨安摇摇头,指着躺在地上的女子:“先看看她吧,她比较严重,手臂都被石头划伤了,流了好多血。”好浪费……
“我还以为她是被你咬的。”
“怎么会?!”雨安瞪大眼睛,着急解释的时候倒是露出了与平时无二的娇憨可爱:“我只是想帮她舔舔……不,我是说帮她愈合伤口。我变回本形时有治愈功能,能用唾液帮人疗伤的。”
看着对方这熟悉的神态,白烛心底不觉柔软了许多,但随即又因着那些话迅速想象出了眼前人邪魅*着另一人肌肤的画面,皱眉:“以后不许这样帮人疗伤。”
“为什么?”
“不许问。”
“哦……”她见白烛语气变凶了,便闭了嘴,垂下眸子,看着地上那女子流血的手臂被对方用灵力慢慢治愈。安静了会儿,又犹豫着开口问:“白,我变成这样子……你,你不奇怪么。”
“有什么好奇怪的。”白烛平淡道:“相对于樊禅的凶恶巨犬原形和勾月的无耻装乖小猫样和我的……总之,你已经是最正常的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不喜欢呢……”雨安欣喜道。
“挺喜欢的。”银发少女脱口而出。
“嗯?你说什么?”近距离之下眼前人那白皙的脖子引得她晃了晃心神,没听清楚。
“……”白烛显然也才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