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打倒帝国主义!"明诚顺口接话。
这次换明楼窃笑。
"这小子……"王成栋无言以对。
"我先走了,晚上回来的晚你们不要等门。"说完就推门走了。
他要在约定的时间前找到贵婉,不然,不然……蓝衣社对共产党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走出门的明诚并没有想到接下来明楼二人谈话间对他已经隐隐起了疑心。
疯子的直觉从来都很准。
明诚失败了,学校,花房,他都没有找到贵婉的身影。
时间一点一点走过,十点了。
明诚觉得自己别无选择,他相信他大哥会保护他。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送走接头人。
深夜十一点,寒风凛冽,天上飘着小雪,明楼和王成栋已经逛了不下七八家花店。
王成栋感觉到暗处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的他们。
"寇荣的人?"明楼无声的问。
王成栋点头,"我们分开走。"他断然道。
这正是明楼所想,但是必须由王成栋说才行。
分开后,走走停停的明楼在确认无人跟踪后绕到了一家粉红双层花房处。
一个极为熟悉的背影越入了明楼的视线,推门进入花房。这个身影让明楼的心里充满震惊和紧张。
这不是真的!他没想到在自己再三警告下,这个他以为在法国安静做学问谈恋爱的孩子会涉足腥风血雨的谍海。
要出事了。明楼脑海中的弦骤然紧绷。
不容多想,明楼进入花房,刚到楼梯口,一阵刚劲的拳风迎面袭来。明楼下意识的往左一让,下一刻长枪在手。
明诚凌空跃下,空手夺枪。
明楼避其锋芒,待明诚力竭之时长枪已然对准了他的眉心。
同一时间,一支黑洞洞的枪管对准了明楼。
"是你?"
惊异之声同时从贵婉和明楼的口中传来。
贵婉把枪一收,道"这是我发展的下线,明诚。"
明楼狠狠盯着明诚,明诚瞬间反应过来,除了蓝衣社,明楼也是组织的人。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明楼把枪一手,直接扔给明诚。
明楼上楼,明诚跟着。"跪在这!"明楼停下脚步,甩下一句冰冷的话。
明诚怯怯地跪下。
"你们认识?"贵婉递过来一杯玫瑰红茶,自己却点了根烟。
"别假惺惺的。你不知道他是谁你发展他?"明楼坐下,接过茶杯。
"我是他一门课的助教,一年多前又在巴黎读书会上认识他。"
"一年多前!"明楼用力一磕茶杯,倏地站起来,像一头暴躁的狮子在屋里转圈。
"你找什么?"
明楼没做声,从花筒里顺手抄起一把雨伞劈头盖脸的向明诚打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又晚了……
☆、48
刚打两下,雨伞就被贵婉抓住。
"放开!"
"他是我下线!"
"他是我弟弟。"明楼猛得一拽,将伞抽出,再次打了下去。
明诚不敢躲,更不敢叫喊,只能跪得笔直,牙关紧闭,迎接明楼的怒火。
他是我弟弟。听到这句话明诚实际上是安心的。
大哥还要他。
至于这顿打,不顾大哥再三提醒加入组织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只是希望大哥的怒火快些过去。
没让明诚等太久,贵婉很快再次抓住了雨伞,稳稳的。
"够了,明天他就得走,有任务。"
"什么任务?"
"护送43号去莫斯科。"
"换人!"明楼不留一点商量余地。
"不行。"贵婉寸步不让。
"不行也得行。"
贵婉一字一句地说:"你听好,43号就是他,他是自己送自己。明白?"
"混蛋!"明楼骂了一句,松了手。
贵婉将雨伞丟到一边,重新点了支烟:"上个星期的袭击和某些环节的断开让我们知道内部出了叛徒。两个人不过是放的烟雾弹。其实要走的只有他一个。保存实力,送他去莫斯科,巴黎护送站解散。"
"怎么走?"
"明天早上巴黎北站,去柏林,晚上有人接他,然后去莫斯科。"
明诚不由抬头看了贵婉一眼。
明楼冷笑:"调查的挺清楚的嘛。还挺有人情味。"
明诚低下头,不敢看明楼。
"他行么?"明楼有些不相信。
"他又不是第一次。"
一句话让明楼心里的火又开始蹿了起来:"送过几个?"
"今年他是第四个。"
明楼冷哼一声,明诚吓得哆嗦了一下。
他站起身故意不看明诚对贵婉道:"你们小组……"
"出了叛徒。"贵婉镇定的接道。
"你知道?"
"我知道。但我必须待在这儿。我丈夫两点会来接我。我的任务一是让明诚安全撤离;二是等我丈夫。"
"从明诚踏进这座房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明楼断言。
"你能救他。"贵婉很肯定的说。
"你呢?"
"我?和我丈夫一起走或者被捕枪决。"
"一起从后面撤。"
贵婉嘴角勾起一个略带凄凉的笑容:"你该明白的,我不想再次成为被丟下的那个。两年前我就该死了。虽然充满恐惧,但这是我的命。"
"哪怕是陷阱?"
"该来的总要来的。"贵婉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看了眼明诚:"别怪他。"
"没怪他。我带大的孩子我知道。"明楼也看了要明诚。
"也别怪我。"贵婉叹息。
明楼走进阿诚,在他的注视下一把拉起他,叮嘱:"你记着,就算死,今夜绝对不能喊口号。"
明诚点头。
"别怪我。"明楼叹息般说道,头微微上扬闭上了双眼。
明诚蓦地觉得心头一酸。
生死,一线。
凌晨两点,香榭丽舍大街,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驶来,在一所粉色玻璃花房前停下。
一个女子裹着大红色披风从花店里走了出来。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女子的身影直直的栽倒在雪地里,将雪染成了披风的颜色。
一枪爆头。
马车"嗖"的一声飞驰而去。
紧接着"咣当当"一声,花店的门板飞起来,有人从里面破门而出。粉色玻璃窗瞬间震碎,碎片飞溅。
埋伏在对面洋楼里的王成栋被这一系列变故弄得有些摸不出头脑,但特工的本能让他把枪口对准破门而出的人。
然而瞄准镜里的身影让他惊呆了。
大雪中,只着一件雪白衬衫的阿诚双手被拷,栽倒在雪地,几乎跪在了女尸旁。明楼穿着那身黑色皮衣,手中的双管猎枪对准了明诚的头。
明诚瑟瑟发抖,是冻的,也是怕的。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他要活下去。
明楼持枪的手没有一丝颤抖:"说!说错一句,你就完了。"
明诚直愣愣的跪着,看着明楼眼底的厉色,熟悉又陌生。
王成栋持枪下楼,踏着碎雪,走进二人。
"最后一次。"
明诚听见咯拉栓的声音。
明诚的大脑已经停止了工作,他机械的按照明楼之前的安排开始哀求,"先生,先生,我什么都不知道。"
"大哥,大哥"他就那样跪着在雪里膝行了两步,试图靠近明楼,"我是来送花茶的。大哥,你信我呀。"
可惜他被明楼一脚踹翻在地,明楼的枪口始终没有离开明诚的头:"夜深人静送花茶!?这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
"是……贵婉小姐……打……电话,说她今天……有……舞会,要……晚上……才能回来。"明诚结结巴巴解释。
明楼再次的视线再次对准了瞄准镜,明诚仰面望着,眼下洒落的雪花和泪花混在一起,哀鸣:"哥……哥……"
明楼的手几次抬起又放下,放在扳机上的手却始终没有按下。终于,他无力的撤下枪,转过身,"你来。"
语气中有不忍也有决绝。
"可惜了。"王成栋故意叹气:"你在错误的时间到了错误的地点。别怪我,我也不愿意这样,除非你……你再考虑考虑,想想你的未婚妻,如果你不是走错了地点而仅仅走错了路,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他特意看了眼明楼,明楼依旧背着身子。
王成栋又骂了句混蛋,猛地一拉枪栓。
明诚抖得更厉害了。
"最后一次问你……"
明诚摇头。
"砰"
子弹擦着明诚的脸颊而过,有点点血液渗出,明诚身子一震,没有倒下。
"你家孩子,够硬气。"王成栋收回了枪。
两个人心里都长舒一口气。
王成栋脱下外套,裹住明诚:"别再勤工俭学了,明家又不是养不起孩子。再俭,命都没了。你家先生不差这点钱。"
明楼黑着脸,没说话。
"行了,小孩子,慢慢教。"
街道上马蹄声响起,那辆马车又回来了。
明楼抬头,不出意外看见马车上的寇荣。
寇荣得意的笑:"我就知道你们跟我打埋伏,最终还是我杀了烟缸,你们什么都……"
话音未落,就见王成栋抬手一枪,正中寇荣眉心。
"你杀了烟缸,我们杀了你。"一边说一边登上马车。
"你疯了。"明楼吼道。
"你不想杀他么?"王成栋堵道,"放他回去功劳是他的,黑锅是我们的。他还能放过你家明诚?走吧,他那组还等着黑吃黑。"
明楼扶着阿诚上了马车。
在王成栋向巴黎警署报案的同时,明楼却是带着阿诚直接去了巴黎北站。
两个人一路沉默。
"我是一个军人,从现在起,你也是了。"明楼开口。
阿诚的眼里噙着泪。
"不许哭。"明楼断喝,"也许当初就不该带你去军校,本想让你能在乱世中安身立命,不想却……"
明诚一个劲的摇头,眼底泪花不断。
"走吧,我会向组织请示把你安排在我身边工作。军统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