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直接一跃就跃到了底。不过那只手到底还是没被当成摆设——它被周小舟顺势握住,温暖直抵掌心。
他们轻悄悄地向前走去,火光将他们影子向反方向拉扯,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过了一小会,江明绿正打算说话,没想却被周小舟一把捂住了嘴巴。
他瞪着眼睛,看见周小舟用手指了指前方的地面——那里正飘忽着一个辨不清轮廓的影子。
江明绿尽量把自己的呼吸调整成轻之又轻,细之又细的状态,他和周小舟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没有动。
“走了?怎么就走了?”
江明绿神色一凛,这是旺旺冰的声音。
“哎呀,夏月怎么还不来……算了,来了也是白来。”旺旺冰似乎有自言自语的习惯,他的声音在密道中被扩大数倍,撞击着几步之遥的江明绿和周小舟的耳鼓。
“不知道那人见到了贾湖土没,要是见到了可怎么办……应该早点上去拦住他的。”
……
大哥你这是想让我们死啊?江明绿冷汗直冒,现在要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难度好像大了点。
“我们怎么办?”他对周小舟做口型。
周小舟嘴唇还没动,地上的影子反倒先动了。
江明绿顿感不妙,旺旺冰这是要回珞山,他回珞山就回珞山了问题是到时候大家大眼瞪小眼就不太好看了,繁露本身不可怕,但要是和旺旺冰这种交友遍天下钱袋随身响的繁露结了仇,那就上升到了一级灾难。
江明绿VS旺旺冰,唯一的优势在于跑得快。
密道七弯八绕,拐角很多,想借助速度优势甩掉旺旺冰还是很容易的。该跑就跑,江明绿从不犹豫,他拉住周小舟的手腕,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回去。
至于旺旺冰,必然听到了江明绿他们的动静,但等他追出来的时候,视线里早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这时候江明绿和周小舟已经看到木质扶梯,悬着的心总算看见了底。他们正打算加速,不料前方一阵轰隆。
准确地说,是前……上方。
密道的入口忽然被人掀开,灰尘随着光亮一齐涌进来。江明绿赶紧踩了个急刹车,身后的周小舟几乎跟他同时停下,不过他马上又动了。
萤火般的气浪撞击在窄小的密道里,熄灭附近所有的火把,微弱的光照亮了周小舟的半边脸颊,“往前走。”他哑着嗓子说。
“啊?前面?为什么?上面很可能是接应旺旺冰的人!”
他们还没得结束争论,地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碰地一声,那道暗门又一次合上了。
而在不知道多远的身后,旺旺冰还在摸索着前进。
周小舟懒得再和江明绿理论,二话不说就拉着人往前走。
“看到没?”他对侧面指了指,“那有个洞。”
“你是说要我钻进去?可是——”江明绿认真思考着自己外强中干的体型到底钻不钻得进。
“试试吧。你先。”
这样的话要不行我也能把你踹进去——周小舟早就打好了主意。
江明绿咬咬牙,使足了劲把自己往那洞里塞。而周小舟在警惕地注意四周的动静,这时,他忽然将手往前一伸,在虚空中抓了抓。
“怎么了?”
周小舟摇了摇头,示意没事。他见江明绿只留了半截手臂在外头,任务算是基本成功,就顺便把他自己也给挤了进去,却没留意到被突出的石块割下来的那支洞箫。
等气喘吁吁的旺旺冰赶过来的时候,自然是找不到他们两个了。
可就在前方却有个陌生人正举着火把笑吟吟望着他。
虽然笑得挺惨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密道之下
旺旺冰没说话。
对方笑着对他点了个头,表情极其自然,充分说明现在真的只是个两名路人萍水相逢擦肩而过的场景。
“这里的火把怎么灭了?”很不幸的是,这么个美好的场景就被旺旺冰生生给毁了。
“不知道,下来的时候就是黑的,我自己拿火折子点的。”
“哦?那你有没有看见谁往这跑上去了?”
陌生人甩了甩漂亮的脸蛋,“没有。”
旺旺冰也不好过多纠缠,笑了笑,默默在脑海里记下这个人的长相就准备走了。
四面的火把被对方重新点亮,光明渐渐在整条密道里满溢。
“我想起来,外面的藤蔓上好像还真挂着个人,难道你找的是他?”
旺旺冰蓦地转身,疑惑的表情似乎在求证自己有没有听错,“什么?”
“我说……你要找的人可能真的在外面,不过我不确定,可是你要是再不过去他就走了。”
旺旺冰急道:“你能看出他的职业吗?打扮呢?”
“我没怎么注——”
密道的入口哗啦一声又响了,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自从漓漓被闹过一次,这里似乎就成了公用过道。
地下的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那位不速之客完全现身后,更是把举火把的人吓得丢了半边魂——虽然表面上他依旧脸不红心不跳。
然后他吹了声口哨,嬉笑道:“灯灯!你怎么那么久?”
音量正常语调正常总之一切正常,就是因为太正常了,所以他收获了十年灯极不正常的一个眼神。
“垂杨影断?”十年灯的口气过于古怪,最后一个音甚至都变了调。
旺旺冰瞥了瞥这个又瞥了瞥那个,直觉告诉他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便问:“你朋友啊?”
“对,刚刚跟我一块过来的,结果在上面回消息,等他好久都没下来。”
无论是回答的内容,还是作出回答时垂杨影断的表情,真诚度都高到简直无懈可击,摧枯拉朽般碾碎了旺旺冰心底那一点点的怀疑。
“……”
十年灯很想开口,但是又怕会因此坏了垂杨影断的计划。虽然他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
他只能盯着垂杨影断那张精致到假人一般的脸,用眼神不停质问。
感受到那线目光,垂杨影断忽然对他笑了一下。
十年灯的心就这么跟着跳了一下。
他很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垂杨影断的笑其实是有魔力的,这种魔力不关乎脸,仅仅是笑容本身,是通过这个笑容所传递出来的那一种感觉——类似于异国小巷里一个低调却奢华的咖啡馆。
这个笑容忽然把他勾进了回忆里。很久以前,他和他还没那么熟,垂杨影断把他拉着去做中元节任务,一口一个“灯灯”、“宝贝儿”地叫着,现在想起来都能掉两大斤鸡皮疙瘩,那时候十年灯本想直接拒绝,却奈不住他的死缠烂打和格外灿烂的笑容,当然还有自己本身对队友是谁也不太有所谓的想法。
然后……然后他就被骗了。
比起被骗更让十年灯接受不了的,其实是一种落差感,比如曾经他觉得垂杨影断的笑容是真挚的,起码对自己笑的时候,通过笑意传达出来的感情不是假的。结果搞半天……他突然觉得垂杨影断要是不当演员还真是屈才。
想到这里,十年灯的牙关喀喀作响,差点一个冲动就说“这谁我不认识他”。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谁叫垂杨影断悔过的态度好,而且整件事情又很纠结,关键是……他在心底对这个人总是存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希冀,这个人的本性应该是真诚的、善良的,粗略符合他十年灯大人心中伟光正的标准。
他最终慢慢地走下木梯,绕过旺旺冰,站在了垂杨影断对面,干巴巴地说:“哦,刚刚给媳妇儿写信呢,我们走吧?”
垂杨影断本想给说谎技能好不容易有点点点点进步的十年灯一个大拇指,结果听到这话他马上改了主意,笑道:“我还不知道你有媳妇儿呢?”
“怎么没……没有!我前几……天天还……”十年灯立马被他问磕巴了,连带着思维也磕巴了,磕巴完才反应过来,“不对不对!跟你有什么关系!走不走了?!”
旺旺冰的直觉又告诉他,这两个人果然还是有问题的,不过这些个问题就不是他该关心的范畴了。于是他摆了摆手,爬出了密道。
这是密道门第三次合上了,响声未散,十年灯就扯起垂杨影断的袖子想把人扯到一个僻静角落,他对垂杨影断葫芦里卖的那些药好奇得很,等不及想要个解释,不想刚一使力,自己的手反被对方一把握住。
“别动,我们再等等。”
十年灯横了垂杨影断一眼,不满全变成一股气,堵在他的腮帮子里。被捂着的手愈发地燥热,好不容易确定了四周无人,十年灯赶紧把手抽了出来,可那滚烫的温度还是像层膜似的覆在他手背上。
他没好气地问:“你在这干嘛?”
“我还很想知道你怎么会突然出现的。你说,我们这算不期而遇吧,那是不是证明我们很有缘?”
火光映在垂杨影断水汪汪的眼睛里,十年灯咂了咂嘴,压下想打他的冲动,“我怎么出现的?我来帮月下他们干点事情,至于事情是什么你就不要管了。可是……可是你明知道我要问什么,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你在掩护什么?”
“哦,我也是在帮月下宝贝儿他们干点事情啊,我都看见他和平生宝贝儿了,当然,他们看不见我因为我隐身了。不过我猜他们是在躲后边那个人吧,所以我就机智地帮他们打了个掩护。”
“等等,你看到了他们?”十年灯震惊道,“那他们现在呢?”
“好像是……”垂杨影断指着不远处那个黑魆魆的小洞口,“好像进了那?”
“那地方能塞得进人吗?”
垂杨影断道:“想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写封信问问就好了嘛”
他说得有理,十年灯便撸起袖子,拿土墙作支撑开始写信。垂杨影断就这样一直看着他,一直笑,一直笑得很温柔。
十年灯突然停下了笔,别过头盯着垂杨影断的嘴角,好像一时被魇住了。
“怎么了?”垂杨影断摸摸自己的脸,又想伸手去探十年灯的额头,却被对方在半空打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