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不清楚？你明明问我是不是都记得了。如果你不知道，怎么会知道我不记得了？”
我并打算就此放过这个突破口。
虽然我并不是丁敏君，但总感觉不弄清楚这件事心里不踏实。
“我……我只是听师姐妹们偶尔谈起，才依稀知道一点的。”
她几乎是哀求地望着我。
看她如此，我也心有不忍。
有心不问，却终究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出一副尽量温和的表情：“芷若，我是真的想知道。你我都命苦，我比你更命苦，因为我甚至连自己的记忆都丢了……我，真的很想很想记起来。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好不好？”
“我……我不能说！”
她如受惊的小鹿，挣脱我的手，逃走了。
“芷若……”
我想再追，却终究是顿住了脚步。
或许，我真的没有资格再这么为难她。
既然我与纪晓芙的事已经是峨眉派的忌讳，那么灭绝师太一定是不许人告诉我的，否则她不会刻意让我们两个当事人都忘记。如果我真的逼周芷若说了，只怕她也会被连累受罚。
罢罢罢，不问就不问吧。我回头总能查到。
其实，故事的大概我一惊能推测出来了：无非就是丁敏君跟纪晓芙相爱，而这样的爱在灭绝师太眼中自然是禁忌，所以她逼着我和纪晓芙喝下了“忘情”，从此将这段感情彻底抹掉。
可是——
总有什么地方不对。
如果，峨眉派真的有“忘情”这种药，为什么她在纪晓芙爱上杨逍时不再让她喝，而是要将她杀死呢？
纪晓芙爱上杨逍，是在爱上丁敏君之前，还是爱上丁敏君之后？从她是爱上杨逍才被灭绝师太杀死这一点上看，时间应该在爱上丁敏君之后。可一般来说，一个女子一旦由直变弯，是很难变回去的。
还有，以灭绝的性格，是不会允许杨不悔活在世上的吧？以峨眉派全派之力，难道真的追杀不掉一个杨不悔？
就算真的让杨不悔逃了，那前几日在集市上，周芷若约见杨不悔又是怎么回事呢？
显然，她们见面是灭绝知道的，甚至是灭绝授意的。可这也很奇怪啊。灭绝师太连纪晓芙这个亲徒弟都能一掌毙了，又岂会接受纪晓芙跟“魔头”杨逍的女儿？既然不接受，那肯定不可能让周芷若来跟她叙亲。
不对，这一切都不对！
还有，那日杨不悔看我的眼神，也不对。
我脑中一片混沌，正在整理。
却见一封信笺被大风吹得飘了过来。
那是，刚刚从周芷若身上掉下来的。
我皱皱眉，捡起。
只见那信封上，娟秀的笔迹写着：
乾坤大挪移
——杨不悔。
我脑中一“嗡”。
不是因为这八个字。
尽管我知道这武功的强大，尽管我也知道这武功是属于张无忌的，不该掉落在这里。
但现在我头脑一片空白，并不为此。
我仿佛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又要出来了……
就跟那日在最雅阁见到杨不悔一样，这次，见到那娟秀的笔迹，我整个人都一空。
仿佛，有另一个灵魂，还在眷恋着什么的，固执地不肯离去。
这……是丁敏君。
她……在想纪晓芙么？
那日在最雅阁，遇见跟纪晓芙一样的脸庞，她就想她了吧？
这次，看到纪晓芙女儿的笔迹，她又想她了么？
我心中一酸，却也无奈。
摇摇头，叹息着将信封打开。
里面，是一张羊皮卷。
乾坤大挪移？
我记得，《倚天屠龙记》中，乾坤大挪移也是记录在这样的一张羊皮卷上，是小昭将手割破，用血涂在上面，才显示出字迹的。
这不会真的是乾坤大挪移吧？
我抱着试试看的念头，闭着眼睛，忍痛将手指咬破，然后将血涂在那羊皮卷上……
一行行字，逐渐清晰……
吓得我手一抖，羊皮卷掉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乾坤大挪移会在周芷若身上？
按理，她绝对不可能有。因为这肯定不是峨眉之物，要不然灭绝师太早就拿来练了称霸武林了。既然灭绝师太都没有，周芷若一个小弟子更不可能有。
这乾坤大挪移，是明教之物啊……天，杨不悔！
这乾坤大挪移，可不是杨不悔给周芷若的么！
杨不悔分明是杨逍的女儿，而峨眉派是她的杀母仇人，为什么她要将明教的镇教之宝拿来献给峨眉派？
记得《倚天》中说过，杨逍是除了教主阳顶天之外，明教唯一一个修习了乾坤大挪移的人，只是修炼的层次不高，所以没有张无忌那般的成就。
如今看来，杨逍是有乾坤大挪移心法的。杨不悔作为他的女儿，偷起来倒是很方便。但偷自己亲爹的宝贝去献给杀母仇人……这太违背人性了。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脑中更混沌了。
想到一时半刻也想不透，便干脆将那羊皮卷揣起，先回去。
张三丰生辰，贺寿的人极多。
好在武当是大派，有的是各种厢房客房，所以也勉强能安排过来。不过大家是免不了挤一挤的。
比如我们峨眉派，虽然来了三个人，却只分到两个房间。
在这个遵循论资排辈的世界，我作为师姐，自然是独享一间。而周芷若这个小师妹，自然是和“丫鬟”赵敏一间。
原本两个女子挤在一个房间并没有什么，以前看《偶像来了》，那么多大明星还照样挤在一个房间呢。可现在的问题是——赵敏和周芷若可不止是两个女子，而是两个互生情愫的女子。
好吧，这么一想，系统给我的让她俩接吻的任务，也不是完全没希望了。
起码，共处一室，做什么多方便些。
不过我回来的时候，两人并没有共处一室。
周芷若进去了。
赵敏还在外面看天。
我虽然已经脑子一片浆糊，还尽职尽责地没忘记自己是个助攻。
挤出个微笑凑了上去：“郡主在这干嘛呢？”
“赏月。”
赵敏想也不想，给我甩了两个字。
我笑：“可天上没有月亮啊。”
“赏天。”
没有片刻的犹豫，她又扔来两个字。
好吧。
我摸摸鼻子，决定不跟她饶舌，而是直奔主题：“我师妹已经进去了，你怎么还在外面磨蹭呢？”
她回头，看我。
两人奔是同好，眼神相对，就知道彼此的意思。
墨了墨，她突然开口：“我并不是只爱美丽皮囊。”
我一愣，随即大概意识到她说的意思。静静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我喜欢一个人和讨厌一个人，都只需一眼。”她认真道，“不是看美丑，而是看感觉。我相信，相由心生。一个人所有的一切，最后终将刻在她脸上。”
我一怔。
半晌，才回过味来，惊叹赵敏的通透精明。可不是么，一个人的所有信息，其实都会反映在脸上，眼角眉梢，无一不泄露。
我活了快三十岁，竟一直没发现。而赵敏才少女之龄，就已能总结。
当下由衷佩服，点头：“你是说，你在芷若脸上，除了美丽，还看到了别的，你喜欢的感觉？”
她点头，脸上有了神往，声音也带了些许梦幻：“我看到了整个江南水乡。”
我一怔。
又是半晌的消化。
最终不得不承认：她比我，或许更适合守护周芷若。
“我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最写意的清澈。”赵敏说了下去，转为苦笑，“可是这一次来武当，我却弄不懂了。她，怎么可以对男人做那种事？那分明是……是我哥身边那些庸脂俗米分才会做的事啊。”
看来她真的很介意周芷若有意无意引诱宋青书的事。
这事确实是周芷若做的不对。不过，作为完成这个任务的穿越者兼助攻，我可不能让这对cp散了。
于是赶紧卖力解释：“你误会了，并非我师妹有心如此，而是……师命难违……”
于是，我将所有责任都推在了灭绝师太头上。
原本也是事实，再加上我作为一个写手的添油加醋发挥……说得我口干舌燥后，赵敏终于将心中疑惑尽数转为怜爱：“这个灭绝师太，真是太可恶了！”
看她的样子，大约现在就想去怜爱周芷若一番。
我知道机会来了……
于是，我猥琐地笑凑了上去：“郡主，你带十香软筋散了么？”
☆、第13章 周芷若狂砍赵敏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口才爆发的，居然说服赵敏去喂周芷若吃十香软筋散，然后霸王硬上那啥了。
毕竟，是写过小说的人，可能胡诌的本事还是有的。
或者，最主要，还是因为赵敏本就……有那方面想法？
好吧，权且不管。我已经很累了。
我要去睡觉。
回到自己的房间，像尸体一样将自己甩在床上，这才觉得整个人轻松了。
唔，做助攻什么的，好累啊。
迷迷糊糊间，我很快睡去。
有人说，人太累会容易做梦……
这一次，我又做了一个梦。
还是上两次梦里的人，但却不是那个场景了。
这一次，是一身水红衣衫的纪晓芙，笑靥如花，在花丛里的桌子旁，铺着宣纸着墨。
她写的，是两句古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卿不知。
我心中不安且忐忑，却依然不太敢确定，只是故意试探着说：“你写错了，是‘心悦君兮君不知’，不是‘卿’吧？”
“我‘心悦’的，就是‘卿’。”她抬起头，望着我。
眼底，万语千言。
这一刻，春风拂柳。
我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整个春天。
两人对视，心意相通，已无需再验证。
我站到她身边，揽住了她的肩头。
而她，靠在了我身上。
……
原来，这就是一切的缘起。
醒来后，我心下久久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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