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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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爱-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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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又惹麻烦,实在也是为难。只好拿眼去看宗普禅师。

宗普禅师念了一声佛,轻声吩咐道:“远明,既然故人相逢也是你们缘分未尽,你就回去一趟,见见家里人吧。”

禅师开了口,尹之哪里还顾得上远明怎麽回答,就算禅师不开口,他也理会不得这群秃驴罗嗦,一把拉住远明,转身就往外面走。

远明被拖了个措手不及,冷不丁脚下一步踉跄,险些摔上一跤。尹之伸手把他一扶,也不说话,只顾拉他出门。

这样磕磕跘跘过去似乎也曾有过。远明心中忐忑,胳膊上抓著自己的那只手却又感到几分熟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硬著头皮跟人走。

出了寺院门口竟是浩荡的车马仪仗,看得远明暗自心惊。

一个锦衣侍卫迎面过来,见到他满脸都是惊讶,疑惑著叫了一声:“穆公子?”

尹之拉了远明上车,冲那侍卫道:“柳飞你还愣著做什麽?快去把程夫人给我接过来!再叫他们派人快马加鞭去把那个耗在外面不肯回来的糊涂鬼召回来!”

柳飞立刻照办,这边车队浩浩荡荡同时启程。

远明挨著尹之坐在车上,面对这连番的变故实在有些手足无措。

稍稍抬眼看了一眼身边人,三品官服,体态风流,貌比潘安,年纪顶多也才二十出头,如此年轻已是圣上的御史,必定是个了不起的人。这样人说是自己的哥哥,心中实在惶恐。

想来也觉得奇怪,这御史大人跟他并不挂相,何况住持大师介绍时明明说他姓尹,而旁人看见自己叫的却是穆公子,这中间又是什麽缘故?

他们说要带他回家,也不知自己家中是个什麽情况?还有哪些亲人?自己本来又是什麽模样?

慌乱中只顾闭目念经,缘既不尽,一切随缘。

下了车又换轿,偌大宅府,百步九折,庭院深深。

尹之拉住他的手问:“怎麽样,想起一点什麽没有?”

远明有些尴尬,抽手回来合了十,别开脸默默摇头。

尹之说:“你就这点还是没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过来,你在车上也是心慌意乱,被人问起不开心的你就只是别开脸。”

远明经他这麽一说,自己果然是有这麽个习惯。纵然前尘忘却,习惯却是忘不掉的。自己跟这位御史大人,说不定真是兄弟。

“你不要担心。”尹之看著他说,“我从前常跟你说的,有哥哥我护著你,你只管放心。现在想不起不要紧,等下我把亲朋好友都找来,咱们还跟从前一样,热热闹闹开心一场。”说著不觉叹了一口气,沈声道:“也过了这麽多年。永宁,你就是遇上太多不开心的事才会变成这样。忘了……也好。只要你还好好的,只要你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这几句话仿佛是个漩涡,远明只觉得背後一凉,合十的手心都渗出了细汗。

自己是在南山脚下受伤遇见了师父,然後感化出家。这受伤的经过全然无从得知,既已放下前尘遁入佛门,是不是也就不该再探寻?

错爱──62

下轿是一片盛开的莲花,满湖清香,鱼翔浅底,真正如画美景。

远明走在湖心的白玉回廊上,花香扑鼻,仿佛似曾相识,忍不住问道:“尹大人,这里就是我家吗?”

尹之走在他身前,回过头来说道:“你怎麽叫我大人?说了我们是兄弟啊!你不叫我哥哥,也该叫我的名字。快快改口!”

这一句“改口”仿佛又是个暗示,远明愣了片刻,这又才说道:“尹大哥,这里是我家还是你府上?”

尹之听了哭笑不得,说道:“你还真是全忘了。我不是你大哥,当初我们结拜,你最小,我排行第二,上面还有曼儿姐姐。那时候你总不肯正正经经叫我一声哥哥,就连拉了你出来开心,你看见别人都改了口,叫我还是‘尹之’‘尹之’。”

说到此处不免感伤。当初众人在此欢聚,逍遥快活不醉无归。这些年来永宁生死不明,其余诸人为了这件事也是心结难解,聚少离多。

忍不住又叹了一声,指著面前的湖心亭对远明说道:“这地方虽不是我们家,也跟家里差不多。你从前跟我们在这亭子里家宴,玩牌输了给他们闹著罚酒唱歌,虎爷来接你大姐姐还不肯放人,那时候真是……等下家里人都来了,你想得起就想,要是真想不起来,就当我们重头来过。”

远明默默听著,这些话好像都是隔世的传说。僧人清修须六根清净、无欲无求。五年来他随师父修行,早过惯了清苦的日子,就连到了大法寺也曾觉得装饰过显浮华。哪里能想到自己曾在这豪门之中过著公子哥儿的生活?

尹之带著他来到长廊尽头的楼阁里,侍女连忙奉了茶来。上等的铁观音,茶碗未揭已是满室清香。婢子自是训练有素,上茶恭敬有礼。远明道谢接过不禁惆怅,这样一个地方,连婢女都是绫罗玉环,他一个僧侣,身上这件灰布袍穿了两日也未及更换,著实格格不入。

想来也笑自己道行未够,他教远空万象皆空,这布衣与华服,茅屋与殿堂,无非是虚相,在出家人眼中与无又有什麽分别?现在这样惆怅,也该是六根未净,不得佛果。

尹之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尴尬,命人取了弦琴琵琶来,拉了他在桌前坐下,说道:“我刚才在寺里听你抚琴,这麽些年,你琴艺也精进了不少。要不是那谱子外面人求不得,我真不敢相信是你。横竖现在人没到,不如我们合奏一曲打发些时间?”

远明也是不知如何自处,即是不知,不如以琴会友。

侍女燃了香,又奉了水盆来请二人净了手。

尹之说:“就那首《浔阳曲》吧,当年我们也合得熟了。”说罢已将夕阳萧鼓的节律弹了出来。

远明默听了半刻,尹之这开曲果然跟他的谱子如出一辙,只是更加醇和温馨,绵长中带三分忧伤,如泣如诉,道不尽月下秋夜,熏风拂涟漪。

随之抚琴跟上,月上东山,如见江风习习,花草摇曳,水中倒影,层迭恍惚。

也不知是琴音合了琵琶,还是琵琶伴了琴音,只觉弦弦交融,音中犹见白帆点点,遥闻渔歌,恰似渔舟破水,掀起波涛拍岸。

正是“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一声长叹,白浪滚滚,二人同时停手,万籁寂静,春江空宁。

罢手远处传来击掌声,尹之放下琵琶,微笑叫了声:“曼儿姐姐。”

远明站起身来,只见门口站著一位碧衫夫人,也不曾十分装扮,却是明眸皓齿,翩若惊鸿。

远明立刻就要合十见礼,曼儿几步过来早已将他的双手合在了自己手心。

芊芊素手,温暖的感觉,连心底最深处都被牵动。远明眼中一热,这股温柔恰似梦中所见,原来是自己的姐姐。挚爱亲情,久别重逢,若说心中无感除非铁石心肠,一时哽咽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尹之说:“永宁,她是最疼你的曼儿姐姐啊!”

远明垂下眼,慢慢调整了呼吸,才又抬头唤了一声:“姐姐。”

曼儿泪眼婆娑,紧紧握住远明的手,泪流之下也是不能言语,只顾点头相应。

尹之笑道:“看你们两个,别光顾站著,坐下慢慢说话。”

说完让曼儿坐到自己刚才的座位上,又问道:“曼儿姐,虎爷那边怎麽样?”

曼儿拭了泪,答道:“他留在南里後也没有跟我联系,如果没上山应该还在镇上。海山和柳大人已经分头去找他了。他要是知道永宁在这儿,哪怕让他飞也要飞回来的。”

远明听他们这麽说,也不知这人到底是谁,想来大概也是亲属,问道:“二哥,这个‘虎爷’是谁?等下相见了,我该如何称呼?”

远明这一问,曼儿简直姣妍失色,偏头去看尹之,尹之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门口一个声音答道:“夫人,永宁他五年前受了重伤,过去的他都已经忘了。”

说完已有数人走了进来,远明只认得律都,他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长衫,身边另有两位宫装的贵夫人,一位气质超凡,另一位看著柔丽如水。

远明连忙起身,也不知该怎麽招呼,只合十鞠躬。

泉妃吃惊道:“这……这是小宁?他怎麽出了家?”

尹之说:“我当时看见他可不跟你这反应一样。”接著重新为诸人作了介绍,还是当初的规矩,在这个别馆不说本来身份,称长乐公主是“大姐姐”,叫泉妃“泉姐姐”,又对她们介绍了曼儿。

曼儿心知眼前这两位都是皇室中人,正要拜见,长乐公主说道:“夫人免礼。你是尹之的姐姐,说来都是一家人。这里不是别处,不必见外。”又对律都说道:“你先给小宁把把脉,看能不能寻出些头绪来。”

律都点点头,旁边的小太监立刻取了医枕铺在桌上,伺候远明挽袖搁手。

律都把了脉,又问远明当初医治的经过,曾用过什麽药,过後如何调养。

远明一一简答,心中却又疑惑。这律都明明是御亲王,非但不像个王爷,一点王爷的架子都没有,更像是个大夫。

那边尹之低声问长乐公主道:“大姐,你去南里见过虎爷了?”

长乐公主一声长叹,说道:“早知道小宁在京城,我那时候说什麽也该强拉他回来。何必让他一个人在那露台之上借酒浇愁,白白又错过这麽一回。”

远明听见这几句话,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那日的客栈,那个背在灯影下的修长身影。也不知他们说的那时是几时,那个露台是否是他曾经上过的露台,那个人是不是他当日所见之人,忽然心中一阵慌乱。

律都把著脉抬眼向他一看,脸上有些笑影,松开手道:“穆公子身体还好,也没有什麽遗症。我开些安神的汤药给他,过些日子慢慢就好了。”

尹之听了把嘴一瘪,说:“你怎麽诊得这样潦草?是不是如今太平了你就手生,只会拿几帖安神的出来幌人?还不快使出当初的手段,几针下去叫他把我们都想起来!”

律都笑道:“你这狐狸好不讲理。他这又不是血堵淤塞,你叫我拿针往哪儿扎?”

尹之说:“我又不是大夫你问我?我要是知道了还眼巴巴看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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